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男爵起床後,又拿出了昨天的戰報,仔仔細細的閱讀了一遍。


    “東路部隊占領了布諾底村。”


    自從決定要狠狠的教訓坎貝爾家族,麾下的爵士們紛紛響應,各地的守衛分成三路向阿坎特鎮進發。


    西路是來自赫萊姆維、布侖吉爾以及德坎維爾的守衛,他們聚集在赫萊姆維村和捷安克村交界處的亞摩斯莊園。


    北路是卡赫納、班戈杜姆斯以及莫布加斯村的守衛,他們集結在雷洛姆斯莊園。


    東路則是賽裏斯鎮及其他幾個村莊的守衛,他們聚集在阿法提茲村東南邊的艾伯特莊園。


    自從發動了五月攻勢後,賽裏斯鎮的兵分三路,先後向阿坎特鎮進發,這一手大膽的部署牽製了坎貝爾家族的軍隊,他們也被動的分成三路軍隊來應對。


    阿坎特鎮下屬的捷安克村是第一個被占領的村莊,村莊的領主文森特·伍埃利斯爵士意外的被流矢射進眼睛後當場斃命。


    坎貝爾家族集結了最精銳的部隊,試圖要和西路的守衛決一死戰,但他們似乎忘記了伊萊亞·科特的身份。


    想到這裏,林德男爵就忍不住流露出了笑意。


    伊萊亞·科特除了是自己的養子和庫勒姆村的領主之外,他還曾是王國623輕甲步兵團的一名大尉,他曾經率領著一支中隊深入瑪索聯盟,不僅成功了殺死了那個叛國者,還從重重包圍中逃了出來。


    如果老科特再多堅持幾年,伊萊亞說不定早已經成為了一名校官。


    老科特病故之後,身為長子的伊萊亞才從623輕甲步兵團退役,他向林德男爵宣誓後成為新爵士。


    雖然爵士並不算世襲貴族,但科特家族經營庫勒姆村超過了一百五十年,有數個族人在保衛林德家族的戰爭中逝世,他們是林德家族最信賴的夥伴。


    因此,林德男爵將老科特的兒子也冊封為爵士。


    坎貝爾家族想要抓住伊萊亞·科特率領的西路部隊,無異於癡人說夢,除非坎貝爾家族的士兵足夠精銳,他們的指揮官足夠優秀。


    他們的士兵也是普通的守衛,根本無法和瑪索聯盟的職業軍人相比較。


    至於指揮官?


    通過最近的情報分析,坎貝爾家族的大權被一個叫費爾森·坎貝爾的私生子握在手中,是他一手策劃了進攻賽裏斯鎮的計劃。


    但是他還是太年輕了,竟然在戰鬥中出動了一隻聖光天使。


    雖然不知道聖光天使的具體情況,但那隻聖光天使被世界法庭的執法者逮捕了,坎貝爾家族的士氣瞬間落到穀底,輕輕鬆鬆就被賽裏斯鎮俘虜了八百餘人。


    除此之外,他竟然在知曉了投石機的存在後,依然把旗艦停留在投石機的攻擊範圍內,以至於旗艦被擊毀。


    可見,費爾森·坎貝爾什麽都不懂,是個純粹的軍事素人。


    這樣的一個軍事素人指揮戰爭,對坎貝爾家族而言無異於災難,但凡是坎貝爾家族的哪一位老牌爵士,他們絕對不會把那場戰鬥打的如此失敗。


    ...


    看完了戰報後,林德男爵又起身來到了地圖前,他觀察著巨幅地圖思考著未來的防禦措施,坎貝爾家族的艦隊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賽裏斯鎮外,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沒有海克斯工業商會的情報,賽裏斯鎮恐怕無法第一時間清空碼頭,碼頭上停放著的商船會影響整個戰局,一旦被投石機擊毀又會引起不必要的外交事件。


    同樣,如果沒有海克斯工業商會的物資支持,賽裏斯鎮也無法迅速的組織起有效的防禦。


    他派人調查了海克斯工業商會,這家商會掛靠在紅胡子傭兵團的名下,最早是由斯賓塞家族的白鯨商會投資的。


    後來,紅胡子傭兵團的團長阿古斯特·馮·梅迪斯進入644騎兵團服役,拿到了來自梅提茨營地的訂單,他們捐贈的物資都是向梅提茨營地運輸的軍需。


    正是考慮到了海克斯工業商會擁有軍方背景,林德男爵才沒有動手。


    否則,現在的海克斯工業商會就應該是林德家族的私產。


    聰明的威廉·斯賓塞知道白鯨商會沒有資格獨吞好處,他以1個銅比索的價格把紅胡子傭兵團10%的股份賣給了自己,這樣,林德男爵就順利成了海克斯工業商會的股東之一。


    最近的這半個月,林德男爵才見識到了海克斯工業商會恐怖的生產力,海克斯街上的諾頓工坊晝夜不停的生產著武器。


    一塊礦石從破碎到冶煉再到鑄造成武器隻需要六個小時。


    他們把鑄造工藝分成了數個環節,每個環節都安排了學徒,這些學徒隻需要做好本環節的工作,即使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素人,在簡單的培訓之後就可以上崗了。


    林德男爵曾經同諾頓工坊的學徒們交流過,這些學徒每天工作的時間超過了十二個小時,遠遠超出了其他的鐵匠鋪的工時。


    一般都在八個小時左右。


    但諾頓工坊為學徒們提供了豐厚的薪水,根據內部的標準,一個熟練工每周可以拿到至少120個銅比索的薪酬,依靠薪水可以養活一家四口人。


    這已經超過了賽裏斯鎮的平均工資,根據工匠協會提供的數據,未經注冊的工匠學徒,普遍周薪隻有50-60銅比索,鑄造行業的學徒雖然高一點,但不會超過80銅比索。


    海克斯工業商會還收購了一係列的周邊產業,諾頓工坊的工人隻要踏進海克斯街,基本可以滿足一切需求。


    裁縫店,飯館,旅館,賭場,酒館等等應有盡有。


    海克斯街被海克斯商會運營的有聲有色,和林德男爵腦海裏臭氣連天的鼴鼠巷截然不同。


    盡管海克斯工業商會的種種行為表明,這是一個富有責任的商會,但林德男爵並不放心將賽裏斯鎮的防務交給別人,他必須得建立一個長效的機製用來應對來自霍利赫爾河上的威脅。


    ...


    “男爵!”


    身穿灰袍的學者奧蘭多闖了進來,他的手中捏著一封信。


    “怎麽了?”


    林德男爵望向了奧蘭多。


    “賴斯特家族方麵傳來消息,阿加莎小姐被刺殺了。”


    奧蘭多聲音越來越小,他甚至不敢直視林德男爵的目光。


    “是誰對我的阿加莎下手的?”


    林德男爵咆哮道。


    幾年前,林德男爵和羅德·賴斯特男爵在梅利維爾城的宴會上促膝長談,隨後兩人訂立了婚約,林德男爵把阿加莎嫁給賴斯特男爵的長子。


    這是一場政治聯姻。


    但對阿加莎來說嫁給羅德·賴斯特男爵的長子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她會成為未來的賴斯特男爵夫人。


    前不久,阿加莎挺著孕肚回到了賽裏斯鎮,林德男爵心裏懸著的石頭方才落地,他們結婚了好幾年一直都沒有孩子。


    沒有孩子就意味著沒有繼承人,這對阿加莎和賴斯特家族都不是一件好事,所幸,阿加莎終於懷孕了。


    根據賴斯特家族的先知所言,阿加莎肚子裏是個兒子。


    林德男爵曾經幻想過,自己會聽到外孫在自己身邊玩耍,如果外孫敢在自己身上撒尿,他一定要狠狠的拍小家夥的屁股。


    但今天卻聽到了阿加莎的噩耗。


    “奧德裏奇莊園的女侍衛丹尼絲·塔伯以及赫萊姆維村的守衛布茲利、保羅和紮克。”


    奧蘭多念出了信件上的寫著的幾個罪犯的名字。


    “阿加莎是怎麽去世的?”


    林德男爵紅著眼眶問道。


    奧蘭多低聲道:“丹尼絲·塔伯是阿加莎小姐的侍衛,她把那三個刺殺者帶進了戒備森嚴的奧德裏奇莊園,刺殺者的武器上塗抹著烈性毒藥,阿加莎小姐死於出血和中毒。”


    “誰指使他們的?”


    林德男爵咬著牙問道,他的拳頭緊緊的攥在了一起。


    “賴斯特家族把這些殺人犯關進了監獄嚴刑拷打,但他們的嘴很硬,沒有一個人願意把背後的主使者說出來。”


    奧蘭多繼續陳述道。


    “那三個守衛確定是赫萊姆維村衛隊的嗎?”


    林德男爵再度發問。


    “賴斯特家族核查了他們的身份,他們都是現役的守衛,布茲利於今年2月加入赫萊姆維村衛隊,保羅和紮克則是3月加入,他們隸屬於不同的小隊,共同的特點是軍銜晉升速度很快,現在都是二等兵。”


    奧蘭多匯報道。


    “也就是說三名現役的守衛殺死了我可憐的阿加莎。”


    林德男爵自言自語道。


    “怪不得他們沒有說出幕後主使,原來是受過訓練的守衛,我太了解他們了,幕後的主使者一定安排好了他們所有的身後事,他們一定會慷慨的赴死,拷打對他們沒有意義。”


    林德男爵又道:


    “奧蘭多,你寫信告訴賴斯特家族,如果那三個守衛主動交代幕後主使者,我會赦免他們的殺人罪行,一旦獲得了主使者的信息,你要第一時間動用領主衛隊把主使者和親屬抓起來,不論他是誰。”


    “我要讓他嚐嚐失去親人的滋味!”


    “是!”


    奧蘭多走出了房間。


    此時的林德男爵難以忍住淚水,滾燙的淚水就眼眶中流出,他在奧蘭多麵前要維持冷庫的領主形象,但他終究是一個痛失愛女的父親。


    阿加莎是他的第二個孩子,也是他最牽掛的女兒,就這樣遭遇了噩耗。


    ...


    午夜的時候,一隻灰色的渡鴉從賽裏斯鎮的北方飛進了領主府。


    學者奧蘭多查看信件後,再度走進了男爵的寢室,事關重大,他並沒有立即動用領主衛隊抓人。


    然而,男爵不再寢室。


    尋找了一圈後,奧蘭多在領主府的天台上找到了男爵,男爵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夜空發呆。


    “男爵,那幾個殺人犯交代了,他們指認道格拉斯·奧納西斯爵士是幕後指使者,但我懷疑口供的真實性。”


    奧蘭多低聲道。


    道格拉斯·奧納西斯爵士是林德男爵最信賴的人,所以才能以黑鬼的身份成為賽裏斯鎮的治安官。


    他難道會蠢到指示領地的守衛去刺殺阿加莎小姐嗎?


    林德男爵起身,眺望著寂靜的賽裏斯鎮。


    “沒錯,我也懷疑口供的真實性,奧納西斯不會如此的愚蠢,即便要暗殺我的阿加莎,他也一定要從其他的衛隊中找人,他掌管著賽裏斯鎮衛隊,他能輕鬆的找到其他村的守衛,你覺得呢?”


    林德男爵詢問道。


    “的確是這樣,我在懷疑有人栽贓奧納西斯爵士。”


    奧蘭多回應了一句。


    “這樣,奧納西斯就洗脫了他的嫌疑,他甚至都不用來到領主府,因為在我們的眼中,他不可能這麽蠢,所有人都有可能,除了他。”


    林德男爵低聲呢喃著。


    “他沒有雇凶殺人的動機,我想不到他為什麽要對阿加莎小姐動手。”


    “事實上他有殺人動機,當我的先祖凱爾文·林德是一名爵士的時候,那些覬覦者殺死了溫士頓家族的繼承人導致溫士頓家族絕嗣。


    先祖凱爾文被動的參與到了戰爭中,然後方才有機會會成為新男爵。”


    ...


    “抓人吧,明天我要見到奧納西斯家族所有的人。”


    “是!”


    奧蘭多走出了領主府。


    駐紮在賽裏斯鎮的領主衛隊連夜出動,他們奔赴了不同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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