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廳的審訊室裏。


    審訊燈的強芒直打在文竹的臉,閃耀得他睜不開眼。


    渾身上下纏著繃帶,臉上的傷口還滲著血,在燈光的照耀下,光鮮亮麗。


    不過傷口卻在肉眼可見的慢慢愈合,估計不出明天就可以痊愈。


    簡單看了兩眼手上關於現場勘察的情況匯報和屍檢報告,拜爾臉色難看的一扔。


    然後,察覺到文竹智障般的目光,猛抽了口煙,一臉核善的眯起眼睛,一想到剛剛被大領導劈頭蓋臉臭罵一通順帶連獎金都扣沒,拜爾就氣的恨不得把這臭小子按在桌上暴打一頓。


    旋即,他開口怒斥:


    “文竹,你究竟想幹什麽?我們哪裏招惹你了嗎?坑我們有意思嗎?能獲得快樂嗎?


    來,跟警察叔叔展開講講。”


    文竹一愣,有點尷尬的搔頭,“誤會,誤會。”


    “誤會?”


    拜爾猛錘桌子,一旁的鄧輝一驚。


    “你前不久剛在天頂搞出持槍那事兒,要不是恐怖事件升級給蓋過去了,當還能安生?


    可你倒好,才恢複兩天,就在拘留室幹掉一個通緝犯還不算,還大老遠跑去墓地揍死你家校長,行啊你,我拜某人算是見識了!”


    拜爾那叫一個氣。


    要不是眼前這混小子是稷下的人,有人罩著,他真想直接把他抓進去,請吃上幾年的牢飯,好出出他的這口惡氣。


    “好了。”


    芙蕾似乎有點聽不下去,淡定地喝了口咖啡說:


    “別嚇他了。”


    “嚇?”


    拜爾一來氣,“這小子為你們稷下立功我不管,但能不能事先打個招呼,一幫人被耍的團團轉,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誰來負責啊?”


    “咱負責唄。”


    身後的無象出聲,也順便賣弄了一下存在感。


    “你給我閉嘴!”拜爾氣到掐掉煙頭。


    一聲歎息後。


    拜爾冷靜了一下,點了根新煙,凝視著文竹說:


    “楚瀟瀟的事兒暫且不談,現在最大的問題,你知道是什麽嗎?”


    文竹搖頭。


    拜爾壓製怒火,拂拂胸口:


    “我不關心你的神功是自學成才還是你天生神力,總之,你幹掉了‘五眼貓’的‘蒙塵神父’馬爾奇,現下你起碼被‘聯合會’和‘五眼貓’給重點盯上了。”


    “等等。”


    文竹歎息,背從後椅上起來,“五眼貓會盯上我就算了,聯合會又是怎麽回事?”


    “你說呢?”


    拜爾又抽口煙,“聯合會的秘密行動小組,一直都在臥底打入五眼貓內部,可惜,連連失利……馬爾奇那條線,是他們好不容易得到的情報,本來今晚他們打算收網,結果被你小子給截胡了。”


    怪我咯?


    “不對呀,你們早知道這事兒,怎麽不事先告訴我?”


    芙蕾放下杯子,說:


    “我也是昨晚剛從波拉國回來才知道這件事情,本來想第一時間通知來著,可你下手太快了。”


    文竹用手捏了捏鼻梁,心暗到你們這群人可真夠馬後炮的!


    “陳元朗的屍體怎麽處理?”


    拜爾看向芙蕾,“還能怎麽處理?妝容一下,送回給晨曦唄,對外隻能說三天前突發腦溢血了,細節方麵……讓他們自行想象去。”


    文竹點頭一笑,這招屬實奈斯。


    “你小子笑個屁?”


    拜爾怒瞪文竹,恨不得把他撕了,“楚瀟瀟死在警察廳,移交手續都斷了個幹淨,你讓我怎麽向上匯報?”


    一同稀裏嘩啦的抱怨聲結束後。


    簡單錄好口供,走了個流程,封入檔案袋,拜爾接到了上頭的電話,壓著一肚子邪火拽著鄧輝奪門撤退。


    “別在意,拜爾就這樣,好人心腸壞人風。”


    無象也抽了一根煙,滿臉都是充滿玩味兒的笑,搞的似乎今晚的事兒完全跟他無關一樣。


    就在他也打算離開的時候,轉過頭來,似乎想起了什麽,看向文竹,說:


    “對了,等傷養好的差不多了,你就去稷下報道。


    這段時間,有事兒就和芙蕾聯係,別看她年紀比你小,都是大你一屆的學姐咯,靠譜——!”


    輕挑的笑聲一揚長。


    無象走了。


    隻剩下了芙蕾和文竹兩人。


    死一樣的寂靜。


    很快,芙蕾先開口:


    “恭喜你,文竹,大仇得報。”


    芙蕾麵向他,蒙住的雙眼匯聚著看不見的目光直衝而去,帶著理解、帶著羨慕,也帶著一絲絲喟歎。


    “就是人快沒了。”


    文竹看了一眼身上的繃帶,尷尬地笑了笑,但心裏還是非常爽快的,畢竟有稷下的人罩著,報仇都不用坐牢。


    芙蕾波瀾不驚地喝了口咖啡,“有件事兒忘了告訴你。”


    “啥呀?”


    嘟囔間,芙蕾從裙兜裏掏出了一張學生卡,遞給文竹,上麵寫著:


    【六墨稷下,戊申館】


    【一年級生:文竹】


    接著,芙蕾拿出手機,掃了一下學生卡右下角的二維碼,將跳轉的屏幕給他看:


    【覺醒者等級:丁級末等】


    文竹一愣,看向芙蕾:


    “丁?看起來怎麽是最低級的樣子。”


    “自信點,這就是覺醒者目前的最低等級。”


    “……”


    沒有在意文竹那一臉吃了屎的表情,她順便掃了一下自己的學生卡,上麵跳轉出和文竹截然不同的訊息:


    【覺醒者等級:乙級中等】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目前你的覺醒者等級,大概在這個位置。”


    芙蕾拿出了小拇指。


    “……”


    文竹再一次無語。


    雖說早有預料,但這也過分了吧?


    好歹我可是越級到能打爆甲級的boss怪啊!你們這戰力設定難道沒有問題嗎?


    對於這個事情,芙蕾也告訴他:


    “馬爾奇借助【神龕】才勉強邁入甲級,沒有及時掌控住【五行升變】的力量,所以才會被你鑽了空子,不過……”


    就算陳元朗再怎麽麻痹大意好了,在絕對的等級差麵前,文竹單殺了甲級的覺醒者這種事,本就是聞所未聞。


    一個是走路都會被人揍的倒黴蛋,一個是運籌帷幄的老妖精,很難想象,文竹到底是踩了多大的狗屎運才能幹掉這麽一號人物。


    那場戰鬥就隻看到最後,對具體的情況一概不知,屬實可惜。


    雖然知道無象校長一直很看中他,似乎他身上有著很多秘密,的確,每一個特招生都有各自的過人之處,那麽他到底藏著什麽?


    芙蕾放下咖啡,帶著些許古怪的神色麵向文竹,“你不是有事兒瞞著我?”


    有啊,可多了,什麽係統啊,痕跡啊,鬼生雙瞳啊,ai啊……想聽哪個?


    “沒有!”


    文竹細長的眸光凝視著芙蕾,斬釘截鐵地搖頭:


    “除了製作炸彈外,什麽我都招了,就連陳元朗那老小子突發脂肪肝那一下的破綻我才極限反殺的細節……不都交代給你們了。”


    “你先前不是說肝硬化嗎?”


    芙蕾一愣,旋即覺得哪裏有不對,“等等,你剛剛說炸彈,什麽炸彈?”


    “不是……我是說,陳元朗那老小子開了掛後就能手搓出炸彈這件事兒。”


    “你剛不是說‘製作’嗎?”


    文竹身子痙攣了一下,心虛勁一下子提了上來。


    似乎懶得理這個滿嘴胡言的混小子,芙蕾沉默地收回看不見的視線,他的心跳聲從剛剛開始就亂的跟彈錯鋼琴譜一樣,能信才有鬼了。


    她抬起頭,想起拜爾先前也報告過,現場確實有不少火藥的痕跡,當初她以為是馬爾奇五行升變的火行本源要素搞出來的痕跡,但現在來看,八成是眼前這個“青少年”幹的。


    也是,倘若沒有一些準備就能越級的話,相信他也沒這麽傻。


    “行了。”


    芙蕾也懶得繼續胡猜測,也不想再和他瞎扯淡,從椅子上起身,“三天,等我三天,我就來接你去正式去稷下報道。


    這三天裏,你可別再惹事了。”


    “不搞事情,不搞事情。”


    文竹點頭跟剁菜一樣,但心裏又是一陣犯虛。


    “最後警告你一次。”


    芙蕾沉下了頭,麵向文竹手裏把玩的學生卡,“你是稷下的學生,就等於是六墨閣的正式下屬人員,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權力的下行。


    我的意思不是讓你有什麽高尚情懷和使命感,而是你要是再做事情不管不顧,稷下雖說不會對你踢除學籍,但可不負責收屍。”


    文竹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懂,我懂。”


    他歎了口氣,這麽多天以來,也差不多快適應和芙蕾的相處方式了,可為什麽就從這姑娘的嘴裏總能聽到滿滿的硬核詞呢?


    假如無象是利誘,那她完全就是威脅,而且官方又正式,就好像見人不爽就會拔刀砍人一樣。


    莫非她真幹過?


    “砍過啊,沒進校前,我就砍過幾個想把我賣到西亞的二五仔呢?”


    文竹目瞪口呆,後背頓時一涼,難道這個女人連讀心術都會了?


    芙蕾冷冷一笑,接著說:


    “你猜他們現在都怎麽樣了?”


    文竹忍住額角的冷汗,怔怔回:“墳頭草,丈二高?”


    “我可沒這麽殘忍,隻是各自戳瞎了他們一隻眼睛和砍了他們一條胳膊,現在他們應該還在牢裏服刑種可可吧。”


    “……”


    芙蕾提劍準備推門,在門口處,停了下來,看了文竹一眼:


    “我雖然是個瞎子,但不代表我心看不到。文竹,如果我是你的話,不會把謊言一說到底,也不會把無聊的心事兒寫在你那荒誕不羈的心跳聲中。”


    說完,她便走了。


    “呃……”


    直到芙蕾的氣息完全不在,文竹下意識地扶了扶胸,不斷地喟歎到:


    “這麽邪乎的嗎?”


    ……


    ……


    “你的手機欠費已停機。”


    在老劉家的早餐店前,看著手機屏幕的左上角,顯示出一格都沒有的信號,文竹愣在原地。


    老劉倒著鍋裏的油,撈出剛剛炸好的油條,透過漂浮的熱氣中,冷冷看了幾眼文竹,旋即問:


    “一根油條2塊,你不會連這都掏不出來吧?”


    “怎麽可能!”


    文竹企圖嘴硬,“我手機隻是正好欠費停機了,老板借你家wifi蹭一下?”


    老劉懶得多看他一眼,手指了指牆邊的一張紙。


    文竹尷尬一笑,打開支付軟件,剛想點開“花唄”,結果跳出來一行醒目的大字,差點沒把他嚇到暴斃:


    【你的賬戶存在長期欠費行為,暫時無法申請花唄,請盡快還清債務,否則將會被列入失信名單】


    窮!


    真窮!


    想我唐唐一個稷下高材生,越三級幹掉恐怖分子的人形自走炮,再加上萬中無一的穿越者主角,美貌與智慧並存,為啥還會淪落到為五鬥米折腰的地步呢?


    文竹冷哼了一聲之後,摸著咕嚕叫的肚子,灰溜溜地回到了學校,本想蹭食堂的低保早餐。


    端著一小碟鹹菜、一碗白粥的他來到刷卡台,卻被食堂大媽攔了下來,已18周歲的學生不可以再領取免費早飯。


    殘酷的生活終究是壓垮了一位剛剛成年的人。


    “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文竹臉色慘白地打開水龍頭,咕咚咕咚地喝著水柱流下的大涼水,頓時意難平,忍住了淚。


    然後,斷水了,淚流滿麵。


    淦!


    喝了個半飽的文竹,抹了把臉,看著鏡中那張憔悴的臉,他喃喃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了。


    這已經不是窮不窮的問題了,都觸及到生命紅線,以前的他就算再沒錢,也不至於一口吃的都討不到。


    而現在倒好,連喝口水都能喝不飽。


    “幹脆氣死我得了!”


    能活得這麽辛酸,文竹估摸著主角界裏恐怕也唯他無二了,總之,迫在眉睫的事情得說三遍——


    得搞錢!


    大把的錢!


    至少得在拿到稷下獎學金之前,撐到勉強活著的程度!是“勉強”!


    文竹已經把人生目標重新定義到活下去足矣的地步,但思來想去很一陣,他都想不明白一個問題:


    錢怎麽來呢?


    刮陣大風?


    穿越兩年的時候,他也不是沒嚐試過各種賺錢的路子。


    要麽前輩子積累的知識根本轉換不了財富,要麽礙於他是未成年的身份,不能參與社會工作。


    等等?


    我不是成年了嗎?


    他歎氣抬頭,靈光一現,蹲在離班主任辦公室最近的隔壁雜物室裏,抬高手機,刷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商機:


    “東漢街亭好望角服裝廠,緊急招聘臨時工,要求心靈手巧、服從領導安排,不多話多幹活,男性優先……工資17塊1小時,日結,管飯!”


    管飯!


    文竹把目光死死地定在最後兩個字眼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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