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元沒想到吳司業也會給他錢,連忙回絕道:“不不不,吳司業,這錢我不能拿,您快收回去吧。”


    吳司業皺眉道:“給你就收著,你母親不是病了嗎?你沒錢拿什麽給她治病?”


    張易元有些不好意思道:“剛剛謝司業已經給了我二十兩銀子了,足夠我母親的醫藥費了。至於以後的生活,我有手有腳,又能識文斷字,不至於養活了不了自己和家人,您的一番心意我心領了,但這錢我是真的不能收,還是請您收回去吧。”


    吳司業驚訝道:“你是說,謝司業已經給過你錢了?”


    張易元點點頭道:“謝司業是個心善的人。”


    聽他這麽說,吳司業也沒再勉強他,勸勉了他幾句後就去了謝瑄的值房。


    看到他來,謝瑄不免驚訝,他知道吳司業對他心有不滿,這些日子也沒有湊上去自找沒趣,這還是吳司業第一次主動來找他。他放下手中的書卷問道:“吳司業怎的來了?可是雲大人有什麽吩咐?”


    吳司業麵色有些不自然道:“謝司業誤會了,在下是專門來向你致歉的。”


    他向謝瑄行了一禮道:“之前是在下先入為主,認為謝司業年紀太過年輕,無法擔當司業一職,多有得罪,還請原諒。”


    謝瑄連忙扶起他道:“吳司業不必如此,我資曆尚淺,經驗不足,您心有不滿實屬正常,我並未放在心上。”


    吳司業道:“說來慚愧,我雖年長你許多,卻不如你心細,今日若非你阻止,我恐怕就要冤枉了顧瑾年。”


    謝瑄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吳司業不必如此介懷。”


    吳司業看著他歎了口氣道:“往日裏聽聞謝司業美名,隻以為是世人好顏色,胡亂吹捧罷了,如今看來,卻是吳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謝司業著實當得起世人盛讚。”


    謝瑄謙遜道:“吳司業謬讚了,在下當不起這般讚譽。”


    吳司業搖了搖頭道:“你不必過謙,我剛剛去見張易元了,本想給他一些銀錢周轉,卻聽說謝司業已經提前給過他了。我以前一直以為像你們這種世家子弟是看不上我們這些貧苦出身的普通人的,如今看來卻是我狹隘了。”


    謝瑄道:“門第之見自古有之,京城內多得是仗勢欺人之徒,吳司業會這樣認為也沒錯。”


    吳司業笑道:“別人我不知道,但謝司業你必定是個正人君子,想來也是,謝大人為官清正,虎父無犬子,謝司業自然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謝瑄微微一笑道:“按年紀,您是長輩,您若是不嫌棄,可喚我表字晏清。”


    吳司業哈哈大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以後我便叫你晏清,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對,你別放在心上,你來國子監的時間不長,如果有什麽不懂的盡管來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


    謝瑄點點頭道:“那晏清就在此謝過了。”


    吳司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年輕人好好幹,以你的才好,日後定能有所作為。”


    謝瑄但笑不語。


    今日這一出實屬意外,不過能跟吳司業和解也算是意外之喜,往後的幾天裏,吳司業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對謝瑄愛搭不理,反倒像個稱職的長輩一般,對謝瑄不懂的地方悉心教導,連雲祭酒看了都是嘖嘖稱奇。


    一連兩個月過去,謝瑄對國子監內的事務也熟悉起來,這期間他也去授過幾次課,對於這麽一個過分年輕的師長自然有人不服,但因為之前張易元的事,也沒人當麵挑釁謝瑄。謝瑄的才名自然也不是說說而已,幾次課下來,先前不服氣的人也漸漸被謝瑄展露出來的才華折服。


    當然了,其中也不乏有個別刺頭不滿意被謝瑄壓在頭上,但謝瑄也不是軟柿子,對這些人統統毫不留情,說罰就罰,絲毫不像其他人一樣顧忌他們背後的家族勢力。被收拾了幾次後這些人也逐漸安分下來,意識到謝瑄不會給他們留麵子後,也沒有人再試圖挑戰謝瑄的權威。


    吳司業見謝瑄短短兩個月時間就把這幫眼高於頂的學生收拾得服服帖帖也是歎為觀止。


    值房內,吳司業喝了一口謝瑄親手泡的茶,感歎道:“凝暉院那幫皮小子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我開始還擔心他們不服管教呢,還是晏清你有辦法,這一個個的現在乖得跟什麽似的。”


    謝瑄笑了笑道:“雖然他們愛衝動一些,卻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吳司業看他這副老氣橫秋的模樣正想打趣他幾句,就看到一名學子匆匆忙忙的跑過來,他把臉一沉道:“慌慌張張的做什麽?”


    那名學子氣喘籲籲道:“謝司業,吳司業,你們快去看看吧,趙文謙他們跟晉王世子打起來了!趙文謙還受了傷!”


    “你說什麽?”吳司業驚得倏地站起身,謝瑄臉上也沒有了笑意,問道:“你不要著急,把事情說清楚。”


    那名學子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說清楚,原來今天朝暉院跟凝暉院有一場蹴鞠賽,本來兩院比得好好的,但晉王世子卻突然來了,還讓他們把場地讓出來。本來那塊蹴鞠場就是特批給國子監使用的,他們自然不肯讓,一開始他們還好聲好氣的勸說晉王世子,結果晉王世子根本不聽,還讓手下毆打這些學子,趙文謙為了保護顧瑾年,腿上挨了一棍,現如今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謝瑄聽了眉頭緊皺,一邊讓這名學子去通知雲祭酒,一邊和吳司業往蹴鞠場趕去。


    他們到的時候兩邊的人已經被聞訊而來的士兵分開了,國子監的人圍在一起,趙文謙跌坐在地上,捂著腿滿臉痛色,顧瑾年蹲在他旁邊臉色煞白,其他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傷痕。就連晉王世子臉上也腫了一大片,此刻他正捂著臉對著國子監的學子罵罵咧咧。


    這混亂的場景看得吳司業心口一窒,連忙讓人去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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