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老趙科長傳達了金部長的安排,說今後讓喬玉兒每周報送《理論周刊》。


    李姐聽了他的話,很高興的答應下來,心裏也樂得把這件事全盤推給喬玉兒來辦。


    自己四十多歲了,一個中年婦女,要送禮沒金錢,要搭訕沒姿色,再拚命工作沒有背景也沒用,還不如送個順水人情。


    金部長要去樓上袁書記那裏,跟在喬玉兒的身後也出了辦公室。


    看著前麵幾步遠的喬玉兒扭著好看的臀部走進了電梯,心裏突然有點兒悵然若失。


    他的夫人武小娟也到了四十五歲的年齡,這歲數很尷尬,從生理上不再屬於青年,但也不屬於老年隊伍裏的一員。


    雖說穿上得體的衣服還算漂亮,但微微隆起的小腹和眼角越來越多的魚尾紋,還是昭告著女人衰老的到來。


    “老公,你看我穿這身兒衣服漂亮嗎?”這是武小娟幾乎每天都要問的問題。


    “老婆啊,你穿這件衣服,最大的亮點是……”每次,金部長都要努力的搜刮著新鮮的詞語來應對老婆的提問,滿足著她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不斷膨脹的虛榮心。


    最讓他頭疼的是女兒金鵬鵬的學習。小升初時,閨女的成績差了三十多分,按規定隻能去城關二中。


    可是城關二中的升學率太低了,每年百分之十還不到的樣子,把閨女送進這學校,別說媳婦武小娟不答應,自己麵子上也過不去啊!


    遇到親戚朋友門問起來,你家閨女金鵬鵬在哪裏上學,這問話根本就沒法回答,肯定脹的臉紅脖子粗的。


    遇到困難就要想辦法,這自然難不倒金部長,他一個電話打給了教育局的宋局長,說了閨女上學的事兒。


    “就是把我閨女轟回家,也要讓金部長的千金到縣一中念書”,電話那頭的宋局長嗬嗬的笑著說。


    上了重點初中,可閨女的成績還是馬尾毛係豆腐——提不上來,金部長跟宋局長喝酒時愁眉苦臉的念叨起這事兒。


    宋局長開玩笑說:“我敬您一杯酒,您要是喝了,我給您安排一個高級職稱的老師輔導。要是喝三杯,就介紹三個,都是免費的。”


    金部長本來以為是玩笑話,指著宋局長哈哈大笑。


    在眾人的慫恿下,兩個人連幹六杯,在酒桌上就約定了數理化和語文外語生物六科的輔導老師。


    “還有一門政治課,這個也是得輔導吧?”眾人在邊上起著哄。


    “政治課就不用了,我天天..……天天跟政治課打交道,還用別人輔導嗎?”金部長六杯酒下肚,喝的有點急,感覺腹中的酒在往上湧動。


    如果再喝下第七杯酒,很可能當場會噴出來。


    為了漂亮閨女的學習,兩口子簡直是操碎了心,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乃至嚴重影響到了夫妻生活的質量。


    去年暑假,閨女金鵬鵬去了同在縣城裏的姥姥家。


    金部長想著兩口子天天監督閨女的學習,媳婦武小娟一直怕做事兒鬧出來動靜影響到孩子,已經好久沒有了溫存,便早早的洗漱幹淨,想同媳婦鴛夢重溫。


    他發現今天的媳婦沒有反抗的意思,便將手穿過她的後背,輕擁著她的後腰,媳婦很享受地倒在他的懷裏。


    他們的兩張嘴不假思索地吻到了一起……


    正當他在上麵奮力拚題準備交答卷的時候,下麵的媳婦武小娟突然睜開眼睛,冷靜的問了他一句,“你說,數學那40句決殺口訣,閨女背下來了嗎?”


    如同一盆水兜頭澆了下來……


    “你幹你的,別管我”,下麵的媳婦好像並不介意,看她瞪著眼睛嘴型蠕動,應該是在背誦那決殺口訣。


    “閨女是不是決殺了數學,我不知道,但你可是決殺了我的生理”,金部長無奈的歎息著。


    “你們男人,怎麽這麽愛幹這事兒啊?有這精氣神,學學數理化不好嗎?”


    下麵的媳婦一骨碌爬起來,伸手從旁邊的書桌上拿起那本《初中數學輔導書》,快速的翻著書頁,“你一搗亂,我還沒背到一半,就給忘了。”


    “學習是孩子自己的事兒,你這麽天天跟著學,有意義嗎?” 金部長懊惱的吼著她。


    “我能力不行,你天天瞎忙、天天去喝酒,她小學成績就不好。初中再學不好,能考上好高中嗎?你就是找局長硬把她塞進縣一中,她就能考上985或者211嗎?考不上好大學,她這輩子不就毀了嗎?”


    武小娟的聲音比他還大,語速比他更快。


    她一邊翻著書,一邊絮絮叨叨的埋怨著,“看著挺漂亮的孩子,一腦袋都是漿糊。肯定是隨你,都說是閨女隨爹!”


    金部長也是怒氣衝衝,閨女也是你的,怎麽缺點就隨我呢?


    轉念心裏又是一笑,隨我就隨我吧,隨我那就對了。要是隨了鄰居老王,那就麻煩了。


    在家跟媳婦講道理,不管有沒有理,永遠也講不通,金部長扭頭鑽進了自己的小書房。


    躺了一會兒,他慢慢平息了心裏的怨氣,打開電腦看上了歐美小電影,看著看著上來了情緒,解決了自己都問題。


    還有一次,也是在金部長奮力拚題時,武小娟也是突然睜開了她的一雙大眼睛,撲閃著眼睫毛,很直白的問他:


    “杜甫的《山行》,第一句,遠上寒山石徑斜。最後一個字,我上學時,記得是讀‘霞’的音,據說現在改念‘‘鞋’的音了,一點兒都不合轍押韻。第二句是白雲生處有人家,還是白雲深處有人家啊?唉,唉,問你呢?”


    武小娟開始晃動著略顯肥胖的身子,看樣子是一定要他回答這個問題。


    “你問什麽了?”


    經曆了幾次中途分神兒的窘境,再幹這事兒的時候,他已經養成了專心致誌答題的習慣,盡量不讓她的突然提問打亂自己的節奏。


    剛才他的腦海裏滿是小電影的鏡頭,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麽。


    “我問你是白雲生處,還是白雲深處?腦子想什麽呢?”身下的媳婦開始埋怨他。


    “生處,還是深處呢?我怎麽知道”,他懊惱的披上衣服下了床,腳上趿拉著拖鞋,帶著滿頭滿腦的怨氣,直接去了自己那間書房。


    看來,自己的問題,隻能靠自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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