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前腳剛離開京城,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才到天津府,後腳,蘇綠筠的信就送了過來,說富察琅嬅情況不好,如今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


    收著信的人是季瑤。


    對於富察琅嬅的情況,她心裏有譜,自然也不敢耽擱,急忙去了皇帝那邊。


    恰巧皇帝不忙,如今正和如懿一起用膳,聽到季瑤求見,便喚她進來,結果沒想到卻從她的口中,得知了富察琅嬅情況不妙的消息。


    一時間,皇帝也有些懵。


    畢竟他在出門前還去探望富察琅嬅了,當時也沒看出她有什麽問題啊……


    是。


    她確實臥病在床。


    可是自打他去探望過她之後,他經常喚來齊汝,詢問她的情況。


    按照齊汝所說,她應該是在慢慢好轉才對啊。


    怎麽他才出門,她就不好了呢?


    難道是有人對她下手?


    蘇綠筠……


    金玉妍……


    亦或者又是海蘭為了如懿做下的孽?


    皇帝想了許久。


    種種思緒充斥在他的腦中,讓他難得有些眼神發直。


    如懿不知富察琅嬅的具體情況,隻知道她自打經曆了璟瑟的大婚,身體就再也沒有好起來過。


    故而對於她情況不妙的消息,她倒是接受良好,甚至不等皇帝說話,就率先開口道:


    “嬪妾知道寧妃素來與皇後娘娘交好,隻是南巡之事非同一般,若是為了純妃的一封信就率眾回京,這……不妥吧?”


    如果富察琅嬅真的已經去了,看在對方是一國之母的份兒上,回去倒是無可厚非。


    可對方這不是還沒死呢嘛!


    如懿噘著嘴,對皇帝表現出的愣然,她露出了很是不滿的表情。


    在場的人都了解她,自然知道她嘴上說的冠冕堂皇,實際卻並非如此。


    她隻是不想讓皇帝給富察琅嬅這個臉麵罷了,與此同時,也不希望別人覺得富察琅嬅在皇帝的心裏,還是具有一定地位的。


    她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那個理應站在皇帝身邊,接受萬人膜拜的人,她才應該是皇後!


    至於富察琅嬅……


    那不過是一個搶了她位置的小人罷了。


    哪怕隻是在其他人眼中,她頗受皇帝在意,如懿也不願意。


    卻不知她這話一出,本就在懷疑海蘭,覺得以對方那種為了如懿,連自己孩子都不在意的狠勁兒,說不定富察琅嬅忽然的病危也和對方有關的皇帝瞬間下定了決心。


    “嫻嬪說的也有道理,隻是朕到底心神不定,還是回去看看吧。”


    反正現在也沒有走多遠呢。


    不過若是其中真有海蘭的原因,倒是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而且就算沒有,他也可以讓它有嘛。


    皇帝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那就不是其他人可以阻止得了的。


    尤其他又是為了‘皇後’。


    哪怕不看其背後,富察家的麵子上,就單說這一國之母的身份。


    如果真有什麽事,自然不能像普通嬪妃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後宮之中了。


    所以皇帝隻能回去。


    但被迫和主動總歸是有區別的。


    至少對於皇帝來說,他如今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將海蘭‘繩之以法’了。


    可惜事情卻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順利。


    在他們前腳剛踏入紫禁城。


    蘇綠筠率一眾人迎接。


    隨後大家便散了。


    皇帝也來到了長春宮,一是為了探望富察琅嬅,體現自己對她的看重,主要目的自然是為了做給富察家看,二則是喚來齊汝,詢問他富察琅嬅忽然病情加重的原因。


    但其實在過去的路上,皇帝已經讓毓瑚展開了調查,其劍鋒直指海蘭。


    到這時,事情的發展還是很順利的。


    結果後腳,他就從白蕊姬那裏得知,一切居然是因為金玉妍!


    ‘啪——’


    皇帝狠狠地一拍桌子,厲聲質問道:


    “你說的可是真的?!”


    白蕊姬跪在地上的身體微微一顫,不過下一秒就平複了心情,轉而抬頭,露出了自己蒼白的麵容。


    “自然是真的。”


    她淡聲道:


    “皇上若是不信,盡可以喚來嘉妃身邊,那個叫做貞淑的宮女,她是嘉妃娘娘的陪嫁,同樣也是玉氏的人。”


    “這玉氏……”


    皇帝眉頭緊鎖。


    這玉氏送來了這樣一個人到他的後宮,莫不是對大清有什麽不臣之心?


    隻是如今他還有用的上玉氏的地方,倒是不便直接處死對方。


    至於金玉妍……


    “嘉妃曆來心直口快,是個再直爽不過的性子,又與皇後交好,此事應該和她沒有什麽關係。”


    也不知他是真這麽想,還是因為寵愛金玉妍,所以不舍得處罰對方,總之皇帝竟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貞淑的身上,說一切都是對方背著金玉妍做出來的事,和金玉妍這個主子並無關係。


    白蕊姬聽的都傻了。


    她已經在季瑤的幫助下,知道她的孩子到底是被誰所害了。


    對於金玉妍這個罪魁禍首,她恨不得食對方的肉,喝對方的血!


    可是偏偏季瑤一直說時機未到、時機未到。


    她也不知道她都在計劃些什麽。


    而且白蕊姬也不在乎這些。


    畢竟她人都快死了,她知道那麽多又有什麽用呢?


    在後宮裏生活了這麽多年,她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落下,就算是真拿著了季瑤的把柄,這東西對她一個將死之人來說,也沒有什麽用呀!


    所以沒有必要。


    隻要她能讓她親手為她的孩子報仇就行。


    白蕊姬隻有這麽一小點兒要求。


    但是她也沒有想到……


    白蕊姬的眼神隱晦地從富察琅嬅所在的裏間掃過。


    她倒是沒想過,富察琅嬅居然能對自己這麽狠。


    不。


    應該說,她居然會如此的信任季瑤,竟然能舍下自己這半條命,隻為幫她做局,拉下或許會對她產生威脅的幾個人。


    大概是為了和敬公主?


    白蕊姬心裏琢磨著,但是很快,她就收回了心神。


    沒有必要。


    她想。


    她已經是將死之人了,就算是將一切都搞清楚了,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麽用。


    反正她能幫她的孩子報仇,這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也因為她這樣的想法,所以對於皇帝這不願意將事壓在金玉妍身上的態度,白蕊姬在一愣之下,心頭的火氣燒的更旺了,口中也湧上了一抹腥甜。


    白蕊姬麵色一變,竟是‘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鮮血。


    皇帝‘騰’的站了起來。


    “齊汝!齊汝!快去給她看看!”


    他連聲喚著齊汝,催促他趕緊去為白蕊姬診治。


    齊汝也麵色嚴肅了起來,趕緊拿著藥箱過來,為白蕊姬施針。


    但白蕊姬能靜下心來治病就怪了。


    “皇上……”她掙紮的開口,生怕自己說晚一步,金玉妍就得不到她該有的懲罰了,“不知您可還記得素練?嘉妃……嘉妃她夥同了素練,已經在皇後娘娘的身上下了許久的藥,所以娘娘的身體才一天不如一天。”


    雖然實際並非如此,真正被下藥的那個人是她,被害死的人也是她的孩子,可季瑤說的沒錯,和整個玉氏相比起來,她的份量太低太低。


    就算是加上了她的孩子,對於皇帝來說,也沒有高到哪兒去。


    所以她不能說她們害了她,至少不能由她自己親口說出來。


    她得拿富察琅嬅作伐,說金玉妍針對的是‘皇後’才行。


    果然,聽到她的話,皇帝的臉色變了。


    白蕊姬這才心滿意足的繼續道:


    “不然,您說皇後娘娘為何忽然將素練放出宮去呢?還不是因為娘娘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又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才會將她放出去,隻是沒想到嘉妃會這麽狠,在發現素練不中用後,居然買凶殺人!娘娘得知此事後便暈倒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有蘇醒,所幸嬪妾那天剛巧過來請安,無意間得知了此事,不然等到娘娘醒了再處理此事,恐怕嘉妃已經收拾好了尾巴,讓人無從查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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