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暗位麵】


    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係統的藍色彈窗,恍然呈現在頭頂,窗口也大了好幾倍。


    環顧四周,空氣很澀,聲音很靜。


    寂靜的令人窒息。


    到處都是漆黑的格子,仿佛這是一片獨立的空間,不屬於任何一個世界,而他此時正站在這個位麵的正中央。


    【請選擇訓練對手】


    【丁三石、馬爾奇、展飛、楚瀟瀟】


    窗口彈出了他們模糊的身影,這四個都是老麵孔,文竹並不陌生,但沒一個麵孔都帶給他過不好的回憶。


    文竹猶豫片刻後,選擇了馬爾奇。


    【請選擇難度】


    【簡單、困難、煉獄】


    熟悉的遊戲開場。


    就在他要點下“簡單”的時候,彈窗又出:


    【首次通關“煉獄”難度,將會獲得一份神秘的大禮包】


    收回手。


    文竹沉思片刻,憑他對這個係統的了解,指不定又要坑他,反正和它一塊處久了基本沒有什麽好事兒發生。


    所以。


    保險起見。


    先“簡單”。


    【生成人物“馬爾奇”】


    隨著數據流的電流聲一點點迸出。


    在一顆顆光粒的包裹下,匯聚成型,沒多久,一個健全又肥碩的陳元朗霍然出現在了文竹的眼前。


    文竹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數據檔案讀取完畢】


    【對戰開始】


    【時限無】


    【警告:不擊敗對手將無法脫離訓練場】


    死寂到來。


    兩人對視著,誰都不動。


    眼前的仇人再一次的出現在了文竹麵前,有興奮,也有憎恨,雖然很微妙,但也在胸腔內呼之欲出。


    陳元朗肥嘟嘟的脖子啪嗒轉了一下,全身藍光等離子的他,森冷的笑著,單手橫在胸前,雙腿微岔,擺出了文竹之前都沒有見過的架勢。


    不像是西方的搏擊術,更貼近於古夏的傳統姿態,還是那種電影裏常出現的新手預備姿勢,無論如何他步入了實戰準備,毫無疑問。


    “我會再一次打爆你。”


    陳元朗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好像聽明白了什麽,臉色變得更冷,手指的骨節在嘎達作響,發出尖銳的聲音。


    少頃,隱有玻璃震碎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戾風呼嘯。


    一道人影急速衝刺,同一個時間,另個人影迅速往後飛出,就像一個皮球一樣,撞到了後方的虛空牆壁上,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是文竹。


    他捂胸勉強站起,眼前的陳元朗再度消逝,彷如融入到了空氣中,隻聽得耳邊沙沙的聲響。


    很快,一拳火焰在眼前勃發。


    灼熱的氣流和暴戾的拳風,再度將他打飛,拖行在地麵上,滑擦出很長一大段距離。


    就像被人拽著拖地一樣。


    很久才停下,背部連同頸椎深處都泛來一陣火辣辣的疼,但意外地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就連一點點hp都沒掉。


    【文竹】


    【hp:3100\/3100】


    【mp:2300\/2300】


    文竹砸地起身,說好的簡單模式呢?


    和陳元朗交過手的他,開始質疑這個係統是不是故意坑他,明明上次跟他打的時候,他的速度還沒有這麽快,他的力量也沒這麽強。


    之前的文竹,尚能招架。


    現在連一拳都擋不住。


    要不是訓練場的特殊性,他早就被秒殺了不知道幾次。


    然而他並不知道,這僅僅隻是陳元朗的爆發力。


    墓地那一戰中,要不是文竹率先一步用炸彈被消耗了一波,擾亂了節奏,最後鹿死誰手都不一定。


    嘭!


    一拳灼熱的爆風,瞬間打在他的臉上,臉骨碎裂的聲響迸發,死寂的沉默一瞬而逝,文竹倒在地上。


    恍惚中,他甩頭站起,腦袋一陣迷迷糊糊,已經完全不明所以了。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要做什麽?


    究竟是被打蒙還是人已經傻了,陳元朗這孫子根本變成了個怪物,是係統故意暗改了難度的最低界限,還是自己這段時間又變菜了?


    文竹已經沒有興趣知道了,也懶得思考這些夾七糟八。


    但他既然能幹掉陳元朗一次,就沒理由幹不掉他第二次!


    接下來的十分鍾裏,文竹就像做了個噩夢。


    一隻夢魘左閃右閃,化作疾雷,化作戾風,化作閃光,一瞬,一炸,把他虐到慘不忍睹。


    時而砸在地上。


    時而撞到牆上。


    時而躥上天上。


    攻擊從四麵八方襲來,他就像一個沙袋,被陳元朗七搞八搞地暴揍,而且沒有一點還手之力。


    “他媽的!”


    【發動技能“手刀”】


    憤怒中,文竹向前揮出一刀,打在了空氣中,殘影消失,緊接著,背後被一股灼熱的颶風從後衝向前方。


    貫穿傷。


    文竹吃痛地跪在地上,捂住胸口疼痛的部位,傷口並沒有出現,然而疼痛卻完美的保留了下來,刻印在身體深處,這令他氣憤到無以複加。


    倘若不是和陳元朗有過一場廝殺。


    他真要懷疑,這孫子是不是才是掛壁,要是再給他一根宿儺手指,怕不得馬上臉上多長出兩隻眼睛,身上全是黑色的線條咒紋,開始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毀天滅地大開殺戒。


    嘭!


    火焰的拳頭再次如約而至,這一擊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右眼上,火焰的餘波瞬間燒穿了他的頭顱,一度從他的後腦勺衝射而出。


    他感覺自己的頭被放在了烤箱裏,開到了最大的火力,一陣身心涼快地舒爽,但很快,疼痛的又在自己的腦袋裏亂七八糟的亂撞。


    燒爛的右眼重奪視線,文竹看到了自己額角的汗滴落在了地上。


    縱然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他的意誌並沒有消散。


    他伸手,從虛空中握緊一根棒球棍,眼光直勾勾地盯向遠方,很快,眼白染黑,如同漆黑的墨一樣。


    【發動特殊技能“十二夜”】


    【靈魂催眠效果抵消】


    一瞬的疼痛,令他想起了陳元朗的特性,在短暫的清醒中,他重奪身體的掌控權,緊接著,就是反擊的號角曲。


    【你感受到了從左側傳來的死亡凝視!】


    扭轉身軀,手起棍落。


    嘭!


    激烈的麻痹震蕩,從棍棒一路從手上傳到肩膀,擊中的實感,在須臾中,令文竹嗬然一笑。


    陳元朗的藍色數據體,吃痛地摸了摸臉,被砸痛的大陽穴,清晰可見的長出了一個小肉包。


    他似乎顧不得疼痛,再次一個後腳猛踩地麵,融入風中,化作一道疾馳的殘影。


    【你感受到了從背後傳來的死亡凝視!】


    腳尖踩地,掄棍一個180度的向後轉體,嘭——的一聲爆裂聲響起,陳元朗被瞬間擊飛出數米之遠。


    就像一個被擊中的棒球,隻是它太重了,打不出全壘打。


    伴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擊中手感,文竹體內的血液也同一時間沸騰了起來,渾身上下不斷有不明的金色氣霧纏繞著。


    那是他的本源要素。


    在純粹中提煉,在碾磨中精進。


    冷靜了下來,神之眼lv3的技能正常地發動著,先前被仇人重現的憤怒和陳元朗的詭異動作所迷惑,擾亂了心智。


    不對,是這家夥從一開始就發動了催眠特性,所以他才一直忘了如何反擊,如何反抗。


    但現在不同了。


    【發動技能“暴風揮擊”】


    暴風席卷而來。


    文竹一個鴨式俯衝,快步滑進陳元朗的視野盲區,緊接,一擊掄棍橫掃,重重地打在他的鄂骨之上,頓時牙齒崩飛。


    藍色的血水在空中噴灑。


    猶如破碎的光點,絢爛曼美。


    纖塵在紛飛,戾風在四起,兩人的要素在空氣中碰撞,迅速升騰,轉瞬衝散開來。


    將彼此的殺意對抗到了一起。


    那一瞬間,激蕩得風中傳來嘶啞的低吼,惡寒從四麵八方擴散,兩幅猙獰的麵孔在相互對視著。


    雙拳同一時間衝出。


    都砸中對方的身體。


    一聲哀嚎中,兩人迅速分開。


    在喘息一陣之後,再度扭打在一起。


    文竹側身躲閃,左手中的棒球棍一擊由上橫掃,棍棒打癟了陳元朗的臉,破裂的碎屑在滴答著,猶如融化的辣片。


    他輪轉棍子,橫向緊握,將棍子死死地挨在他的臉上,一聲暴吼後,奮力地向後衝刺。


    巨大的力量將陳元朗重達200斤的體格,向後衝扯,一步步地頂著他的頭,以此為支點,轟然將他頭連同整個人砸進虛空的牆壁。


    轟——!


    碰撞在頭骨上,那記震顫與巨響,仿若整個空間都在抖動。


    棍棒淹沒在他肥嘟嘟的肉臉裏,扭曲成一團旋渦,而文竹發出不輸於野獸般的笑容。


    舉起黏答答的棍子。


    開啟了殘暴模式。


    對準陳元朗的臉,一棍兩棍三棍四棍……毫不停息,永無止境,就像渾身的力氣都用不完。


    得益於這片空間的訓練場buff加成,文竹並沒有感到了任何精力和體力上的消耗,在這裏他能盡情地毆打這個狗東西。


    無需人道。


    無需憐憫。


    直到他打到滿意,直到他打到厭煩為止。


    在痛苦和豪爽的雙雙刺激之下,那怒意越發的瘋狂,那揮棍的動作,快到無限接近於風。


    狂暴。


    洶湧。


    【暴風揮擊lv2→lv3】


    【暴風揮擊lv3→lv4】


    ……


    棒球棍的技能等級也在暴怒的血揍中,不斷攀升。


    他不去看陳元朗的血條,他不在乎,也不想看,他隻想愉快的、放飛自我的血虐這個王八羔子!


    他開始期待著陳元朗永遠不要死,永遠以這種方式留存,這樣他就能隨時隨地的想揍便揍。


    揍到他心滿意足為止。


    砰!砰!


    嘭!


    不知揍了多少下,直到虛空的牆壁都開始出現了裂縫,文竹近乎癲狂的臉上,浮現出殘暴的哂笑,一條活脫脫的瘋狗。


    論誰見了此刻的他都會這麽覺得。


    文竹丟開棒球棍,鐺鐺的掉落聲後,很快,棒球棍消失了,收納到了文竹的係統道具欄裏。


    他死死地凝視著滿臉是血的陳元朗,抬起右臂,五指並攏,化作一把鋒戾的刀,紮向對方的腹部。


    捅入捅出。


    循環反複。


    笑容在擠兌,死亡在勃發。


    憤怒的氣息化作沉厚的喘氣,將陳元朗身上不斷迸泄的要素一絲不差地吸入鼻中,化作了自己的要素。


    “來點慘叫啊,校長,不然多沒意思?”


    嘭!


    快猛地手刀一刺而出,摩擦空氣發出低沉的尖銳嗡鳴,貫穿了陳元朗的左肩,直捅身後的牆壁。


    裂開了一個大口。


    笑意猙獰。


    就好像宿醉一樣,無比恍惚,卻又無比清醒,淡淡的惡心會泛上心頭,但與此瞬間,他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


    長期阻塞自己的負麵情緒,都被一並被衝潰,什麽障礙都煙消雲散,隻剩下濃厚的殺意


    與永無止境的憤怒。


    釋放著。


    釋放著。


    仿若自己就是死亡本身。


    宣鐸與罪孽相符的審判,給罪人帶來最慘無人道的刑罰,在痛苦與悔恨中毀滅這些罪孽。


    倘若要其形容,那大概就是“業障”吧。


    唰啦!


    濃濃的業障匯聚到一起,轉變為深沉的殺意,在反抗中本能的爆發,將他的本源抬高到一個全新的高度。


    【你對五行覺醒提高了一點高度】


    【當前覺醒值:00.05】


    一刀兩刀三刀四刀……


    【手刀lv1→lv2】


    【手刀lv2→lv3】


    ……


    去降下正義的懲戒,去給罪人帶去真正的業火。


    文竹舒眉,一手揪住陳元朗的衣領,另一隻手加快了捅貫的頻率,擷取、吸納……沒有任何猶豫的必要。


    縱然陳元朗的數據體被痛到弓腰駝背,已經開始發出淺淺的哀嚎,他依然沒有停下這隻惡魔之手。


    對文竹來說,眼前這個罪孽深重的混賬,不碰得到原諒!


    連死後的靈魂也不配!


    陳元朗畸形的麵孔在痛苦咆哮,無聲,但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掙紮,就算是被召回也還是要忍受眼前這小王八蛋的摧殘,他的數據似在不平、似在反抗!


    “我讓你反抗了嗎?”


    唰啦一刀!


    挑斷喉嚨。


    一條清晰的血線在他的脖頸前劃開,滲出血,掉出膿,而文竹沒有任何的動搖,依然忘我地捅殺。


    扭曲的臉在笑著。


    墨眸深處混雜了純粹的混沌。


    緊接著,手刀橫向一揮!


    嘩!


    明明隻是一隻手,卻鋒利的宛若一把鐮刀,斬掃的瞬間,就像能割開萬事萬物,破開了陳元朗的頭顱。


    骨椎被砍裂。


    筋肉被分斷。


    頭顱分離,肥碩的肉體和肥嘟嘟的頭顱,瞬間一分為二。


    變成了兩截。


    觸目驚心。


    肉體踉蹌地墜落在地,變成了馬賽克,連同頭顱一起,變得模糊不堪,鮮血零零灑灑地也化作等離子光點,近乎消散不見。


    一時間,文竹隱約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絕望的老人、痛苦的男人以及雙手掙紮的婦孺們……那些都是在天頂被屠殺的普通人。


    他們都死了。


    唯有文竹一人活了下來。


    文竹皺眉,走近那團馬賽克,無神的眼瞳看向快要消失的陳元朗,也是那個他生平第一次最痛恨的男人,馬爾奇。


    好多好多無辜的人都因為他的陰謀詭計死於非命,而他原本的歹毒計劃,差點把這個國家的半數人口都直接害死。


    文竹沉下頭,他早就從芙蕾口中得知了那個晚上無象究竟為了什麽才毀掉了【神龕】,他也不是不明白這些恐怖分子的喪心病狂。


    “死了的安詳,活著的倒茫然,謝謝你,讓我清醒了過來。”


    在僥幸活下來的歲月裏,他就像是一個從戰場裏活下來的倒黴蛋,每天不止一遍的質問自己,你從哪兒學的打仗?


    但文竹回過頭來捫心自問:我會打仗嗎?


    隻是後來他想明白了——隻不過他活著而已。


    別人死了做了他們該做的事兒,而他活了就要報了該報的仇,隻有這樣,才能問心無愧。


    他並不會打仗,也不會打架,隻會奮起反抗,隻會在以命相搏,哪怕見到那個罪魁禍首再活一次。


    他也會永無止境地陪他玩命,直到他死去,直到對方不敢再投複活幣。


    文竹在點頭道謝,馬賽克的陳元朗隱約漏出一隻眼睛看向這個男人,看到了一副深邃又冰冷的表情,驚恐萬狀。


    接著,他聽到一字一喃:


    “多虧了你,也終於讓我明白了一件事兒——我會覺醒,是因為滿天下像你這種欠整死的貨太多了。”


    輕聲笑著,渾身的要素要勃發纏繞,緊接,他猛然抬起腳,踩在了陳元朗的腦袋上,囫圇用力,不顧他屍身的殘缺與消散。


    踩下,踩滅。


    直到對方的軀體化作了漫天的虛無。


    最後破碎裏,他說:


    “有一個我會踩死一個。”


    【訓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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