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王明睿拖著如灌了鉛一般沉重的雙腿,不知不覺地又走回了那熟悉得有些陌生的家中。


    他的手顫抖著插入鑰匙,打開屋門,屋內暖黃色的燈光依舊柔和地灑在每一個角落,還是一片祥和美滿的樣子,可這景象卻如針般刺痛他的雙眼。


    正在廚房忙碌的張茜茜聽到開門聲,轉過頭來,臉上掛著一絲微笑,說道:“今天回來得挺早啊。”


    王明睿仿若未聞,麵無表情地換了拖鞋,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徑直朝書房走去,腳步沉重而又淩亂。


    “飯馬上就好了。”張茜茜在後麵又補了一句,語氣中帶著些許關切。


    然而王明睿依舊沒有理會,隻是重重地把書房門關上,那聲響在寂靜的屋子裏回蕩,以至於正在客廳玩耍的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張茜茜急忙從廚房走出來,看著被嚇得不輕的孩子,不禁埋怨起來:“你怎麽了呀?心情這麽不好,把孩子都嚇到了。”


    此時的王明睿癱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雙手緊緊地抓著頭發,聽見孩子的哭聲,心亂如麻。


    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份 dna 報告的內容,憤怒瞬間如洶湧的岩漿從心底噴發,讓他怒發衝冠。


    他的臉漲得通紅,眼睛瞪得極大,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灼燒殆盡,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釋放內心的怒火。


    緊接著,聽到張茜茜的埋怨聲,王明睿更是怒不可遏。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下子打開書房門,衝到了客廳張茜茜和孩子的麵前。


    他的雙眼仿佛要噴出火來,死死地盯著這對母子,那眼神中飽含著憤怒、痛苦與難以置信,額頭上青筋暴起,宛如一條條憤怒的小蛇在扭動,脖子上的青筋也根根分明,似乎下一秒就要炸裂開來。


    他緊握著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身體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牙縫中擠出低沉而充滿怒火的聲音:“你到底怎麽回事?!”


    那聲音仿佛是從地獄深淵傳來的咆哮,讓整個屋子的空氣都凝固了。


    張茜茜被他這副模樣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趕緊把兒子抱在懷裏,聲音微微顫抖地小聲嘟囔:“你怎麽了呀?怎麽這麽生氣。”


    此時,王明睿的右手裏還緊緊地握著那份 dna 的檢測報告,他的右手因用力而指節泛白,十足的力氣捏著這份報告,以至於檢測報告都在他手裏變了形。


    張茜茜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他右手上,心中湧起一股不安,她好奇地仔細看了過去。


    當她隱隱約約看到“dna 親子”幾個字的時候,隻覺得腦瓜嗡的一下就大了,雙腿一軟,癱坐在沙發上。


    她定了定神,強裝鎮定地對旁邊的保姆阿姨說道:“你先回房間吧。”


    保姆擔憂地看了看他們,默默轉身回了房間。


    張茜茜抱著孩子,就這麽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像是等待著王明睿興師問罪,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王明睿此刻和張茜茜好像心有靈犀,他一步跨到茶幾前,一把把 dna 報告甩在茶幾上。


    張茜茜的目光赫然落在封皮上寫的“dna 親子鑒定報告意見書”這幾個字上,她知道,事情徹底瞞不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冷靜地對王明睿說:“你說吧,你想要怎麽辦?”


    張茜茜的這種態度讓王明睿著實意外,他憤怒地吼道:“怎麽辦?你就不想給我解釋一下嗎?這孩子到底是誰的?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


    聲音響徹整個屋子,震得窗戶似乎都嗡嗡作響,桌上的茶杯也跟著微微顫抖,仿佛也在懼怕他的怒火。


    張茜茜冷冷地回道:“有什麽好解釋的,你的檢測報告已經說明了一切。”


    王明睿被她這冷漠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他咆哮著:“這麽說,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對不對?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利用我,你才去拍那些照片,是不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他一邊吼著,一邊雙手在空中瘋狂地揮舞,像是要把內心的憤怒都宣泄出來,手臂帶起的風呼呼作響,似乎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卷入這場憤怒的風暴中。


    張茜茜抱緊了孩子,轉身要往屋裏走,不想理會他這一連串的質問。


    王明睿一個箭步衝到張茜茜麵前,伸出手攔住她,雙眼通紅地說:“你告訴我,是不是你為了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拆散了我和夏陽。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的生活!”


    他的唾沫星子隨著怒吼飛濺出來,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扭曲變形,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卻也無法澆滅他心中的怒火,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加猙獰。


    聽到他提起夏陽,張茜茜的心中也猛地一陣深深的愧疚。


    王明睿雙手用力地抓住張茜茜的肩膀,這一下把剛剛平靜下來的孩子,再次嚇得哇哇大哭。


    保姆在房間裏聽到孩子的哭聲和他們激烈的爭吵聲,忍不住從房間裏探出頭來,想要出來勸一下。


    王明睿轉過頭,朝著保姆怒吼一聲:“你給我滾回去。”


    嚇得保姆趕緊把剛探出來的頭縮了回去,房間裏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張茜茜看著此時幾近瘋狂的王明睿,緩緩開口說道:“對於你和夏陽,我深感愧疚,但是事情當時也隻能這樣做。”


    “隻能這樣做?”王明睿的雙眼充滿血絲,死死地盯著張茜茜,一字一句地吐著字說:“你知道嗎?你這樣做不但毀了我,也毀了夏陽。現在如果這件事情暴露,更是把我們兩家置於萬劫不複的深淵。”


    張茜茜看了看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複了冷漠,冷冷地說:“那我們就不要讓事情暴露,不就行了?”


    盡管她的語氣聽起來輕鬆平常,但隻有她自己清楚,內心此刻正被萬分恐懼緊緊攫住。


    她的雙手在微微顫抖,藏在衣袖下的指甲不自覺地深深掐進掌心,卻也抵不過內心深處蔓延開來的寒意。


    她的目光慌亂地閃爍著,不敢與王明睿那滿是憤怒與痛苦的眼神對視,隻能佯裝冷漠地看向別處。


    實際上,她的腦海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那些可怕的後果如同猙獰的惡魔一一浮現:家庭破碎後的支離破碎,親朋好友失望的眼神像利箭般射來;聲名狼藉後的指指點點,每一個路人的側目和低語都如芒在背;社會輿論的壓力如泰山壓頂,讓她感覺自己即將被這無形的力量碾碎。每一個畫麵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著她的心。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問自己:“難道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真的要發生了嗎?難道就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挽回這一切了嗎?”但她清楚,這不過是自我安慰的徒勞掙紮,如今的局麵,已然如同失控的馬車,朝著毀滅的深淵狂奔而去,而她,卻找不到那根能勒住命運韁繩的繩索。


    王明睿聽到這句話,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鬆開抓住張茜茜肩膀的手,往後退了幾步,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那笑聲在空曠的客廳裏回蕩,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愉悅,隻有無盡的悲涼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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