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長久以來的好奇心驅使著我問了很多問題,而肖塵也一反常態地十分配合,一件一件地說與我聽。


    他說初三的時候確實受了韓小雅的恩,也確實因為談得來而走得比較近,可直到畢業時韓小雅和他告白,他才知道事情遠沒有他想象得那麽簡單,當時他驚訝之下說了幾句重話,把她傷得很深,於是一氣之下填報了其他學校,這才沒有一同進入南城高中。


    我哥本以為再也不會和韓小雅有什麽交集,沒想到她竟然又轉校進了蘋果班,並說她已經別無他想,隻是新來乍到沒有熟人,才和他稍微親近一些。


    但我哥不是我,上過一次當就絕不會再被欺騙。雖然她口頭上這麽說,可頻頻生病要他陪伴的表現已經透露了真實的想法,但他自認對她有些虧欠,所以才一忍再忍。


    兩人奇怪的關係就在我的誤解中維持著,而事情突然出現的轉折點就是那件亞麻色針織衫。


    那幾天,我哥為了我的生日禮物而煩惱,韓小雅聽說後就自薦幫忙,誰料她表麵上不在意,實際卻對我懷恨在心,便偷偷地買了一件相同的衣裳,在我生日的當天穿上,並借病叫走了肖塵。


    看見韓小雅穿著同一款針織衫的肖塵當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就決定這是最後一次對她隱忍相待,所以,那天耍酒瘋的我見到二人的那一幕已經是肖塵下定決心之後,然而他沒有料到,我早已看見了他藏在抽屜裏的禮物,並就此錯以為那件針織衫就是送給韓小雅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當時我哥覺得既然這衣裳都已經穿在韓小雅身上了,就一定不能送我相同的了,便決定改送其他更有意義的,於是,那條冬夜裏的紅色圍巾就出現了。


    在聖誕夜前,我哥就說過要帶我去一個地方,其實就是想借這條圍巾和我告白,卻沒想到那天就在他和韓小雅徹底攤牌之後,卻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內容當然就是南高女混李嘉木孟茜聚眾打架傷及無辜之事。


    於是,準備許久的禮物和告白就這樣擱置下來,隨後又因為陳興中和奇葩媽媽卷入一片混亂,他說當時的我疲憊到看起來都不像李嘉木了,他看著特別心疼,也就不敢再多說別的來擾我。


    偏偏我又說出想要擺脫他生活的話,告白似乎就此變成了迢迢之事。


    肖塵說完這一大段話微乎其微地歎口氣,我趴在他背上忍著忍著卻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很好笑嗎?”


    他回頭瞪我一眼,漸明的月光下他凶神惡煞的眼神清晰可辨,可微紅的臉已經透露了他的小窘迫,我直接戳進他那異於尋常粉嫩粉嫩的臉頰,笑問:“所以,無所不能的肖大神終於成了我的手下敗將了?”


    十多年了,無數場戰役中無數次敗北的我終於贏了,我能不激動,能不笑嗎?


    身下的人明顯身形一晃,然後才穩了穩,以背負尊鼎之勢往前移動,不難想象得出他那張俊臉會有多麽的鐵青,要不然他的聲音不會那麽像是從牙縫裏麵擠出來的:“你笑可以,可是能不能不要笑得這麽猖狂啊?”


    猖狂?這很猖狂嗎?


    “哈,哈哈,哈哈哈――”


    我得意地以遞增的音量大笑起來,聲音盤旋在山間小路上方回蕩了一遍又一遍,而我哥就默默地目視前方不言片語,我覺得他要麽就是害羞,要麽就是在後悔,後悔自己喜歡上這麽得意忘形的食草動物。


    但,我覺得,他後悔也已經晚了。


    快回到野營場所的時候,我爸打著手電筒和穿著林區工作服的人衝了過來,並不由分說地把我抬上擔架。


    我懵了,我徹底懵了,這是怎麽了呢?我看起來有傷那麽重嗎?“放我下來,我沒事,真沒……”


    “不要說話!”


    我爸一聲怒吼把抬擔架的兩個人震得渾身一顫,我在擔架上顛了一下,再不敢動彈:“爸,你是不是誤會了?我根本沒事,放我下來吧!好不?”


    “什麽沒事?從那麽高的樹上掉下來又滾下去你說沒事就沒事啊?老實呆著,不然打斷你的腿!!”


    ……


    從樹上掉下來又滾下去都沒有斷腿的我十分不想折在我爸身上,隻好緊緊地閉上嘴巴,由著他把我送到醫院,拍各種片子做各種檢查。


    一向身強體健的我最討厭穿梭在白花花的儀器之間了,可當我看見白熾燈下我爸那緊張的神情時,我卻無法拒絕,隻覺得心裏又暖又甜,喉嚨裏卻是酸酸的,好幾次想要流眼淚。


    我爸卻以為我那是痛得厲害,一遍又一遍地讓醫生輕一點再輕一點,最後說得都讓醫生不耐煩了。


    這讓我突然想起上學期敬惜和我說過的話,她說我爸就在陳興中媽媽跟前一次又一次低頭認錯,隻為了能讓我留在南城高中。


    當時的情景我沒有看到,但我想那畫麵會不會就像現在這樣,他不是我印象當中要強且嚴格的李赫天,而是一個普通的,關心女兒的爸爸。


    這是我很少看見的,或者說是從沒看見過的,所以真正發生時,就這麽突然間感動得大哭起來。


    這時候我已經被我哥背上了出租車,女司機被我的哭聲嚇得花容失色,頻頻用詭異的目光看我哥和我爸,就像看兩個拐帶婦女兒童的犯罪分子。


    我怕他們被誤會,一邊哭一邊衝女司機擺手,斷斷續續地說道:“沒……沒事,你……你開……開……”


    她狐疑地盯著我,又仔細看了看我的手,似乎是在確認我是不是在向她發出秘密的sos信息,無奈之下,我一把抱住我哥,低吼:“哥,我親哥,我們回家吧!”


    一聲親哥,換出租車馳騁而出,卻也換得我哥莫名其妙的不滿。他那張黑臉從路上一直延續到家裏,直到我在我爸的安頓下躺到床上之時仍然沒有緩回正常的顏色。


    “哥,先別走,我有事問你。”


    我一拉他手二扯他衣領,終於將那張黑臉拽到近前。


    “說。”


    “哥,你別扭什麽呢?我又哪裏不合你意了啊?”我也很無辜,很氣憤的好不好?


    誰料他那張黑臉竟然漸漸紅了起來,眼神飄乎乎的:“其實……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突然間不喜歡聽你叫我哥了……”


    他越說越小聲,害我險些沒聽清楚,我晃了晃微微轟鳴的腦袋,盯著他那突然幼獸起來的臉突然心裏一陣打鼓,神啊!他剛才是在和我撒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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