葉溪說:“能不能讓媽媽也一起進來陪我們賞月?因為今天是大團圓,一家人就是要坐在一起說話聊天的。”


    葉溪把一張照片遞給他。


    上麵是餘婉跟他的合照。


    餘婉坐在椅子上溫婉地笑,李以溫就站在後麵,麵無表情地看著鏡頭。


    雖然他麵無表情,但是眼神是溫和的,證明他跟餘婉的關係很好,隻是他性格使然,不愛笑。


    說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李葉溪不愛照相的原因,餘婉的住處沒有李葉溪的照片,唯一的照片是身份證和畢業照。


    李以溫低頭看了眼,不知道是不是有所觸動,他摸了摸照片裏的自己,然後又是沉默不作聲。


    葉溪就試著讓餘婉先踏入兩步,看到李以溫沒有反對,就讓餘婉坐她旁邊的位置。


    她跟餘婉聊了明天幾點去看醫生的事,隨後站起身,說去拿點東西下來,特意給他們母子空間聊天。


    走的時候李以溫也沒有反對。


    葉溪上樓前,又特地看了一眼,就見餘婉好像在抹眼淚。


    自己又體弱多病,兒子變成這樣,傷心也是難免的。


    葉溪看到他們母子這樣子,心中也有點傷感。


    她特意在臥室待了半個小時,估計餘婉應該跟李以溫說完話了,這才拿著杯子下去。


    餘婉眼睛紅紅的,看到她來了,就說:“葉溪,你好好陪你哥,媽先回房洗澡睡了。”


    花園的另一麵還十分熱鬧,大人小孩的歡笑聲時不時傳過來。


    葉溪知道餘婉身體不好,熬不了夜,點了點頭:“媽,你放心吧,我在這兒陪哥。”


    不知道餘婉對李以溫說了什麽,她自己哭了,李以溫卻沒有什麽反應,表情還是帶著單純的稚氣,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一樣。


    葉溪坐下來,把拿下來的水杯遞給他:“給。”


    這回總該要她的水杯了吧?


    李以溫皺了皺眉,看了看水杯,又看了看她,不情不願地拿過來看。


    葉溪看他十分不想要這個水杯,就教他分紅色和綠色,然後問他:“你不喜歡這兩種顏色,還是不喜歡這個杯子?”


    “不喜歡杯子。”


    “那你喜歡綠色和紅色嗎?”


    他想了想,點頭,又搖頭,最後點頭。


    葉溪就笑著說:“我也很喜歡這兩種顏色。”


    李以溫把杯子放到自己的百寶箱裏,抬頭看了看天上,有點受傷和委屈地說:“我是不是笨蛋?”


    “誰嫌你笨了?”


    “他們都說我笨。罵我是傻子。”


    “你隻是生病了。你以前是全年級第一名。你知道嗎?你上大學是保送的。”


    這些也是葉溪上高中聽人說的。


    李以溫長相成績都是最頂尖的,自然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話對象。


    李以溫搖了搖頭,表示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以前你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學什麽東西都很快。因為現在你生病了,把自己學的東西忘記了,隻要你認真學習,很快就會學回來。”


    李以溫聽到學習兩個字就不耐煩,抱起他的百寶箱站起來:“我討厭學習,我不想學習。”


    看到他這麽厭惡學習,葉溪想到餘老太太說要給李以溫請家教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


    餘少恒是個辦事不拖泥帶水的人,第二天就有一位男老師上門了。


    餘老太太跟老師說了一些李以溫的情況,讓老師有什麽困難盡管提出來,餘家都會滿足他。


    老師說先去看看情況。


    餘老太太看了眼外麵一個人在遊樂場玩玩具的外孫,心疼地歎了歎氣。


    等李家那邊找到可靠的醫生來治療,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與其幹等著,不如讓李以溫先學習著先。


    過了半個小時,男老師無奈地回來了。


    看見老師麵露難色,餘老太太讓老師有什麽就說什麽。


    老師說:“老太太,我覺得四少爺應該先請個心理醫生來。”


    老師覺得他的心理問題嚴重,當下最好把李以溫心理問題解決了,再來學習別的。


    餘老太太送走老師後,就讓管家去把李以溫叫過來。


    李以溫車禍後醒過來看到的是餘老太太,所以還是會聽餘老太太的話。


    李以溫就提著他的百寶箱進來了,因為他怕別人偷他的東西。


    餘老太太又無奈又可憐他,讓他坐下,把百寶箱放在桌子上,沒有人敢偷他的東西。


    李以溫坐下了,但是把百寶箱放在自己大腿上,清澈烏黑的大眼睛看著餘老太太。


    餘老太太確定李以溫是個正常的三四歲小孩的智商,根本不存在什麽心理問題,隻不過是李以溫故意的而已。


    “你為什麽不想學習?”


    看到李以溫沉默不語,老太太又說,


    “你現在雖然隻有三四歲的智商,以你的聰明,隻要認真努力學習,智商肯定可以提高。與其等你爸爸給你找醫生,還不如靠自己。”


    李以溫根本聽不懂一大段的話,眉頭緊皺:“外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餘老太太有些無奈,說:


    “聽不懂就算了。以後你得把每天的功課做完了,才能去遊樂園玩。這是外婆的命令。”


    李以溫茫然地看著餘老太太:“外婆,為什麽?”


    老太太隻能又耐心地解釋:


    “現在你還有外婆和你媽媽幫襯,以後我跟你媽媽都走了,你妹妹嫁人,誰還能照顧你?”


    “所以你自己要學會基本的生活常識。學會識字。”


    李以溫什麽都沒有聽明白,不過聽到了“妹妹”和“嫁人”這兩個詞語。


    妹妹就是葉溪。


    他想到葉溪站在旁邊保護他,對著那幫小朋友吼。


    還想到葉溪送給他螞蚱和水杯,還有葉溪對他的笑。


    “外婆,嫁人是什麽?”


    “就是到別人家去生活,要照顧別人。”


    “我要妹妹照顧我。”


    老太太估計自己外孫沒有理解她的話,又說:


    “你妹妹身體不好,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怎麽能照顧你一輩子?”


    “以後她還要去工作,哪有時間照顧你?所以你得靠自己。”


    餘老太太看他這樣子懵懂,又覺得學習這條路可能也很難走。


    不如托人去找個善良的姑娘,兩人結婚,也能相互扶持一輩子。


    不然等以後她跟餘婉走了,葉溪又嫁人,誰來照顧李以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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