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招待辦馬玲嬌她們找來的,應該是評劇團的吧。她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擔心領導們太累了,晚上放鬆放鬆。我猜她肯定沒有勾引領導下水的意思”,馬章科輕描淡寫的說著。


    此時他不能告訴市紀委書記呂蒙生,這個馬玲嬌是他的堂妹,靠了他的一路扶持,才坐到了招待辦主任的位置。


    “常在河邊走,容易把鞋濕”,呂蒙生歎口氣說,“大環境真的不好,到處都是這樣,大吃大喝,鶯歌燕舞,可怎麽得了。這才多少年啊,難道都忘了李闖王嗎?”


    馬章科臉上皺著眉,帶著深思的表情,頻頻點頭聽著領導的教誨,心裏卻是在想,你我都是幹監督的,我肯定監督不了袁德鵬,難道你能監督得了周永同嗎?


    你敢幹,你清正廉潔,那你為什麽不讓袁德鵬撤下那些山珍海味,換上簡單的四菜一湯?為什麽一杯一杯來者不拒的喝著茅台酒?


    有事沒事、大會小會的,你開口就說大環境不好。你到哪裏都是大環境不好,咋的了?你是專門破壞大環境的嗎?


    這些話,馬章科對自己的下級,敢指著鼻子罵出去。但對於自己的領導,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口,隻能耐心的臉上堆滿笑容的頻頻點頭稱是。


    看呂蒙生沒有帶於小英出來,猜想他是感覺不安全,馬章科斟酌著笑道:“領導,我們要不要去外麵去玩玩兒,也讓我盡一下小小的地主之誼?您也好久沒過來了,給我們縣紀委一個機會。”


    呂蒙生闖蕩江湖二十餘載,豈能不明白下屬的意思。他擺擺手說:


    “算了吧,咱們都是幹紀委工作的,就別趟社會上這渾水了。常在河邊走,就是不濕鞋。都累了一天,你也回去休息吧。”


    看他實在沒有出去玩兒的意思,馬章科從公文包裏掏出兩個茶葉,放到茶幾上說:“這是親戚到南方出差,給我帶過來的新茶,送給您嚐嚐。如果能如您的法眼,那就再好不過了。”


    呂蒙生笑著看看兩桶包裝精美的茶葉,拿過來一桶,打開聞了聞,確實清香無比,說了聲“好茶”。


    放下後又拿過另一桶,他感覺有些沉,心想著不對,抬眼就看到了馬章科臉上的一絲尷尬。


    他便隻揭開茶葉桶蓋子的一角,瞥了一眼,裏麵碼的是嚴嚴實實的美元。


    “我這裏窮鄉僻壤的,也沒什麽好送給您的。實在不好意思,希望您笑納”,馬章科臉上出現了僵硬的笑。


    “你的心意我領了。這茶葉確實是好東西,還是咱們兩個分享吧,我留下一桶”,呂蒙生說著話,把裝滿美金的那桶推向了馬章科,“這桶你自己用吧。”


    即使是上下級,呂蒙生遇到這種事情,也給對方留下充足的麵子,日後還要經常見麵,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撕破臉。


    自己僅僅是一個地級市的紀委書記,可不是手托聖旨、身後帶著王朝馬漢和三口鍘刀的包文正。


    告辭出了呂蒙生的房間,馬章科擦了一把臉上浸出的汗珠。以前都是聽別人說,這個呂蒙生是如何如何的清廉,今天深入接觸到了,他和別人還確實有點不一樣。


    可是在市紀委工作的表弟想提拔一下,不敢直接接觸呂蒙生,把錢給他送過來,委托自己牽線搭橋。


    如今這線沒牽成,橋也沒搭上,馬章科犯了難,心裏惱怒的罵了一句,“錢都送不出去,還他娘的提拔什麽?事情肯定辦不成啊,跟他說也沒用,不如不說!”


    金小晴和宋雅婷靜悄悄的退出別墅後,周永同又躺到了大床上,蓋上被子沉沉的睡了兩個小時。過了八點鍾,他才在範軍成和張金棟的陪同下,到了二樓的餐廳。


    雖然是早餐,袁德鵬和張月慶等一眾臨曲縣的領導,也都是早早爬起來。


    他們拖著疲憊的身子,眨巴著惺忪兒睡眼,七點半以前都趕到了臨曲賓館,站在二樓餐廳的包廂裏,等著周永同過來一起用餐。


    累,確實是累,但中國人就講究這樣的迎來送往。誰讓咱們是禮儀之邦呢,大家都知道這樣挺累的,但都沒辦法,好像不這樣,顯示不出你對上級領導的尊重。


    八點二十分的時候,周永同才在眾多隨員的陪同下,走進餐廳的包廂。


    服務員連忙開始上菜,各種點心,小菜,粥,牛奶,蒸菜,水果,上了一大桌子。


    早上起來,他也就有了胃口,吃了不少,讓袁德鵬感到很滿意。


    早餐進行了半個多小時,大家吃得都心滿意足了,於是就散席。周永同去了一趟衛生間,洗洗刷刷,秘書張金棟和司機小已經把他的東西收拾好了。


    周永同坐到賓館大廳的沙發裏,看看手表,已經過了九點鍾了。


    他對袁德鵬說:“昨天我們的調研頗有收獲,今天是怎麽安排的?”


    袁德鵬笑著說:“按照計劃,今天上午我們去興盛酒業集團調研,和職工代表座談,中午在那裏簡單用餐。下午去東方鎮視察杏鮑菇工程。”


    周永同說:“昨天我們調研了山裏的鄉村教育,看了水產養殖。今天再看看工業生產和農業種植,也算是比較全麵了。你們安排的很好!”說著話笑著看了一眼袁德鵬旁邊的張月慶。


    就這樣七輛汽車排成了隊,浩浩蕩蕩的去往興盛酒業集團。


    喬玉兒坐在縣委安排的最後一輛車裏。今天早上,縣長張月慶的秘書劉金剛看到她,悄悄遞給她一個厚厚兒信封,裏麵是五千塊錢。


    看她有些疑惑,劉金剛說:“張縣長吩咐的。昨晚你陪著市委的張秘書,這是工作範圍之內的事兒,不能讓你自己花錢啊。如果不夠,跟我說一下就可以了。”


    喬玉兒麵色平靜的推過去信封說:“昨天就是在外麵走走,沒花什麽錢,不用領導費心了”。


    昨晚她陪著張金棟,散步後在賓館的房間裏深入交談,確實沒花什麽錢。


    她隻是想起了在北河市賓館度過的那個美妙的夜晚,不但落實了工作,談的也很暢快。


    看來官員的級別不同,出手的程度也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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