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呀,大小姐脾氣。我是結婚幾年之後,一次到南方出差,遇到一個清華畢業的領導,喝酒時聊起她父親。那領導不知道我倆是夫妻關係,說來說去就談起了她。”


    “那領導說什麽了?”


    “領導也是喝多了,說她原來也是校園裏的風雲人物。在清華上大學時,大一的下半年,跟她們班的輔導員老師、一個有婦之夫發生了關係。”


    “還有這事兒?” 聶書彬充滿了好奇,心裏暗想,原來有外遇的人不止我一個,這麽多啊!


    “那輔導員老師,想倚仗她爸的權勢飛黃騰達,設法靠近她之後,就和家裏的媳婦鬧離婚。


    女方忍無可忍,糾集了家裏的七大姑八大姨,到她家小區門口拉起了橫幅,人圍的裏三層外三層,丟盡了她爸媽的臉。”


    “這事兒鬧的,有點太大了”,聶書彬想起小時候看到的村裏副書記鬧離婚的熱鬧事,圍的門裏門外的都是人,原本以為這是看到的最大的場麵,不曾想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她爸爸一怒之下,找到教育部門的領導,一番運作,把那男人發配到了大西北的一所大學,據說那男人不久就離婚出國了。班裏輿論紛紛,她爸把她也從清華遷到了北大,離開了原來的那個環境。”


    “她跟過別人,你當時沒發現什麽蛛絲馬跡嗎?”聶書彬不解的問。


    “我當時年少無知,全區高考第一名,也曾經滿懷‘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狂傲,怎能識破閱曆豐富的大師姐的技倆。結婚那晚,發現她不是第一次,但木已成舟。


    況且老爺子看我實在,把我留在了部裏。此時前程如花似錦,怎能因為女人薄薄的一張膜,毀了自己的錦繡前程?”


    “我們都有不堪回首的過去啊!要不是因為孩子她爸爸不行,我也不會跟了她大姑父的”,聶書彬歎息著自己的命運。


    “我們能看到的許多光鮮亮麗的背後,往往都是衣衫襤褸”,張景武慨歎著說,“這個社會是這樣,我們每個人也是這樣!”


    兩個人正在親昵的說著話,臥室裏的電話鈴突然響了。


    張景武抽出壓在她脖子下麵的胳膊,打開了床頭燈。


    他扭頭看看電話機上的號碼,旋即把食指放在嘴邊,回頭對她做了個“噓”的手勢,隨即拿起了話筒。


    “啊……啊……,吃過飯了,在外麵吃的,跟北河市的周書記,還有聶副市長。酒啊?沒喝多少酒,也就二兩吧……我在家裏看書呢,院裏溜達了一圈,躺下看看書……在看《靜靜的頓河》,要不要我給你念一段?不想聽啊!”


    聶書彬伏在他的身後,前胸貼著他的後背,撫摸著他寬厚的肩膀,聽著電話那頭女人標準的京腔。


    “你在哪裏呢?廣州?……啊……後天過來?大概幾點?我讓司機和秘書去機場接你……好的,好的,注意身體,一路順風”,說著掛了電話。


    “又開始查崗了吧?”聶書彬看他穩穩的放下了電話,笑著刮了刮他的鼻子,“她後天過來,我明天就回去吧?”


    “隻能這樣了”,張景武有些戀戀不舍,“下次你什麽時候過來?”


    “等我調到了縣城上班,交通就方便多了。啥時候想過來,坐上車,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話一出口,聶書彬突然感覺話說的有點急了,這不是催他給自己辦進城的調動嗎?


    “這事兒好辦,你不用操心”,好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張景武皺著眉說,“讓他們辦這事兒,是給他們麵子。”


    想起她明天就要回去,他隨即又說:“我明天要開會走不開。給你派輛車,保姆陪著你,去省城的恒濱廣場轉轉。買幾件合適的衣服,然後直接回臨曲吧”,說著話從床頭櫃裏摸出兩張精致的卡片。


    “這兩張卡裏應該有十萬吧,你拿去買衣服吧”,說著話把購物卡塞到了她的手裏。


    聶書彬不禁一驚,真是大領導啊,出手就是十萬,許誌明每次也就是三千兩千的,已經讓她感激不盡。


    “不能要你的東西啊”,聶書彬雙手往外推托著。本來是到省城求人家辦事,跟人家上床睡了,再拿人家的錢,自己成了什麽人了?豈不是成了賣淫的女人了?


    “拿著吧,這也都是朋友送的,具體是誰我都忘記了”,他笑著說,“以後常來就是了。”


    第二天跟著保姆去了恒濱廣場,寬闊亮麗的廳堂,琳琅滿目的衣裳,令人目不暇接。小縣城裏的大福樂超市,瞬間變成了農村的集貿市場。


    在保姆的一再慫恿下,聶書彬買了一件醬紅色法國進口的套裙,一雙意大利的小牛皮短靴,算算花了兩萬三。


    想想還不能把自己妝點的太華貴。如果買的太多太貴,許誌明和喬桂海都會起疑心的。


    就這些,她還得編出理由,說是人家夫人周末晚上過來了,這衣服穿著不合適,送給自己的見麵禮。


    回到鄉裏信用社上班,周五的下午,聶書彬正在辦理客戶的一筆存款業務。


    “聶姐,主任喊你過去”,內勤主管敲敲聶書彬的桌麵,指了指主任的辦公室,隨即把她從崗位上替換了下來。


    見她進屋,東方鄉信用社胖胖的王主任連忙站起身,笑著把聶書彬請到沙發上坐下。


    他破例的給她倒了一杯茶,弄得她受寵若驚,連忙站起身來。事出反常必有妖,太陽這是從西邊出來了?


    “聶姐啊,你到這裏工作這幾年,我也是太忙,對你關心不夠,有什麽做不到的,還請你多多擔待啊!”


    周二那天已經開完了組織生活會,上個月就征求了員工對領導的意見,他又開始對自己客氣,這葫蘆裏賣的又是什麽藥啊?


    聶書彬想起許誌明叮囑她的話,給領導提意見一定小心為佳,千萬千萬別當真。1957年被劃為打成右派的眾多知識分子和民主人士,都是吃了信口開河的虧。到1980年5月給右派平反昭雪的時候,已經過了二十三年的蹉跎歲月。許多人已是耽誤了一生,耽誤了子女,甚至丟掉了性命。


    想到此她便笑著說:“王主任整天為信用社的工作操勞,成績有目共睹,隻是希望領導注意身體,帶領我們東方信用社更好的前進”,說完了心裏在發笑,自己聽著都是虛頭巴腦的。


    看她一屁倆謊兒的糊弄自己,王主任知道她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是這樣啊,剛才縣聯社人事科來了電話,你被調到縣聯社辦公室工作了,下周一報到。看看還需要我這裏做些什麽?”說著遞過去探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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