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宸接過護衛遞來的白色方巾,擦拭著並不曾染血的手指。


    他擦得很認真,連指縫能都沒放過,仿佛上麵有病菌。


    他把用過的方巾丟在桌上,拿起質感溫潤的佛珠戴到手腕上。


    看到這動作,所有人都在心底鬆了口氣。


    參加例會的人總共五十人,一連處理了三人。


    這是近五年例會上,第一次揪出來這麽多吃裏扒外的人。


    此事跟前段時間秦柏宸病重有關,多少人認為他要不行了,想要趁機渾水摸魚。


    大家看向身姿儀態儒雅矜貴,臉色紅潤的太子爺,心道這哪裏像是病重的人,比在座的所有人氣色看起來都要健康。


    秦柏宸倏然出聲:“快年底了,喜慶的日子見血不好,大家說對不對?”


    沒人敢吱聲,都眼巴巴地注視著他,一個個都跟鵪鶉似的。


    之前被濺了一臉血的女人,無視秦柏宸溫和眉目下,眸子裏的冷冽與薄情。


    她眉眼皺紋因上了年紀深了幾分,笑著說:“秦爺,我們這次大老遠趕赴帝都,可是都聽說了,您娶了夫人,不帶出來讓我們見見?”


    秦柏宸薄唇溢出一絲輕笑,嗓音溫和道:“今天不巧,她出門了。”


    有人打趣道:“不會是秦爺藏著不想讓我們看吧?”


    “我看不像,咱們秦爺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


    “聽聞夫人模樣生得很好看,年紀還小。”


    “好像才十八九歲……”


    在眾人有意轉移話題的調侃中,會議室內的壓抑氛圍變得輕鬆起來。


    秦柏宸眸子裏沁著笑意,對他們揮了揮手:“行了,散會,都好好做事,年底坐等著紅利到賬。”


    “夫人!”


    燕九打開房門,看到門外的扶九卿,不禁驚呼出聲。


    背對著房門的秦柏宸,手上整理衣袖的動作微頓,神色有片刻微怔,隨即恢複一貫的冷淡。


    他緩緩回首,撞入扶九卿勾人心弦的眸子裏。


    秦柏宸眼底的冷戾快速收斂,聲音溫柔地問:“你回來了?”


    扶九卿看著不遠處神色平靜,舉手投足間流露出滿身清貴與威儀氣度的秦柏宸。


    她言語戲謔道:“不回來怎麽看得到這一出好戲。”


    扶九卿凝視著斯文儒雅的男人,目光微垂,落在他腕骨戴著的佛珠上,腦海中回放之前他暴露的狠戾嗜血一麵。


    在談笑風生間取人性命,事後依舊麵不改色,還能從容的對其他人恩威並施。


    這就是秦柏宸的真實一麵,看似溫和儒雅,實則馭人手段老練,心思深得讓人沒法揣摩。


    得知扶九卿的身份後,會議室內眾人紛紛站起來。


    大家異口同聲地問好:“夫人好——”


    他們看著門外氣度懶散肆意,幽清絕豔,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眼底的驚豔壓都壓不下去。


    秦家少夫人的容顏清冷卻美得勝妖,實在是過於出眾。


    她身上有大家族培養出來,烙印在骨子裏的矜貴氣度與底蘊。


    秦柏宸快步走到扶九卿身前,牽著她的手走向眾人,溫聲介紹道。


    “他們是秦氏在海外區域的負責人,今天過來開例會,現在已經結束了。”


    扶九卿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清冽無溫的眸子掃向眾人,淡淡地頷首。


    海外的負責人們近距離看著她,莫名感受到她身上,不經意間透露出的內斂壓迫感。


    這是常年遊走在危險邊緣,曆經生死鍛煉出來的敏銳嗅覺。


    一時間眾人盯著扶九卿的目光,少了幾分因外貌的驚豔,多了些慎重與探究。


    扶九卿瞥向會議桌前,倚在座椅上的那具男人屍體。


    屍體旁邊漂浮著一道淺淡黑影,他眼神怨毒地盯著秦柏宸。


    秦柏宸好像一無所覺,對各位負責人再次下逐客令。


    “都回吧,過兩天的總結會議在線上進行。”


    眾人紛紛收拾東西,對秦柏宸跟扶九卿行禮後退出會議室。


    在最後一個人離開後,扶九卿捧著秦柏宸的臉,麵向前方的屍體。


    她不確定地問:“你看得到他的魂魄嗎?”


    秦柏宸點頭:“看得到。”


    扶九卿眉梢輕挑:“不怕嗎?”


    秦柏宸聽她這語氣,意味深長地說:“你想聽我說怕還是不怕?”


    扶九卿斜睨他一眼,輕哼道:“自然是要聽實話。”


    秦柏宸沉靜溫和眸子漾起一絲笑意,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說:“不怕,他傷不了我。”


    他沒有普通人見到鬼的驚慌失措,甚至語氣十分篤定。


    扶九卿眨了眨眼,詫異地問:“嗯?你怎麽知道?”


    秦柏宸語調閑散道:“我身上的煞氣比他還重,他近不了我的身。”


    這話聽著有點耳熟。


    扶九卿想了想,才記起她曾說過。


    她笑了,語氣玩味兒道:“那我們就試試。”


    她把飄在屍體旁的亡魂吸附手中,丟向站在身邊的秦柏宸。


    “啊啊!!!”


    男鬼還未觸碰到秦柏宸,嘴裏爆發出撕心裂肺地痛苦哀嚎聲。


    扶九卿清冷明豔的臉上,不禁露出驚訝的表情。


    在男鬼朝秦柏宸撲去時,縈繞在他周身的鋪天蓋地陰煞氣體形成旋渦,把男鬼身上的鬼力全都吸幹了。


    速度很快,隻在轉瞬之間完成。


    扶九卿看著男鬼魂體消散的虛空,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起來。


    秦柏宸的能力太恐怖了,超出她的認知,把她壓在心底的猜忌再次勾出來。


    大哥曾說過,人界浩劫是靠吸取陰煞鬼氣而形成,偏偏秦柏宸對這些極為喜愛。


    扶九卿眉尖緊緊蹙起,驀地出聲問:“秦柏宸,如果有一天我要殺你怎麽辦?”


    這個問題問得太突兀,被問的人毫無心理準備。


    秦柏宸想象了一下,眉梢眼角都透著一絲煩躁,對這個問題十分反感。


    他對表情肅穆的扶九卿搖頭:“我不知道。”


    秦柏宸牽著她的手抵在心口,認真且嚴肅地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必然是我讓你不開心了,總覺得你對我做任何事都名正言順。”


    嚴肅緊張的氛圍,在他三言兩語間,搞得空氣都似乎冒出粉紅泡泡,還是愛心形狀的。


    扶九卿甩開秦柏宸的手,順便附贈一雙不雅的白眼。


    “你全身上下,也就這張嘴最能討人歡心。”


    遵從內心吐露真言的秦柏宸,眉目如畫的斯文臉龐溢滿了無奈。


    他隻是實話實說,扶九卿總是認定他油嘴滑舌,在說好聽的哄她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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