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從睡夢中驚醒的村民們,仔細一聽鑼聲的方向,來自村裏祖墳山的位置。


    這一下村民們就不淡定了,紛紛抄起家裏的家夥什朝外衝去。


    等報信的村民趕回來告訴大家,拆遷公司準備推平村裏的祖墳。


    這一下整個甘露村,就像一個即將爆炸的火藥桶。


    有的村民立刻將手裏拿著的棍棒,換成了上山打獵用的土銃。


    有的拿出了打魚用的鋼叉,更有甚者還翻出了自己私藏的土製炸藥。接下來必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大戰……


    “咚咚咚咚……”忽然在這時候,村裏又響起了一陣鼓聲。


    一聽見這個鼓聲,沸騰的人群忽然間都安靜了下來。


    接著村裏所有成年的男丁,都朝著鼓聲的方向跑了過去。


    婦女們則是跟在,自己男人的身後。滿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家的男人邁進村裏的祠堂。


    她們雖然進不了祠堂,但對祠堂鼓,所代表的意義卻很清楚。


    “祠堂鼓!甘露村裏敲響祠堂鼓了!”


    “什麽鼓?”梁寧對彭慶陽說的,這個鼓很陌生……


    眼看著村民們,打著手電以及火把,朝著拆遷隊的方向奔來。


    又突然間掉頭跑了回去,陳默滿臉疑惑地看著杜芽根:“這是什麽情況,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


    “村裏的祠堂敲鼓了!陳總,我們還是趕緊撤吧!”


    村長杜芽根在丟下這句話之後,也匆忙朝著祠堂方向飛奔而去。


    作為甘露村的村長,這時候無論如何,他也必須要趕回祠堂。


    甘露村的祠堂從裏到外,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每個人的臉上都很嚴肅,整個祠堂的周圍安安靜靜。


    敲響祠堂鼓的,是甘露村的老族長。


    須發皆白的老族長,站在杜氏祠堂的正中央。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宗族家人,老族長沉聲說道:“拆遷隊要刨我們的祖墳。大家說能忍不能忍!”


    “不能!”所有村民都爆發出,聲嘶力竭的呐喊。


    “那就按照老祖宗留下的規矩,所有成年男丁抽生死簽!抽中者從今往後,家中諸事皆有族人共擔,家中老幼族人共養!族譜單開!”


    按照甘露村祖上留下的規矩,一但宗族受到重大危機的時候。


    將由抽生死簽的方式,選出一人豁出性命去保全全族。


    從今往後,這個人家裏的一切事務,都將由全族的人來共同承擔。


    從村民打完報警電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鍾。可古寺路派出所那邊,卻是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縣公安局所有下屬單位,接到的通知是槍械入庫。沒有副局長朱宇辰的命令,所有警務人員原地待命。


    用朱副局長的話來說,縣公安局在梁寧的領導下,甘露村的拆遷問題始終沒有得到解決。


    這一次他將要配合拆遷辦,一次性解決掉所有的問題。


    也不知道自己推薦梁寧,擔任望山縣公安局的,這個代理局長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在書房中來回徘徊的,市公安局局長王浩然,此時也顯得是有些心神不寧。


    在徐良彬出了車禍之後不久,市委書記孔明哲向自己征求意見。


    王浩然毫不猶豫地,就向他推薦了梁寧。


    其一是通過孔明哲秘書的態度,王浩然覺得孔書記,一直對梁寧不錯。


    再加上鄧伯倫不止一次地,在他麵前推薦梁寧。


    特別是在蘭江縣,特別難熬的那段日子裏,梁寧被安排去了望山。


    鄧伯倫就曾幾次找到王浩然,希望他能夠拉梁寧一把。


    雖說那時候誰也不願意,去趟蘭江的那灘渾水。


    可畢竟鄧伯倫的人情,那可是救命之恩。所以王浩然一直,就將梁寧的事情記在心上。


    令他出乎意料的是,自己向市委書記孔明哲,推薦了梁寧之後。


    聽說省公安廳的吳誌遠副廳長,對此事是大力地支持。


    甚至還聽說吳副廳長,為了梁寧能順利接任,望山縣公安局的這個局長,上上下下出了不少力。


    可王浩然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梁寧和吳副廳長之間,有過什麽交集。


    和他有著一樣想法的,還有市委書記孔明哲。


    此刻孔明哲的目光,也緊緊盯著望山縣。那邊的一舉一動,秘書鍾沐晨都隨時,向他作著匯報。


    中春市人民醫院的,一間病房裏麵。


    常務副市長陳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離病床一米外的位置。


    病房裏麵沒有開燈,周圍一片黑暗。


    床頭監測儀器發出的綠光,讓整個病房充滿著,一種詭異的氣息。


    陳峰手裏拿著一個蘋果,正慢慢地削著皮。他的動作很慢,慢得就像是在,雕刻一件藝術品。


    “良彬啊,你我相識也有快二十年了。我知道你也是為了小默好,可是我隻有這麽一個兒子。雖然我也知道,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身為一個父親,我又能怎麽辦呢?良彬啊,換做是你的話,你又會怎麽做呢?”


    陳峰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對病床上躺著的,戴著呼氣器的徐良彬說話。


    過了良久,病房裏一片寂靜。


    陳峰手裏削皮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他一邊削著手裏的蘋果,一邊喘著粗氣。就像手裏拿著的不是蘋果,而是一個自己無法負擔的重量。


    終於。他狠狠地將蘋果砸在了地上,對著病床上的徐良彬說道:“良彬,我希望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怪小默。怪隻怪你本不該,踏上這條充滿荊棘的仕途。”


    說著陳峰又從身旁地上,擺著的塑料袋裏,重新拿出了一個蘋果:“唉!我也並不想這樣做,可我也沒有選擇啊!要是查出來,投毒的事情是小默幹的。你讓我怎麽辦,我又能怎麽辦!”


    此時的陳峰臉上,也掛著淚珠。


    他用拿著水果刀的手背,擦了擦淚水接著道:“你放心吧,你走了以,後我一定會善待你的家人。你不要怪我狠心,我隻能這樣做。隻有這樣才能保證小默的安全,和我自己的安全。對不起了……”


    陳峰慢慢地收起水果刀,又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了一個針管。


    他伸手輕輕地拿掉,套在針頭上的保護罩。


    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徐良彬的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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