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看清了他腕上的鏈子,道,“知,不知。”


    “那究竟是知還是——”


    “星大人,”曾永忠適時打斷他的話,“既有天神指引,相信能悟得其中之理。”


    “虎翼大將軍如此給下官戴高帽,下官真是擔待不起啊。”


    星舒說著又行了個虛禮。


    行完後,見曾永忠沒有起話頭的打算,他隻好提醒道,“大將軍,您是不是忘了什麽事兒?”


    林知聞言提起了些精神,他好奇地看向曾永忠。


    曾永忠好似真的貴人多忘事一般,懶懶地問,“我的事兒可多了,不知星大人說的是哪一件啊?”


    “大將軍,您先前讓我夜觀天象的時候,可是許諾過下官,要帶下官見見賞我星月鏈的人的。”


    曾永忠曲起指腹撓了撓額發,道,“是有這麽一回事兒。”


    “那,那大將軍……”


    “不過,我好像沒說今日就帶你見。”


    星舒問:“那是何時?”


    “這個嘛,本來是能提上日程了,不過星大人適才提醒了我,星大人這能掐會算的,又有天神指引,想來也無需我等凡夫俗子引見。”


    林知好整以暇地看著曾永忠賴賬。


    星舒沉默了一瞬,才道,“大將軍,話可不能這麽說。”


    曾永忠側眸道,“行了,時候到了你會知道的。”


    適才林知明明都說了,這個欽天監監正也太蠢笨了些。


    星舒看著他起身帶著林知要走,跟了幾步,“大將軍?”


    曾永忠頓住腳步,道,“子恒在南城等你呢。”


    星舒聞言急忙道,“那下官即刻去。”


    林知隨曾永忠回廂房路上,問,“將軍,子恒真的在等他?”


    曾永忠氣定神閑道,“沒有,我忽悠他的。”


    “啊?為何?”


    曾永忠撇了撇嘴,說,“那日讓他進言,是子恒告訴他,賞他星月鏈的人在我這裏的。”


    林知不確定地問,“所以將軍今日這是要報複回去?”


    曾永忠挑眉反問,“不應該麽?”


    “應該,應該。”


    他們兄弟間的相處之道是這樣子的,倒是好生羨煞旁人。


    ***


    近幾日蔡思和袁集頻繁見麵,魏陵打聽到袁家軍蠢蠢欲動的消息,派人多方確認後欲報於韓奕,可三昧最近不知道研製什麽東西,將寧王府搞得烏煙瘴氣的,他生怕哪天那毒氣聞多了折壽,幾番思索,最後決定稟報給劉希和。


    劉希和給他出了主意,讓他約寧王至紅院見麵,但他幾次相邀都被寧王以“監國重任在肩,需以身作則”給拒了。


    這日他再次被韓奕爽約之後,隻能連夜暗訪寧王府。


    進了這寧王府,魏陵覺得連烏蒙蒙的天都變得壓抑起來了。


    越靠近東院,煙霧越濃重。


    一聞這刺鼻的味道,魏陵就心慌意亂的,見寧王的貼身太監喜得順將他往三昧的院子領,他連小腿都開始戰栗起來了。


    鬼知道那個人麵獸心的三昧又在搞什麽幺蛾子。


    幸好,還沒過院門,就見韓奕出來了。


    兩人連忙躬身請安,“王爺吉祥。”


    韓奕擺擺手,“魏大人深夜來訪,可是為了英王殘黨勾結我三弟一事?”


    “王爺英明,下官正是為此事前來,”魏陵附和之後又問,“王爺既已知曉,不知是否已有對策?”


    寧王無兵權在手,英王一死,袁家軍和穆家軍重掌於皇帝之手。


    如今有蔡思做和事佬,重新牽起兩軍之線,又認楚王韓麒為主,誓要與寧王對抗,此局堪稱生死局了。


    “那是自然,”韓奕胸有成竹道,“有劉尚書為本王出謀獻計,區區幾個殘兵敗將算什麽!”


    “王爺大事將成,下官在此先恭賀殿下了。”魏陵說著躬身拜下。


    韓奕笑道,“大事若成,大理寺卿功不可沒。”


    “此乃臣之本分,臣不敢居功,為了王爺,臣願肝腦塗地!”


    韓奕大笑道,“好,遇飛忠心耿耿,有爾等傾囊相助,本王不愁,不愁。”


    魏陵附和著笑過後,又躬身建言道,“王爺雖早有防範,但也得多多看著點曾家。”


    他話音未落,就有一道柔媚的聲音傳來。


    “老將軍病重,曾家再厲害,也難保事事得體,沒有疏漏吧?”


    魏陵身形一僵,來者正是三昧。


    他自院門口處的紫薇花下走了出來,明明聲音不大,卻總能叫聽者毛骨悚然。


    三昧剛沐完身,此時隻套一件淡青色袍子,細瘦的腰間纏著一根紅豔的絲繩。


    韓奕見到他,也是一改剛剛皮笑肉不笑之態,雙眼含笑看著三昧。


    待他走到自己身側,才對魏陵道,“本王此次是要抓犯上作亂的賊人的,魏大人,可不要搞混了立場。”


    “是,是,下官明白了。”


    魏陵眼神飄忽,不敢看三昧一眼,隻在左右夜景中胡亂晃蕩了一下,就隨口胡掐一詞道,“天色已晚,臣就不打擾王爺就寢了,臣告退。”


    韓奕向喜得順使了個眼色,喜得順立馬將魏陵請走了。


    三昧袍袖寬大,被風一吹有些刺骨的寒意。


    他嘴角掛著笑,輕聲道,“王爺想要渾水摸魚,需得做好萬全之策。”


    “有你在,本王還用想麽?”韓奕手指勾了勾,幾番錯落才將他腰間的蝴蝶結給勾住。


    三昧被他拉著靠近了幾分,他不屑地笑道,“王爺這麽信任我?”


    “法師是本王最信任的人。”


    ***


    小年那天,曾氏一家及麾下部將齊聚北城。


    一群人商議過後決定一起繞西城走,過南城,最後才往東城去。


    曾定回稟備好大香後,曾永忠拿起銀色護腕。


    他邊戴邊道,“走吧。”


    堂內眾人起身道了聲“是”,然後跟在他身後出了北城府。


    院內早就備好了馬匹,於菟揮翼站在最前列。


    “我來為大將軍開路!”


    蔣順擲地有聲,說罷就主動從孫管家手裏領過大香。


    那炷大香通體晶紅,用金絲銀線鑄有龍飛鳳舞之吉祥圖案,是皇帝特意命宮內製香工匠做成的。


    此時燃出來的煙霧升騰開來,如祥雲環繞。


    沉香嫋嫋,取“請過之處,大道弘開”之意。


    曾恒看他手持神香,捶了兩下他的胸口,笑罵道,“急什麽?又沒人跟你搶!”


    曾永忠沒搭理他們的玩鬧,他整理著戰袍,正要上馬,就聽曾定在一旁低聲道,“主子,先生來了。”


    曾永忠照著他視線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林知朝他走了過來,他頓時怒氣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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