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不遂人願,李德全根本走不出去了,他被人一把拽起到了明玉跟前。


    “稟皇後,萬歲爺有命,帶您和小阿哥離開行宮。”跪在前首的將軍說道,他穿著冷冰冰甲胄,說出來的話也讓明玉覺得冷冰冰的。


    “萬歲爺呢?”明玉問道,她坐在椅子上,李德全大著膽子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尋常總是驕縱非常的皇後,卻發覺此刻她異常的冷靜。


    “我問你”明玉站了起來,她走到了將軍麵前,沉聲道,“萬歲爺在哪裏?”


    將軍漠然無聲。很顯然,康熙並沒有允許他告訴明玉。


    明玉深吸了一口氣,而後一把拔出了將軍左側的配劍,放到了他的脖頸邊,劍鋒近在咫尺,將軍卻連眼睛也沒眨一下,不願意說出口萬歲爺的位置。


    “娘娘若是不從,我等隻好強行將您和小阿哥帶走。這是聖命,臣不可違背。”將軍跪得筆直,說道。


    明玉看了他一眼,而後說道,“保全在太子那裏,我去接他。”


    將軍一震,看向明玉。


    明玉看了一眼劍身,自顧自地說道,“本宮知道萬歲爺和保全現在哪裏了。”


    她便要走出院門,將軍還想要攔她,她一把砍斷了那邊的樹枝,手法利落極了,渾然不似新手。她對著前後想要繼續攔著她的人說道,“皇帝殺得了爾等,本宮未必殺不得。”


    “本宮便是死,也要死在萬歲爺的眼前。”


    此話一出,將軍皺了皺眉,看向這個自領命就被自己在心中暗自嫌惡的女子,在他們許多人眼中她是不折不撓的妖後,可今日這一番言語倒讓他改觀不少。


    萬歲爺明知太子造反,其中必有風險,他身為心腹,萬歲爺卻讓他帶皇後和其子遠走歸京,他覺得萬歲爺寵愛太甚,將她的安危放在自己之上,都是這個妖後之過!


    但現在看來,至少她對萬歲爺倒是的的確確的一片赤誠之心。


    明玉手持長劍走在路上,許多行宮宮人潰散,在路上跌跌撞撞,看到皇後也不知道行禮就跑了。也有忠心的宮人,勸她莫要上前了,前頭似乎是來了許多兵卒,聽說是太子要逼萬歲爺退位。


    明玉皺起了眉頭,卻不聽身邊宮人的話,徑直走向康熙的那間房。果然越到此處,越是潰亂,騎兵的聲音就在耳邊,不遠處的火光衝天幾乎照亮了那一處的天空。


    明玉走得很快,趕在太子等人來之前進了康熙的屋子。


    他躺在床上,似乎是真的病了。康熙看到了明玉,他皺著眉問道,“你怎麽來了?”


    明玉含著淚,將劍丟在了地上,她坐在了康熙床邊委屈說道,“玄燁要丟下明玉一個人了。”


    康熙歎了口氣,他都籌謀好了,可偏偏,是他小看了他的皇後。


    他握了一下明玉的手,正想說什麽,門外卻傳來了兵士列隊之聲。他想和明玉說,別怕,朕有後手,誰料明玉根本沒聽他說話,直接提著劍走了出去。


    門外是太子諸人,他的手中還抱著保全。


    看到明玉推門出來,太子並不驚訝,身邊人連忙上前,說道,“此時便拿此子……”


    “額娘!”


    保全看到明玉便喊出了聲,想要從太子的懷中下去,太子的心腹中都替太子覺得爽快,無論此時是當著皇後麵殺了此子還是拿他要挾皇帝寫退位詔書都是大快人心。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太子就這樣放了保全。在眾目睽睽之下,保全從太子的懷中掙脫,跑到了明玉的身邊。


    “額娘,保全想額娘了!”


    明玉也有些沒預料到,她看了一眼火光下的太子,卻隻看到了他看著保全,倒是一眼不願意分給自己的樣子。


    “乖,進去和你阿瑪說說話。”明玉將保全推到了屋內,而後將門合攏,看向太子諸人還有他們身後的軍士。


    太子才終於看向了門前之人。明玉今日穿得恰好是皇後才能穿得明黃色旗裝,高貴極了,可那雙本該養尊處優的手上,卻提著一把分量不輕的劍。


    他緩緩走近,身後的兵士也隨著他逼近,身邊的謀臣勸他即刻殺了眼前的女人,哪怕今日事不成,也可說成是為了清君側。


    他們人很多,她倒是不怕。太子看著她,她也在看著太子。


    “太子胤礽,你果真要行此不忠不孝之舉嗎?”明玉冷聲說道。


    太子聽著,卻沒忍住向前走了幾步,看著明玉擋在門前的模樣,輕笑了一聲,而後說道,“何為不忠何為不孝?求皇額娘告知。”


    “萬歲爺是你的君也是你的父,你謀逆犯上難道不是不忠不孝?”明玉說道。


    太子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得極為猖狂,明玉看著他皺緊了眉頭。


    “皇額娘,你真是天真極了。”


    “皇阿瑪果然是待你如珍似寶,在這樣人活著都和死了一般的紫禁城裏,你居然還能這樣天真。”


    “不過,胤礽還有更不忠不孝之事,皇額娘知道麽?”太子笑著走進她,一步步上前,明玉忍不住向後退了退,卻撞到了門,她提起精神,自己不能後退一步了。


    明玉皺著眉,提起劍指著太子,說道,“你若敢上前一步,我必殺你。”


    “你要殺我?”太子搓了搓指尖,卻被這句話惹出了興味,他看向毫無懼色的明玉,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些畫,果然還是畫得不像,沒有眼前人的一絲神韻。


    “皇額娘竟毫不顧惜你我之間的母子之情,真叫胤礽心傷。”太子說道。


    明玉抖了抖,隻覺得惡寒。他們哪裏來的母子之情?


    “你就甘願做到這樣的地步嗎?郭絡羅明玉。”太子突然說道,他回頭製止了要放箭的人,而後繼續看向她,“我沒猜錯的話,皇阿瑪應該是想送走你。”


    明玉看著他,決然說道,“他是我的夫君,我們生死合該都在一處。”


    太子冷笑了一聲,走進了一步,劍身已經抵到了他的衣袍,他似乎毫不畏懼,說道,“孤偏要你們陰陽兩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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