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人的那個司機喝了一口水,氣哼哼的說:“老子就是跑車累死,也要供養兒子讀書啊。將來也要當個縣長,我也沾沾兒子的光,出門就把高速封了,隻讓自己一輛車跑!”


    在高速收費站前,一輛警車閃著警燈等候在路邊,見他們遠遠駛過來,司機麻利的跳進車內,趕緊左打方向盤,衝過收費站,給他們頭前開路。


    昨晚一晚上幾乎沒睡覺,剛剛合上眼,又被火災現場哭爹喊娘的噩夢驚醒,此時車裏的袁德鵬頭暈腦脹。


    剛想合眼假寐,旁邊座位上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鄭月月打來的。


    鄭月月是上司聶占元的相好,自己隱隱約約有過耳聞,她是孫亦順的媳婦,從一個家庭婦女升任體育局器材管理中心的主任,沒有縣領導強硬的靠山,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原本這鄭月月與自己沒有什麽交往。上次六個人酒足飯飽後,在福道茶樓的地下舞廳銷魂一晚,袁德鵬隻是與她跳了舞。


    兩個人當時隻是眉來眼去輕聲細語親昵的摟抱接吻,並沒有再往下做什麽實質性的深層次接觸。


    當晚袁德鵬抓到了三號房間,與他魚水交歡的是更年輕更激情的喬玉兒。


    本想著後半夜或者早晨悄悄撤出房間,三個人再來一個換防再戰。


    哪曾想身下的小女子不依不饒的倒騎他的身上,還給他做了一個舒適的按摩。


    跳舞的時候,鄭月月提起了她想再進一步的想法。袁德鵬未識肉香,怎能輕易許諾什麽,隻對她笑著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日後再說”。


    沒想到還沒有等到這一日,廣進商場的一把大火,打亂了生活的節奏。


    “什麽事兒啊?”袁德鵬低聲問道。


    “說話方便嗎?”電話那頭兒的鄭月月說。


    “我在車上,去市裏匯報。你說吧”,袁德鵬說著話,身子靠到了座椅的靠背上,合上了雙眼。


    “廣進商場兒金廣進,是我表兄,他媽也就是我姑姑,大早晨的就到我家來哭。剛才我跟聶市長說了這事兒,他讓我直接跟您說說,能關照盡量關照一下。”


    “我知道了。現在他們都在看守所呢,一切都剛剛開始,距離有結果還早著呢。等我回來咱們再聯係,我上午再跟聶市長碰碰這事兒,好吧?”袁德鵬說著便掛斷了電話。


    鄭月月早晨的第一個電話,是打給了金部長。


    那晚在地下舞廳的隔音房間裏共度良宵後,兩個人留下了聯係方式。她想著既然是縣裏發生的事兒,縣裏應該就能解決。


    金部長接了她的電話,小聲說:“我的小姑奶奶啊,這事兒真的是捅破天的大事兒,縣裏目前肯定還沒有說法。我勸你,趕緊找一下聶市長,聽聽他的意見。真的不是我不管,是這事兒太大了!”


    鄭月月連忙把電話打給了聶占元。


    聶占元早晨剛到市府大院,用過早餐後還沒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昨天袁德鵬打過來電話,匯報了火災的情況。


    因為聶占元分管文教衛生體育工作,不主管消防和商業,隻是因為曾經的上下級關係,袁德鵬及時向他做了匯報。


    “死了幾個人?”聽了他的匯報,聶占元瞪大了眼睛。


    “具體的傷亡數據還沒弄清楚,縣醫院還再全力搶救,應該是不大”,袁德鵬盡量把事情往小了說。


    “千萬把傷亡數據壓下來,損失越小越好,把一切事情在處理在臨曲縣範圍內,能花錢解決的事兒都不是大事兒。如果傷亡家屬鬧翻了,到市裏甚至省裏上訪,後果不堪設想”,聶占元一字一句的囑咐著他。


    臨曲縣畢竟是自己工作過幾年的地方,當時出讓廣進商場這塊土地的使用權時,還是金廣進托了表妹鄭月月,送了四根金條,才找到了自己的門下,使得審批順利通過。


    “唉,當時要是不給他審批,可能就沒有這事兒了”,腦子裏胡思亂想的很多事,聶占元直到天亮才朦朧的睡了一會兒。


    他正往台階上走的時候,接到了鄭月月的電話。


    他停下腳步,耐心的聽她說完,告訴她:“這事兒昨晚發生的,距離處理人還遠著呢。我知道這事兒了,你也跟袁書記說一下。畢竟最後是他全權處理。他跟馬書記匯報完了,會到我屋裏來。我再跟他們念叨念叨這事兒。”


    市委書記周永同的秘書張金棟早早就來到了辦公室。書記是每天早八點走進辦公室,七點四十張金棟就要到崗。


    他要把周書記這一天的行程和安排端端正正的放到領導的辦公台上。


    昨晚袁德鵬急火火的打來電話時,他還沒有下班。聽說是著火了,張金棟趕緊跟周書記做了匯報,生怕自己漏掉了重點內容,他立刻給領導遞過了手機,讓兩位領導直接對話。


    “你怎麽就不能讓我省省心呢?”市委書記周永同一屁股坐到沙發裏,“死傷多少人?說實話!”


    這是周永同最關心的問題。畢竟是人命關天,傷亡人數的多少,直接關係到事故的等級,關係到處理人員的等級和嚴重程度。


    “目前縣醫院正在全力搶救,確切消息是死亡三人,包括兩名違規操作的電焊工,重傷九人,十一人輕傷,過火麵積約3500平方米,直接經濟損失1306.5萬。我們已經請了市醫院、省醫院的燒傷專家到縣醫院支援”,說著話袁德鵬看了看手裏的事故報告。


    “要盡全力搶救傷員,務必控製住傷亡人數。明天早晨,你和張月慶來市委,給常委會專門匯報”,說著話,周永同“啪”的一下把手機扔到桌子上。


    周永同今年五十一歲,正是不上不下的年齡,努力向上一步,他可以當上市委常委甚至常務副省長。


    如果平行不動可能就會停留在市委書記位置上,那隻能等到臨近退休、自己還要努力爭取,才能弄到省政協做個副主席,屬於退休前的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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