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在富察皇後這裏過得還不錯,也有一個原因,皇後身邊有一個蓮心,待她很好。其中固然也有皇後的意思,但阿昭還是承她的恩情。


    蓮心很喜歡阿昭,愛美之人不止男子有,女子也是有的。阿昭剛來王府的時候,身子並不太好,蓮心就常尋些皇後娘娘用不到的補品來給她,阿昭身子如今能這樣好,一半的功勞得歸蓮心。


    還有一半則得歸李玉。李玉是禦前的太監,阿昭向來是避著禦前的人的,卻陰差陽錯和她有了交集。


    那還得說到那日,阿昭初到王府,便在禦花園碰見了弘曆一行人。阿昭見了急急忙忙跪下,伏著身子不露出自己的麵容。


    弘曆眯了眯眼,看向遠遠的那一道身影,心中微動。


    想走過瞧瞧,卻被告知後院的青櫻側福晉請他過去,說是身子不適,請爺去看看。


    青櫻是他的年少慕艾之人,高高在上的皇後侄女和當初誰都看不起的圓明園阿哥,弘曆在青櫻的身上得到的,不止那一點年少情深,還有那身份倒置的快感。


    他尚在情濃新鮮時,自然是去了。身邊帶著大太監王欽,走前便囑咐了一旁的李玉,“那邊那個小丫頭,瞧瞧什麽樣,叫什麽名字,是做什麽的,打聽好了晚上回我。”


    李玉躬身應是,偏頭看了一眼阿昭那裏。小姑娘瑟縮著,瞧著似乎在發抖。


    弘曆去了青福晉那裏,李玉則是走向了阿昭,那是他第一次見阿昭,往後的無數次,他看著皇帝苦尋無果,哀聲道,你到底在哪裏?他站在殿中緘默無言,心中卻在回答,就在宮中。


    這是個立功的機會,李玉卻死死守住了這個秘密,他存著私心,希望皇帝晚些發現她,晚些,再晚些。


    他永遠記得第一次見阿昭的時候,她抬起頭,寒風凜冽,她的身軀微微顫抖,不知道是怕的還是冷的,她帶著泣聲著求李玉不要將自己的模樣告訴王爺,說這般的話,自己恐怕會被福晉亂棍打死,說著說著眼眶便蓄了淚,瞧著可憐極了,李玉自然地心軟了。


    他甚至幫她尋了件襖子來,熱心的李玉自見阿昭的第一麵便在為她操心,這心一提起便再沒放下來。


    自從為阿昭糊弄了一次王爺,他便時常來見她,自然發現了她身子不好,宮女和太監之間沒有什麽避諱,他能直接來她的屋子裏見她。


    阿昭不怎麽出門,尤其若是弘曆來了富察琅嬛這裏,她更是被要求在屋裏不能走動,這樣的時日對於她來說,著實無聊了。


    李玉的到來讓她乏味的日子略略有趣了些。他是個很好的人,他溫柔體貼,會為她熬補藥,尋些好料子,會為她準備些精巧首飾,他對她是很好。


    這些好都不為什麽,或許是她見到這些時候的一抹笑,或許是看到她身子好轉的欣慰,或許是看著自己給她置辦的衣料首飾上了她的身,李玉隻覺得看著她,便是極好的。


    蓮心都暗暗歎息,若是皇後沒有那些算計,或許阿昭在李玉的庇佑下,會過得很好。


    可很快蓮心就沒辦法想這些了,禦前總管王欽看向她的眼神讓她惡寒,若隻是看看也罷了,他近來越發不規矩,甚至時常動手動腳,讓蓮心煩不勝煩,可偏偏蓮心絕不能和他撕破臉,因為皇後用得著王欽。


    皇後的旁敲側擊,素練的暗示,還有王欽看向自己那視為己物的眼神都讓蓮心崩潰。


    她躲到了長春宮裏卻僻靜的地方,阿昭的屋子。看著李玉給送的首飾,微微愣神,她抬頭看向麵前不施粉黛卻難掩傾城顏色的阿昭,有些恍惚地問道,“阿昭,若是李公公求娶你,你願意嗎?”


    阿昭被問得一頓,這倒是她從未想過的,現下想了想李玉的模樣,笑了笑,“李玉不會的。”


    她很了解李玉,他是絕不會求娶自己的。李玉,是連阿昭的手都不敢握的,遑論求娶了。


    蓮心看了眼瞧著格外寬心的阿昭,心中卻仍是悶得喘不上來氣,但她不願意讓自己的情緒影響阿昭,於是坐了坐看了她新描的花樣子,便走了。


    蓮心走後,阿昭放下了手中的繡籃,起身走出了這間逼仄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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