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譚如柏聽說趙書記將梁寧安排到計生辦。


    臉上頓時就浮起了黑線: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夥子,負責計劃生育工作?這不是純屬扯淡!


    “譚鎮長,我原來在鄉裏的時候接觸過一些計生方麵的工作。也深知基層計生工作的艱難,我會盡我所能配合好鎮裏和譚鎮長的工作。”


    譚如柏是很典型的鄉鎮幹部,什麽事情都放在麵上。


    這時見梁寧這樣的表態,譚如柏反倒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


    “你別多想哈,我是覺得你一個沒結婚的大小夥。成天去管大肚子婆娘們的事情,那是真頭疼得很嘞。”


    “沒事的譚鎮長,遇到不懂的地方或是困難,我再向您請教。”


    “中午叫上喻副鎮長他們幾個,我們給梁寧接個風。”房銘才應了一聲出門而去。


    “譚鎮長,接風就不用了吧,搞得怪麻煩的。”


    “那怎麽行呢,大夥兒總得找個由頭,喝一頓吧哈哈哈哈。”譚如柏爽朗地笑道。


    中午吃飯的時候,通過大家的介紹,梁寧搞清楚了清河鎮的大概情況。


    清河鄉原來就比石坡鄉要富裕得多。


    撤鄉並鎮以後鎮政府就設在了清河,就更是拉開了兩者之間的距離。


    縣裏的建設撥款,大多數也都用在了清河的基礎建設上麵。


    石坡鄉稍微有點錢的社員,也慢慢地都搬到了鎮上。


    喻紅兵四十來歲,麵色黝黑身上的肌肉線條分明。


    一看就是常年在戶外工作留下的痕跡。


    他原來是石坡鄉的副鄉長,兩個鄉合並以後他就成了清河鎮的副鎮長。


    “這位是我們石坡鄉的老鄉長……”


    “叫我老楊就行了,啥鄉長不鄉長的。現在都是清河鎮了。”


    楊永貴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就要退休了。


    當初兩鄉合並的時候,由於年齡關係不好安排他的職務。


    鎮裏就想了個辦法,在石坡設了一個“清河鎮駐村工作領導小組。”


    “我說喻副鎮長,你也是咱們石坡出來的,咱們那裏啥子情況你是清楚的撒。這計劃生育的罰款交不上來,你叫他們這些個駐村幹部又有啥子辦法。”


    楊永貴放下手中的酒杯說道。


    譚如柏沒等喻紅兵開口,主動接過了話題:“老哥你也莫要怪老喻哦,這是國家的政策撒,誰都不能違反國家政策撒。他管的就是這個工作,你叫他咋個做。”


    楊永貴心裏也明白是這個道理,隻是下麵的村幹部執行起來確實難度不小。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自顧自地端起酒杯喝了起來。


    這時候喻紅兵舉起酒杯,對楊永貴說道:“鎮裏也知道這個工作不好做。趙書記還給我們派來了一個大學生咧。”


    楊永貴斜著眼睛看著喻紅兵:“管個大肚婆娘的事情,還派個大學生?”


    “楊鄉長,我叫梁寧,剛調到我們清河鎮。以後有啥不懂的地方,還要向老鄉長多多請教。”


    說完一口喝完了自己杯子裏的酒。


    楊永貴雙眼瞪得老大,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過了半晌,他將手裏的酒杯往桌上一頓:“這不是瞎胡鬧嘛,他趙春生在想啥子哦。派一個小娃娃去管大肚子婆娘。這不就是在瞎胡鬧嘛!”


    過了一小會,楊永貴見梁寧一臉通紅還端著空酒杯站在一旁。


    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把:“我說的可不是你哦,你小娃娃別往心裏去。我說的是趙春生,把堂堂一個大學生派去搞這個工作,簡直就是大材小用嘛。”


    一直到梁寧坐下之後,楊永貴還在那嘟嚷。


    “老哥你看這紅石村的崔老二,和夏江村張喜順,他們兩家的的罰款,都大半年了還沒交上來……”


    原來石坡鄉下轄有,紅石、夏江和龍平,這三個大村。


    譚如柏剛才實際上是在向老鄉長楊永貴討教辦法。


    這幾個村都是宗姓大村,一家有事幾乎全村都會來幫忙。


    鎮上也去過幾次催收罰款,結果都是無功而返。


    前任的鎮計生辦主任,在催收罰款的過程中也被社員給打傷了。


    其實也就是推搡過程中,不小心摔在地上膝蓋磕破了點皮而已。


    可她卻硬是賴在在醫院裏,說什麽都不肯回來,非要鎮裏給她調整工作不可。


    楊永貴沒有接譚如柏的話,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紅石村村支書:“崔支書,你怎麽說?”


    崔向前是紅石村的支書,四十出頭,長得五大三粗。


    此刻他喝得是臉紅脖子粗,聽見楊永貴問他,立刻扯著破鑼嗓子嚷嚷:“楊鄉長,你是知道的撒,在村裏要是不生個男娃娃,那是要被人笑話的。再說了,家裏要是沒個男娃娃,以後地誰來種哦。這崔老二家裏,前麵三個都是女娃娃,才生了這第四個撒。他們家窮得褲子都露腚,拿啥子交罰款哦。”


    “你少在這跟我有的沒的,不是聽你訴苦來的。你就告訴我這個罰款咋收!”


    楊永貴知道這超生的罰款,是無論如何都要收上來的。拖著也終究不是個辦法。


    崔向前也不敢反駁,就見他一口一口地喝著悶酒不再吱聲。


    夏江和龍平兩村的村支書,也趕緊低下頭去,大口大口往嘴裏扒拉著菜。


    楊永貴見狀,歎了口氣:“哎!也沒啥子好辦法。老規矩,明天鎮上帶隊我們駐村工作組配合,叫上村幹部盡量做工作。”


    說完又用複雜的目光掃了茫然坐在一旁的梁寧一眼。


    第二天一大早,喻紅兵帶著梁寧驅車向著紅石村的方向出發。


    車上梁寧好奇的問道:“喻副鎮長,就我們兩個人?”


    喻紅兵早上去了一趟鎮派出所,希望派出所能派人一同前往。


    可被派出所以不便參與催繳罰款的工作為由給拒絕了。


    喻紅兵沒好氣地道:“每次讓派出所協助,他們總是推三阻四。這次又得靠我們自己了,待會兒你自己機靈著點哦。”


    聽喻紅兵這麽一說,梁寧心裏稍微有些緊張了起來。


    想起了自己在東川鄉被圍的情形,當時要不是陳忠陽及時出現,恐怕自己也沒那麽容易脫身。


    又想到自己接下來就要麵對的農村計劃生育工作,不禁一陣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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