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回門之日,沈夫人瞧見她梳著婦人的發髻站在盛長柏邊上,長柏的視線總是圍繞著她,她隻略動一動手指,便有她的官人將茶盞放在她手心,沈夫人這才放心,這樁婚事背後有許多的無可奈何,有多人的算計,但好在,昭兒嫁給了一個真心待她的人。


    說私房話的時候,沈夫人還是沒忍住含著淚說道,“沈家對不起昭兒,我也對不起昭兒,你姐姐你哥哥都是如此,好在長柏對你不錯,但若是他敢有二心,昭兒記著,沈家就在你身後,莫怕娘家無人為你出氣。”


    昭兒垂著眼,說道,“昭兒知道了。”


    二哥哥有二心?她想起新婚之夜想起的攻略成功提醒,她心裏笑了笑,那是必不可能的。


    邕王兗王之爭落下帷幕,皇帝立下了趙宗全為太子。


    汴京城裏,沈家一時間風頭無兩,多少豪門望族跌足歎息,當日沒有向沈家提親,倒是讓盛家小子撿了便宜,一下子成了太子連襟。


    而此時,這位太子連襟在受太子的禮。


    “不必如此。”盛長柏坐在亭子裏,看著不遠處的池邊,昭兒在打水漂。


    趙宗全直起身子,聲音裏都是激動,他拍著長柏的肩膀說道,“我真是沒看錯人,隻是沒想到陛下這樣信任你。”


    旁人當然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侍讀,居然能在議儲之事之上左右陛下的心思。


    趙宗全順著長柏的目光,看到了池邊嬉戲的昭兒,她如今成了婚,卻還是和少女時候一樣,甚至還開朗許多,至少從前住在他府上的昭兒,他從未見過她這樣開懷的模樣。


    她似乎也瞧見了一直看著自己的長柏,她歪頭一笑,又擺出那個自小到大都沒忘記的動作,向平靜的水麵擲出一顆石子,石子在水麵上下墜又彈起,直到了長柏的眼前幾丈才堪堪落入水中,再沒彈起。


    她似乎有些沮喪,身邊的女使說了什麽,才讓她心情好些。


    那邊坐著的沈從英也看著昭兒,有些微微的說不出口的羨慕。自己成了太子妃,離成為皇後成為國母,隻一步之遙,這樣的尊貴,誰不豔羨?可她偏偏有些羨慕自己的小妹。


    盛長柏不納妾不狎妓少應酬,公婆長輩都從不為難她,莫說是站規矩了,她想起上次見盛家大娘子,隻覺得人家恨不得給昭兒站規矩才是,現在身份更是尊貴,汴京城裏也沒有敢和她對嘴的貴女。


    想到府內的側妃,她皺了皺眉,哪怕趙宗全從來都顧全了自己正妻的顏麵,可眼前擺著一個昭兒,盛小探花對夫人的愛是整個汴京城都知曉的,他打馬遊街容貌俊朗誰不認得,偏他頂著這樣的名人臉日日給夫人買東西,便是個胭脂他也細細來選,倒比一旁的小姐們還精通。所以長久下來,誰都能說上幾嘴盛小探花和夫人的恩愛事跡。


    甚至汴京城裏許多鋪子,還編起了故事,譬如此家賣描眉之黛的,便套了張敞畫眉的典故說,盛小探花因為給夫人畫眉誤了去禦前的時辰,皇帝開罪,得知緣故之後皇後娘娘便為他求情,還讚他們夫妻和美,堪為朝堂表率。


    昭兒聽到他們說的都笑彎了腰,長柏可從來沒誤過時辰,因為大多時候長柏上朝她都沒醒。不過二哥哥倒是確實會為她描眉,他寫字好看,在這一道上也頗有天賦。其實,不是盛長柏有天賦,他見昭兒自己描眉的時候多,也常常用心看,下筆也是認真仔細,如此下來,便不會太差。


    盛長柏沒到三十歲的時候便為昭兒掙來了一品誥命的衣冠。此時的昭兒已是皇後親妹。


    而他們,也早有了一兒一女,盛家長輩的心也總算是放下了。長柏把兒女養在她那裏,大娘子原還擔心昭兒不樂意,誰知道她高興極了,昭兒此時也才二十出頭,正是愛玩的年紀,學會了騎馬,便常約著旁人一同出去打馬球。


    夫君年未而立便入內閣,姐姐頭戴鳳冠身為皇後,自己又有兒女雙全,誰見了都說她沈昭兒的命就這樣好。


    可昭兒剛被沈家認回的時候,許多人便嫌棄,小門小戶教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定然小家子氣,譬如平寧郡主,她此刻皺眉看著自己肚子還沒動靜的第二任兒媳,心頭火盛,她有時候也會想,若是當初自己依著兒子的願望去提親,那此時的齊國公府又是怎麽樣一派景象?但她也隻能想想,提親了沈家看到她這樣一個婆母,也未必會應。


    盛長柏穿上了一身紫袍的時候,卻一改平日作風,屢屢與皇帝作對,氣得趙宗全在沈從英麵前大罵他甚至說要將他處以極刑,沈從英搖搖頭,心裏卻明白,皇帝是沒法真下手的。


    “他不就記著那一日大相國寺,讓昭兒受苦了。”趙宗全怒道,“值得他記這麽多年!”


    沈從英手一頓,看向趙宗全,他設身處地,不理解盛長柏的憤怒。可沈從英卻覺得長柏記仇也是應當的。她默然無語,這讓趙宗全怒火更甚,轉頭便去了貴妃宮內。帝後漸漸離心。貴妃盛寵更有幼子。盛長柏坐在房內,輕飄飄地落下了自己的棋子,看向對麵皺著臉的昭兒,說道,“昭兒輸了。”


    盛長柏扶持皇後長子繼位,趙宗全則被尊為太上皇,至於這個太上皇是不是他自己自願的,誰知道呢?不過這都是後事了,此刻盛長柏還仍是趙宗全的臣子,昭兒則在馬場策馬,她明明頭上是婦人發髻,卻還是有許多不認識的夫人以為這是誰家姑娘,因為她的行為舉止,讓人瞧不出她都是成婚好些年的女子了,她仍像未出閣的姑娘似的歡快又昂揚。


    明蘭也在一邊,她如今嫁給了顧廷燁,顧廷燁因著長柏的舉薦許久之前就為新帝做事,現在也算是朝堂之上的紅人。顧家是個爛攤子,但顧廷燁確實真心待她,所以明蘭過得倒也不錯。


    打完了一場的昭兒在一邊休息,便有流雲上前,說道,“姑爺來接姑娘了。”


    便有人打趣,說這盛小探花是一刻也離不得夫人,一下朝就要來找。昭兒臉頰微紅地和她們告別,到了馬車之中,盛長柏一襲紫色官袍,端坐在馬車之上,他在閉目養神,似乎是沒有發覺昭兒來了。


    昭兒悄悄地湊了過去,伸手便要碰他臉,想要嚇他一跳。可手還沒碰到,自己卻被一下子攬到了懷中。長柏在她耳邊低笑,說道,“今日可玩得盡興?”


    “才沒有。”昭兒說道,“你來的太早了,我才下了兩次場。”


    長柏吻了吻她的頸側,說道,“是為夫的錯。回去,我帶昭兒玩些旁的,可好?”


    昭兒此刻閉著眼都知道這位紫袍金帶的一品大員腦子裏想的什麽東西,但她也並不排斥,甚至隱隱期待,她眼睛亮亮地湊近了他說了些什麽,長柏點點頭若有所思。


    汴京春好,花葉漫天,他們下馬車之時,還有梨花花瓣飄到了昭兒的眼前。她突然想起那年大相國寺中的場景,便說給了長柏聽,她說得輕鬆,長柏聽得也輕鬆。


    因為他們二人都知曉,他們的感情再沒有別人能夠插足其中。


    齊衡的新婦給他整理書桌時候,看到了桌麵上的一本書,她忍不住拿起,動作間沒提防,書頁裏夾著的幾乎已成透明色的梨花花瓣落在了地麵之上。齊衡看著地麵上的梨花花瓣,微微出神,似乎回到了那年大相國寺的梨花樹下。


    新婦滿麵擔憂,齊衡歎了一口氣,說道,“無妨。隻是些梨花。”


    新婦這才笑了,她溫婉說道,“大相國寺裏的梨花開得好,夫君願陪我去看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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