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在即將被商時序的親信抓到時,下意識就要反抗回擊。


    在縈繞在它周身的神力,不受控製的外泄時,商時序出手阻攔了。


    它發現商時序眼底的怒意,跟與一閃而過的茫然,滿心歡喜地舔了舔他的臉。


    “嗷嗚嗚——!”


    (我的小少君,你可算是開竅啊!)


    這男人在護著他,哪怕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依舊出手相護,這根本不是冷情的商大少能做的事。


    下意識的相護,何嚐不是烙印在靈魂記憶裏的偏愛。


    薑綰內心止不住的歡喜,以動物表達忠誠的舔舐,來表達她止不住的喜悅。


    商時序的所有怒意與突然產生的暴戾,都被小狐狸的親昵行為打破。


    他低垂著眼眸,看著對他表達喜愛之情的小狐狸,一顆心莫名就柔軟下來。


    薑綰用狐狸鼻子,蹭了蹭商時序的鼻尖,嘴裏一個勁地發出撒嬌叫聲。


    親信見小狐狸讓商時序的神色不再死氣沉沉,沒敢出聲打斷這份溫馨,悄無聲息的退下。


    商時序把坐在肩上的小狐狸抱下來,從始至終都沒有錯過它狐狸眼眸的種種情緒。


    說來奇怪,他竟從這隻狐狸眼中,看到了對他的心疼與憐惜。


    如果不是後來,小狐狸赤色眼瞳裏浮現出來的怒火,還有此時此刻的喜悅,商時序會以為是他精神錯亂了。


    一隻狐狸怎麽可能擁有人類的情緒,這太奇怪了,可它又確確實實通人性。


    商時序微垂著眸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小狐狸的毛發。


    他周身溢出的生氣與眼底閃動的光芒,在靜謐的氛圍中逐漸消散,恢複之前了無生趣的沉寂。


    趴在商時序腿上的小狐狸,感受到空氣中肆溢的悲慟與難過,還有商時序身上逐漸消散的生氣。


    這人並沒有求死欲,可他的身體默認了,他在空洞的內心與意識中,已經沒有了一點生活的意義。


    薑綰親眼目睹一絲一縷的生氣,從商時序的身體內釋放出。


    這她哪能忍得了!


    她剛回到商時序身邊,豈能讓人就這麽枯萎而死。


    小狐狸毛絨絨的爪子裏,探出尖銳如刀刃的指甲,照著商時序的手背撓了一下


    “嘶——!”


    商時序緊皺的眉頭深了幾分,盯著手背上的血痕略微失神。


    更詭異的是,他近來全身無力的身體,有種被注入暖流的異樣。


    商時序不止是生氣恢複了,連帶身體裏湧動著一股說不出的力量。


    “嗷嗷嗷——”


    小狐狸歪著頭衝商時序叫喚,一副懵懂無知又可愛的模樣。


    商時序被它的叫喊聲分了心神,又見小狐狸的歪頭殺如此乖巧,與記憶中的薑綰神相似。


    薑綰十八就跟了他,從懵懂無知的少女,逐漸成長一位知性、光芒四射、有魅力的女人。


    她從始至終都捧著一顆坦誠的真心,在他麵前從不訴說真情,可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剖白內心。


    偏偏他無動於衷,覺得薑綰過於年幼,覺得年輕人總是輕狂、浮躁,會沉迷於享樂和虛榮的生活。


    薑綰是明星總要為未來的前途打算,待她功成名就時,也許會在紙醉金迷的生活迷了眼,也許會遇到更出色的人而移情。


    可商時序所設想的一切都不曾發生,薑綰跟了他十年。


    十年,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十年。


    十年真情,被他這麽個狠心又絕情,又瞎又聾的人無視。


    哪怕他曾經有一絲回應,也不會讓薑綰抱憾終生。


    她是不是看到了孔家跟商家聯姻的消息,她有沒有被曾經那些喜愛過她,卻又唾棄、謾罵她的粉絲們傷透了心。


    商時序還有個埋藏至深的想法,薑綰臨死前有沒有一刻,哪怕隻是瞬間想到他。


    想到他這個人,可曾恨過他,恨他的冷血無情。


    想起薑綰已經離開人世,商時序悲涼的眼眸浮現出些許淚光。


    他不願被通人性的小狐狸看到如此狼狽模樣,偏頭閉上了雙眼。


    坐在商時序腿上的小狐狸,還是看到了從商時序削瘦臉龐滑落的淚。


    那一顆顆滾落下來的淚水,如同一把重錘狠狠擊打在薑綰的心上。


    等她意識到自己顯現出人形與獸形並存的形態時,已經緊緊把哀慟不已的商時序緊緊摟入懷中。


    商時序直接懵了,慘白如紙的臉色,浮現出不敢置信與懵然神態。


    如果他在被摟住的瞬間,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憑空出現的女人是死而複生的薑綰。


    在他剛有這個意識時,眼底瞳孔急劇收縮。


    商時序看到緊緊摟著她的女人,身後有九條如火焰般刺目又漂亮的蓬鬆毛絨絨的尾巴。


    腿上的小狐狸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擁有九條尾巴的人形狐狸!


    商時序嗅到女人身上的魅惑香氣,頭腦卻越加清明。


    這不是薑綰身上的味道!


    他猛地把緊緊擁著他的女人推了出去。


    “啊!”


    一時不備的薑綰,差點被這一下推倒。


    她後退數步,才穩住身形,帶有攻擊性的狐狸眼眸瞪向商時序。


    她眼神哀怨、委屈,還有說不出的喜悅之情。


    在看到她那張臉時,商時序臉上的怒意散去,整個人再次懵了。


    這女人擁有一張跟薑綰六七分相似的容顏,連狹長充滿魅惑力的狐狸眼中,浮現出來的深情都一模一樣。


    商時序未曾開口,淚已經流滿麵。


    他顫顫巍巍地從輪椅站起來,朝晃動著九條狐狸尾巴,滿臉委屈嫵媚又嬌美的女人伸出手。


    商時序緊抿的薄唇微張,醞釀好久後,才滿懷期待不安地喚道:“綰綰?”


    薑綰本來還想要跟他鬧一鬧脾氣,看他不顧身上的腿傷站起來,那聲期待又慌亂可憐的呼喚聲,讓薑綰感受到這人的不自信。


    如果她不回應,商時序一定會把這一切當做是夢境。


    薑綰輕歎一聲,邁著優雅輕盈的步伐朝商時序走去。


    她身後的九條尾巴如蛇竄出去,把商時序籠罩在其中。


    薑綰也已經走到他跟前,抬手輕撫商時序泛青的眼底,幹裂的薄唇,以及輕顫的雙唇。


    兩人雙眼都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生怕對麵的人下一秒會消失。


    薑綰捧著商時序過於蒼白削瘦的臉龐。


    她吐字清晰地問:“商時序,你喜歡我嗎?”


    商時序望著眼前如妖孽般魅惑的美人,聽著令他心痛的熟悉嗓音,瞬間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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