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聽到皇帝的話,若是以往或許他會勸幾聲,可今日,他同皇帝一般,都覺得皇後舉措荒唐,覺得阿昭受了太多苦。


    那,一個坤寧宮的儀式而已,為什麽不能給阿昭呢?


    皇後的臉麵,早在她起了把阿昭嫁給王欽的心思時,就注定再也不會被顧全。富察琅嬛最珍視的,最在乎的,屬於她的皇後體麵,終究會在她自己的謀算裏,丟了個幹淨。她以為被她死死捏在手中的,螻蟻一般的阿昭,這顆她已經準備作為棄子的棋子,在之後會帶給她多少“驚喜”,這是富察琅嬛現在還意識不到的。


    皇帝的話即是聖旨,坤寧宮正殿即使久無人踏足,他一聲令下,硬生生是在皇帝抱著阿昭來前,收拾得齊整幹淨。


    他放下了阿昭,摸了摸她的頭,手臂有些酸痛,麵上卻不動聲色。


    “我去換個衣服,馬上就來。”


    阿昭點點頭,弘曆這才離去。


    他一走出阿昭的視線,便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李玉好奇地看了一眼還被皇帝警告地瞪了瞪。


    弘曆換上了紅色的喜袍,內務府也是撓破了頭,好歹找出來一件合規矩又合皇上要求的。


    他要和阿昭行的是漢人成婚之禮,自然要穿紅色喜服,至於為什麽要行漢人之禮,他的記憶開始回溯。


    阿昭是漢家姑娘,他記得的,他們曾偷偷爬到牆頭,遙望牆外遠處的漢家百姓嫁娶場麵,他記得那時候自己曾在心裏暗自許諾,要娶阿昭的。


    沒說出口的承諾他也想實現,年幼埋下執念會伴隨一生,或許原本弘曆會被如雲的宮妃迷了眼,但那累年的等待和尋找幾乎耗盡了他能給出的全部感情,付出的太多便是覆水難收,弘曆的感情早就回不了頭了。


    他換好衣服,走進內室,阿昭乖巧地坐在原地,一聽到他的聲音,便抬頭看過來。


    “弘曆。”阿昭開口,聲音是清甜的,像弘曆吃過的蓮子,“你過來。”


    弘曆走過去,站在她身邊。


    阿昭伸手將他的香囊整理好,細心妥帖的模樣讓弘曆看得有些入迷,他的阿昭無論變成了什麽樣子,他都覺得新奇有趣。


    不過眼下,他們是有正事要做的。


    “阿昭,你願意嫁給弘曆嗎?”


    阿昭抬頭,看向眼前的皇帝,他神色有著些微的緊張,看向她的眼神帶著繾綣情深,這讓她有些動容。


    “弘曆的話。”阿昭說道,“阿昭是願意的。”


    弘曆笑了,他抱了抱眼前的女子,感受到對方的真心,他格外喜悅。


    阿昭,永遠能讓他這樣開心。


    他們在坤寧宮行了拜堂之禮,圓房卻沒有在坤寧宮。這裏太久沒人住著,需要好好休整,才能讓阿昭住進去。


    而在這之前,他帶她回了養心殿。


    自前朝開始,皇帝不住乾清宮,改住養心殿,弘曆上位之後也隨著先帝住在養心殿,不過今日之後,他倒是想住在乾清宮了。


    乾清宮對應的是坤寧宮,他想要和阿昭分住此二宮。


    至於這是否逾矩,就不是他會考慮的東西了,他和他的皇阿瑪不一樣,雍正會考慮言官的死活,克己複禮去守規矩,他不會。


    阿昭的感受,他的心意,在弘曆心裏,都比前朝官員後宮嬪妃要重要得多。


    愛新覺羅弘曆可不會委屈自己,現在,更不會委屈阿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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