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周子坤給辯論隊的夏冰家裏打了電話,要了衣裳尺寸。


    至於另一個男生侯雨澤,家裏沒有電話,無法聯係,但他是周子坤的同寢室友,周子坤大概能估出尺寸。


    周子坤先去市場買了下火鍋的肉菜調料,回來,先往公安局家屬樓方向看了看,趁無人注意,這才溜進了小院。


    剛進院,一條小狗冷不丁竄出來,扯住了他的褲角。


    周子坤嚇得躍起,褲子“刺啦”一聲開線了。


    如此尷尬時分,孟黎明出屋,尷尬加倍了。


    孟黎明瞟了一眼破褲子下麵的肌膚,還好,“雞腿”年紀還小,殺傷力也小,隻扯壞褲子,沒咬到肌膚。


    孟黎明難掩眉眼間的笑意,將麵紅耳赤的周子坤進了屋,從做好的成衣裏挑出一條牛仔褲,交給周子坤:“去那屋把褲子換下來吧,我的狗,我負責。”


    周子坤紅著臉,去西屋把褲子換上了,態度扭捏,孟黎明上手把褲子搶過來,翻轉褲子,三兩下就把開線處給縫上了。


    縫好後,沒有直接還給周子坤,而是用洗衣盆打了水,把褲子浸在其中,周子坤想阻攔為時已晚。


    孟黎明俏皮一笑:“狗的唾液裏有病菌,我得幫你把褲子泡上好好洗洗,明天保證幹淨的放到門衛,你有空取走就行。”


    周子坤局促的摸著身上的牛仔褲,隻好詢問:“這條牛仔褲多少錢,我買下吧……”


    周子坤內心忐忑,現在流行牛仔褲,他一直想買,可價錢不低,一直沒舍得下手,沒想到今天被孟黎明“強買強賣”了,不知道自己兜裏的生活費夠不夠……


    孟黎明眼中閃過一抹狡黠:“我的狗咬壞了你的褲子,賠你一條褲子是不是理所應當?”


    周子坤詫異的指著水盆裏的褲子:“可我、我褲子……”


    孟黎明搶白道:“這條是被狗咬壞的褲子,不能完全恢複原樣,賠你一條褲子是不是理所應當?


    周子坤:“……”


    一向辯論詭才的周子坤,啞口無言了,也終於意識到,孟黎明讓他換褲子是假,洗褲子也是假,送給他一條新褲子才是真。


    孟黎明收起笑容,很是鄭重:“牛仔褲你就收下吧,我還想求你幫個忙呢。”


    周子坤麵色凝重起來:“什麽忙?”


    孟黎明一本正經:“這次回校,能不能把我存你那兒的集郵冊帶回去,抽空去集郵市場問問,看看有沒有哪張值些錢的,我想出手。”


    周子坤狐疑:“你著急用錢嗎?”


    沒等孟黎明回答,李芳帶著化學隋老師來了,人未到聲音先到:“黎明,我來了!”


    周子坤和孟黎明同時驚慌站起,沒頭蒼蠅似的撞在一起,又幾乎同時打開立櫃門,把周子坤一米八幾的大塊頭,硬塞了進去。


    這一塞,就塞了一個半小時。


    終於補完課了,李芳對孟黎明說起她請托的事情:“黎明,我讓人幫你打聽了老柳樹附近的平房,其中一棟兩間半房子的老破小,最低價也得五千塊錢,你確定要定下來嗎?那兒住家少,離孫家也比現在近……”


    老柳樹,市中心往西郊中間地帶,一株說不上多少年頭的大柳樹,後麵有稀疏的人家。


    之所以住家少,是因為有人傳言,這裏是小r子入侵時的亂葬崗,房子的整體價格較其他地方便宜不少。


    孟黎明之所以選擇這裏,除了這裏便宜,還因為她知道用不了兩三年這裏會拆遷建設體育館,自己可以小賺一筆拆遷費。


    孟黎明斬釘截鐵:“行,就它吧,我沒打算住,房子新或舊,離孫家近或遠,都沒啥區別,隻是得和對方談妥了,錢款六月末前付清,先簽購房協議,陰曆十月初九以後再過戶。”


    李芳點頭答應,隻是還有些想不通:“黎明,我不太明白,你戶口已經在你大伯家了,高考不受影響,為什麽還要遷走呢?五千塊錢可不是小錢。”


    孟黎明眼色深遂:“李老師,我得離開大伯家,我怕時間長了就會產生依賴和惰性,會安於現狀,我不想成為溫水裏慢煮的青蛙,我要成為飛速成長的瞪羚。”


    孟黎明沒有說的是,她必須逼迫自己快速搞錢、快速成長,以便將來足以對抗申威。


    李芳不知道怎麽勸誡了。


    孟黎明這孩子,太要強了,這是李芳最佩服的地方,也是李芳最擔心的地方。


    老子曾經說過,過剛者直易折,善柔者方不敗。


    李芳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覺得未經孟黎明的苦,就不要隨意指點江山了。


    .


    送走了李芳,孟黎明打開櫃子.


    周子坤以怪異的姿勢蜷在衣櫃裏,如同折了四肢塞滿箱子的布偶,毫無多餘空間。


    饒是如此,他的手裏還是多了一個手電筒。


    是孟黎明暴打孫江山的那個。


    因為上次的暴力事件,手電筒的琉璃片碎了,腦袋磕扁了,還殘留著微小的血痕。


    孟黎明拿回手電筒,佯裝調侃:“你個大男人還怕黑不成?在櫃子裏打什麽手電筒,趕緊出來吧。”


    周子坤出來,揉了酥麻的腿,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孟黎明讓周子坤清洗火鍋和青菜,她則把周子坤的褲子洗出來。


    褲子晾在洗衣繩上,陽光如金子般灑在了孟黎明的臉上,唇角掛著細碎的笑意。


    周子坤看得一時失神,腦海裏則浮現出那隻壞掉並帶著血跡的手電筒,心底升起一抹隱憂。


    .


    萬事俱備,隻欠炭火。


    周子坤準備攏炭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清脆的自行車鈴聲。


    叮鈴鈴個沒完沒了,肯定是哪家孩子惡作劇,孟黎明怒氣衝衝出了院子。


    孟愛軍正騎坐在一輛二六、紫檀色的自行車上,單腳支地,一臉得瑟,手裏討人嫌的按著自行車鈴聲。


    孟黎明出來,鈴聲戛然而停,孟愛軍把紅色自行車證塞在孟黎明手裏,一臉傲嬌:“妹子,我奉母親大人命令,為你精心挑選的回歸孟家的禮物-----鳳凰牌自行車,這新出的顏色,稀罕不?”


    孟黎明懵逼的眨了眨眼,萬萬沒想到,前世出獄就開寶馬、後換路虎的自己,有一天會收到自行車做禮物。


    眼眶咋還有些溫熱呢。


    孟愛軍下車,臭屁的一拍車座:“不會騎自行車吧,哥教你!”


    孟黎明眼珠子一瞪:“開玩笑吧,一個破自行車有啥難的?”


    騎自行車不會?埋汰誰呢!自己可是擁有二十多年c票的老司機。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


    孟黎明騎上沒出兩米,車把一偏,身子一栽,摔倒了,自行車壓在了腿上。


    孟愛軍邊笑邊要扶起孟黎明,被後到的周子坤推到一邊:“她沒騎過你還不幫她,你是承心想讓她摔,不會教我來教……”


    周子坤扶起孟黎明,發現雖然摔得樣子嚇人,實際身上並沒有傷,這才放心了些。


    而孟黎明呢,覺得自己這臉丟大發了,十八歲的大姑娘,竟然不會騎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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