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痕跡’又是怎麽一回事?”


    出口詢問的並非芙蕾,而是文竹。


    田伍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眉頭微皺,旋即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轉生之骰’的決定。”


    文竹頓時有點摸不著頭腦,看了看一旁的芙蕾,芙蕾似乎察覺到了視線,很快將頭扭向一邊。


    “不需要迷惑,這是‘聖語’。”


    田伍就像個神棍,突然開始滔滔不絕,“寫在十二箴碑上的‘聖語’,是0號造物們的由來,當然說這些對你們來說還有早……


    言歸正傳,上帝操盤一切,控製輪回。


    ‘轉生’意味著‘重生’,它將所有造物的開啟方法繪製成路標,寄放在對應的人身上。”


    文竹一愣,一頭霧水。


    田伍抿抿嘴,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搖頭歎道:


    “簡單來說,這和‘大富翁遊戲’別無二致。


    你前進的每一步格子,都需要骰子投擲點數,而這些投擲的點數會決定你的最終勝利,引向結局。


    其規則,也更簡單了。


    你隻需要找到對應的寶藏‘造物’,‘激活’對應的條件,開啟獎勵‘權能’。


    而‘轉生之骰’,其實質就是一隻上帝之手,所有0號造物的痕跡都出自於它,這麽說,你理解了嗎?”


    芙蕾點頭,明顯她明白了。


    而文竹搔頭,差點把頭發搔成西八亂,他不是不理解田伍所說的話,而是對自己身上先前被楚瀟瀟奪走的痕跡,還存在不解的困惑。


    如果轉生之骰就如他所說,是一隻上帝之手,那為什麽它會選擇在他的身上投“痕跡”呢?


    如是這般自問,文竹抬起手:


    “請問……轉生之骰的痕跡又是怎麽給的呢?”


    “你說呢?”


    田伍似乎有些不屑,更有點想懶得解釋,“它是0號造物,就算是作為分發‘痕跡’的伊始物,它本身也需要‘痕跡’和‘儀式’,它的痕跡如何產生暫且不去說它,隻是‘屠殺’儀式是它的必備開啟條件。


    懂了嗎?這不是什麽萬能機。


    這是赤裸裸的殺人造物。


    上帝投下的骰子,不是為了打發無聊,而是帶來刀劍與災難。”


    文竹愣了愣。


    “謝謝你的解惑,田館主。”


    田伍擺手,一臉嗬嗬的笑,似在對芙蕾說不需要客氣。


    而他很快又轉過臉,板著個臉冷向文竹,就好像在看一塊二向箔。


    “入館儀式就走到了這兒吧。”


    田伍又吧嗒了一口煙,煙頭上的紅灰再度燃起,他深瞧了芙蕾一眼:


    “先送他去天樓,不過我對這狗小子的資質測試,不抱啥希望,測完之後,小芙你就替我帶他走完最後的考核吧。”


    說完。


    田伍就走開了,扣上草帽,走向田地,開始施肥,鋤頭翻土,愉快地就像一個老農。


    直到來到某棟大廈四樓的教室門前,文竹才想到,自己好像是被放養了,還很徹底。


    “進去之後,不要多說話,寫完答題卷,就直接出來。”芙蕾認真地說。


    文竹瞄了一眼,眼前這扇金葉雕刻的大門,一股昂貴、奢侈、上流的氣息撲麵而來,瞬間忘了詞。


    “我要寫試卷?”


    很快,他甩甩頭,接著說:“怎麽聽上去,像是要考試?”


    “這麽理解也對。”


    芙蕾把皙白的手,抵在門上,冷笑道:“隻不過,這不是開卷考試。”


    哢吱。


    門推開了。


    隨著門逐漸敞開,齒輪齧合的聲響不斷從門兩側的牆內傳出,文竹頓時一愣,原來這還是閉卷考試的嗎?


    撞進眼簾的是茶色書櫃邊晃蕩的一雙穿尼龍黑色過膝襪的長腿,穿了雙似雪色一樣潔白的高跟鞋。


    女人扶坐在桌前,撥撩這烏黑的長發,眼中隻有書籍,在察覺到有人打擾到了她的安寧之後,旋即看向動靜的一處。


    “芙蕾?”


    又巧露出修長的脖子。


    胸前的銀色吊墜晃動了一下,花茶色的外衫下,是一條雪白的紗裙,隨著她的起身,自然地從桌沿落勻,罩住了她的美腿,多添了幾分妖豔。


    “好久不見,又巧。”


    芙蕾提劍走來,又巧拿書走近。


    彼此莞爾一笑。


    笑顏如花。


    兩人就像劍客vs文人。


    頗有奇特的女俠風。


    “你身後那個男孩是?”


    又巧向芙蕾的後方看去,看向文竹。


    “是新生。”


    “新生?”


    作為一向宅不出戶的人,又巧想起還完全不知道稷下這一屆有什麽新生,於是,她悄悄走近,打量了文竹一下。


    發色、膚色毫無疑問是古夏的特征。


    在稷下,招收的學生不局限於本土,雖說絕大部分都是古夏的沒錯,但也有極少部分來源於世界各地。


    簡單確認了文竹的人種,她開口又說:


    “我叫又巧,是天樓四層的管理員。”


    文竹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做聲,反而把嘴抿的更緊。


    “他是啞巴?”


    又巧轉頭驚愕地看向芙蕾,有一瞬間,她真懷疑稷下是不是又招收像芙蕾一樣的殘疾特招生。


    “不是。”


    芙蕾聳聳肩,“他隻是有點木訥而已,習慣就好。”


    文竹翻了個白眼。


    不是你讓我別多說話的嗎?


    但也沒讓你不說話啊……芙蕾藏在綢帶下的眼睛偷偷瞄向文竹,淺淺的歎了口氣。


    又巧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回到了書桌那處,在堆疊的文件裏,抽出一張紙,然後冷眼落下。


    “我簡單宣布一下,考試紀律。”


    鄭重的一聲,令文竹汗毛倒豎,又巧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


    又道:


    “考試期間,不許大聲喧嘩,不許交頭接耳!當然本場考試並沒有禁止作弊,這是因為這場考試,就算你使用了電子設備也沒法作弊,以上!”


    一番抑揚頓挫後,她命令文竹坐下,分發一張試卷給他,並遞來了一隻筆。


    他看了一眼,上麵隻有一行字,上麵寫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然後,下麵寫著“請翻譯”的字樣。


    文竹當即就愣住了。


    因為這行字,是簡體字!


    在這個世界呆了快三年,尤其在這個國家,使用的文字,可一直都是古夏文。


    破天荒這還是他頭一遭看到簡體字。


    作為一名地道的倒黴催,文竹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卡到什麽穿越即語言在所有次元內通用的bug。


    好在這個身體殘留著一些對古夏的記憶,所以,他勉強通過印象,在隨手撿的報紙上,認出了絕大部分的古夏字。


    最後通過不間斷地學習,順理成章地融入了這個世界。


    隻是為什麽?


    為什麽會突然冒出來“簡體字”?


    文竹當即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對他來說,僅一秒就可以翻譯出這八個字,用古夏文寫下來也是輕而易舉。


    不過,要是因此暴露了自己穿越者的秘密怎麽辦?


    思緒打架間。


    文竹站起了身來,果斷地交了白卷。


    刻意深瞧了又巧那黑眸一秒,淡定吐露:


    “我看不懂。”


    “果然麽。”


    又巧淺笑了笑,接過上麵隻留下文竹鱉爬一樣筆跡的名字的白卷紙,神色表現的很輕鬆自然。


    “這是上古神文,隻有少部分覺醒者會得到一些啟迪,你不需要介意,隻是你沒有什麽天賦。”


    文竹尷尬一笑,比起對方毫不避諱的最後的刺耳話,他更在意她的說這些文字,居然是……


    上古神文?


    等等,這不是簡體字嗎?


    文竹開始越來越搞不懂了。


    “文竹。”


    芙蕾抬頭,百無聊賴地用看不見的視線,瞥了他一眼,“你先出去玩會兒,我和又巧管理員有話要說。”


    “哦。”


    文竹點點頭,無趣地走開了。


    待到門扉合上。


    芙蕾旋即歎了口氣,開口說:


    “他似乎全部看懂了。”


    “看來你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又巧反向扣下這張白卷紙,用手揉了揉眉心,僅僅一瞬間的瞄視就令她這個上古神文的鑒定管理員都頭暈目眩。


    很難想象,文竹從剛剛開始到現在,足足盯視了這張紙上的文字五分鍾左右。


    這已經不是變態了。


    而是恐怖!


    要知道,當今稷下,除了入學就看不見的芙蕾能堅持這麽久以外,還沒有幾個人能抗住五分鍾。


    而說是幾個,其實也就兩個。


    無象。


    再來的,就隻有“高手”。


    而要令神文的要素信息失效,隻有本人在本源深處深深理解這些文字的含義彩信,也就是說除非完全識別這些字、


    否則,會被神文自帶的神聖氣息給壓垮靈魂。


    休克,致死都有可能。


    稷下的入學曆史中,有過太多不怕死硬剛的學生,但這些學生在考試中,當場暴斃也並非不存在。


    所以為了應對這些瘋狂的學生,稷下特意安排了治療係第一名的又巧擔任這一層的管理員,並將考試從多人改為了單人。


    就是為了能保住那些不怕死的學生。


    大多數人頂多堅持幾秒鍾,極少數人能扛住一到二分鍾。


    而能活著堅持這麽久的,也就隻有完全能讀懂這些文字含義的“無象”和“高手”二人了。


    現在似乎又多了一條瘋狗。


    “神文之所以是神文,這是神時代,神明下達箴言的文字,隻有能與上達天聽者比肩的人,才能抵抗這文字自帶的神聖氣息。”


    又巧科普地說道,她似乎有點被嚇倒了,肩膀都隱有顫抖。


    芙蕾抬頭,看不見的視線,凝焦在天花板下吊著的水晶燈上,皺眉,沉思片刻,說:


    “又巧,我希望你能暫時保密。”


    “放心。”


    又巧後拍地撩了一下額發,“隻是這位小學弟,你需要格外注意了,以他的珍惜度,應該怎麽說也會像你一樣,列為特招生吧?”


    “他已經是了。”


    “哦?”又巧小嘴一o。


    沒有和她多說什麽,芙蕾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她接起:


    “喂?我是芙蕾。”


    她手指在桌上劃了劃,小動作過後,旋即臉上寫上震驚,“拜火教會有白夜行摻和,可信度高嗎?”


    “高的不能再高了。”拜爾發出疲憊的聲音,隱有文紙翻閱的動靜,“我派人特意查了一下波博和這幾年來的銀行流水,有近乎一半轉向了海外的私人賬戶。


    你猜怎麽著?


    結果這個賬戶,嘿,原來是白夜行旗下一個洗黑錢的皮包公司,那個專門洗黑錢的人,身份確定還是一個白夜行的小幹部,叫作‘卡斯丁.林’。”


    “對了,對了,那具焚屍案的屍檢報告也剛出來。


    我們順帶還調到了好望角街區僅存的一處監控,畫麵調了出來。


    現在我們先對外封鎖了消息,本來我想先上報一下,但既然是恐怖事件,還是先通知一下你比較靠譜。”


    一來二去。


    拜爾現在對芙蕾也算是蠻信賴了。


    “等我半小時,我準備一下就過來。”


    說完,電話掛斷了。


    “又要出任務嗎?”又巧問。


    “是的。”芙蕾說,“這次得麻煩你,替文竹偽造一下成績單了。”


    “小事。”


    又巧笑了笑,“你放心好了,我雖然是這裏的管理員,但這個考試本來就是測評過家家,不具備考察性,隨便改改走流程也怪不到我的頭上。”


    “嗯。”


    芙蕾點頭,推門離開。


    門扉合上,又巧拿起桌上先前文竹的白卷,看了一眼。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她淡定了一會兒,又放下,這是節選自《太上篇》第11頁20行的一句話,寓意為:


    新生的力量,不可戰勝。


    又巧拿起書,坐下,捧在膝蓋上。


    她抬起頭,不懂無象為什麽要安排她給文竹準備這麽一句話,也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叫“文竹”的男孩能讀懂這句上古神文。


    否則,他根本扛不住這麽長時間。


    說測評隻是個過家家,那其實也是個謊言,稷下設立這步節點,就是為了能夠第一時間篩選出覺醒者中的異類。


    據說能夠呼應神文的人,隻有兩種人。


    “能夠覺醒出第二渾能的適格者,或者是能夠突破本源壁壘的高位覺醒者。”


    誒。


    又巧發出一陣虛空搖歎。


    也許,在她不知道的某個節點上,早已停滯不動的齒輪已經在轉起。


    隻是她不知道。


    也就繼續假裝不知道下去。


    於是,她翻開了書,一如既往地沉浸在了閱讀的快樂之中。


    深夜,奔馳的車裏,文竹被安全帶緊緊地勒著,一陣東倒西歪,臉無數次地與車窗親密接吻。


    打開車門,惡心幹嘔了好一會兒,才停下。


    “你這暈車症狀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文竹嗬嗬,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姑娘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吧?


    來到九安市警察廳這個老地方,路過審訊室外單麵鏡的時候,正巧碰上一個哥們兒在裏麵催淚痛哭,非常悲傷。


    雙手晃著手銬,向對座的警察叔叔們念叨著他的悲催經曆,小時候隨著父親偷渡到昆達加眾國,父親在碼頭當搬運工,他就負責在道上欺負平頭老百姓收保護費,後來他被仇家報複,父親被剁成了肉泥,女朋友也被賣走……走投無路,他才搞起了軍火走私。


    記錄的警察們隻感覺腦袋嗡嗡嗡的叫,顯然都被他煩得不行,但礙於工作的需要,他們也不好打斷,隻得無奈的聽下去。


    趕巧的忙碌,也令警察同誌們忙的焦頭爛額。


    但很快。


    哢嚓!


    三下五除二,文竹被幾個精壯的警察哥哥,給拷在了拷問椅上,審訊燈強烈地照在他臉上。


    映出了他一臉的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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