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眼見季瑤慢了璟瑟許久才進來,富察琅嬅雙手摟著璟瑟,動作間帶著滿滿的疼惜,眼眸則是直直的望著季瑤,問著她為何會這麽晚才過來,可是被什麽人或事給耽擱了。


    “無事。”


    季瑤滿不在意地走近,先是向富察琅嬅行了個撫鬢禮,等富察琅嬅喚她起來又賜了座之後,這才一邊落座,一邊將如懿想要挑撥的話全盤托出:


    “嫻嬪問臣妾為何不戴那隻翡翠珠鐲了,又說臣妾和您交好是與虎謀皮。”


    ‘啪——’


    這話一出,不等季瑤繼續,璟瑟的臉已經變了。


    她狠狠地一拍桌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嫻嬪這是什麽意思?!還與虎謀皮?她是將皇額娘說成了什麽陰險小人嗎?!”


    不過那隻翡翠珠鐲又是什麽意思?


    難道皇額娘真的……?


    不對!


    這個猜測剛出現在腦海中,就被璟瑟團吧團吧,扔到了一邊去。


    她皇額娘才不會做出這種事呢!


    而且……


    而且就算她皇額娘真的做了,那季瑤她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還會跟曾經害過一屆人這樣要好嘛!


    唔……


    應該不會吧?


    想到她的那個目標,璟瑟竟然莫名的有些心虛。


    如果是她的話……


    還真說不好她會不會以此做要挾,威脅她皇額娘讓權給她誒……


    想到這兒,璟瑟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季瑤,仿佛想從她臉上看到那個否定的答案一般,可惜得到的卻是她輕輕的一笑。


    “嘶……”璟瑟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富察琅嬅一眼,“皇額娘?”您真的對她下過手嗎?


    對這個打從進宮以來便對您極為恭敬,而且從未跟您陽奉陰違過,甚至在眾人麵前還很是維護您的人下過手嗎?


    璟瑟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她被富察琅嬅護得太好了,又一直驕傲於自己嫡公主的身份,所以盡管她知道後宮裏有一些彎彎繞繞的事,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在意過,自然不會想到她額娘原來也做過那樣傷害別人的事情。


    尤其……


    想到自己書櫃裏,那本專門用來給她啟蒙的《女誡》,璟瑟的眼眸裏閃過了一抹恍惚。


    當年她也想和永璉一樣學習《三字經》,可是還不等她翻開書頁,就被富察琅嬅送過來的《女誡》給打斷。


    她說這才是她一個女孩子應該看的書。


    可如今看來,她不是也沒能做到書中所述的那般嗎?


    那為什麽她就要看,就要按照世人的意思,將自己困在這個條條框框之中呢?


    下意識的,璟瑟望向了季瑤。


    如果真說啟蒙,或許她才是她真正的啟蒙老師。


    璟瑟想著,漸漸的垂下了眼眸。


    富察琅嬅見此,還以為她是真的因此而對她產生了失望,不由的心中大急,可是越急,她胸口就越發的憋悶,甚至嚴重到說不出話來的地步。


    所幸季瑤毫無隱瞞的說出這件事,原本就不是為了讓兩人之間產生矛盾,所以見富察琅嬅沒有解釋的意思,她便主動開口,為她解釋了一句:


    “這事兒,本宮知道,而且還是本宮先發現娘娘身邊的人不忠,總是會自作主張的做出一些事來,便上報了娘娘,娘娘這才將之前的那個……是叫素練吧?將她趕出宮去的。”


    璟瑟還真不知道,素練的離開居然和季瑤有關。


    “兒臣之前還好奇過,為什麽皇額娘會忽然將素練姑姑放出宮去了呢……”


    原來是因為不忠啊。


    這就難怪了。


    璟瑟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恍然,與此同時,也為自己剛剛誤會了富察琅嬅而感到了一絲愧疚。


    她原本還以為她皇額娘是那種說一套做一套,教她時是一個樣子,自己做時又是另一個樣子的人呢,結果原來是底下的人自作主張,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啊……


    璟瑟臉上的愧疚更深了幾分,她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些什麽,不過富察琅嬅顯然已經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了。


    “好了。”


    她終於捋順了自己胸膛裏的那口氣,看璟瑟的神情裏帶上了幾分躲閃,就知道她剛剛都在想些什麽。


    不過她並沒有生她的氣。


    她隻是想盡快結束這個話題。


    畢竟……


    “她還是個孩子呢。”


    所以她不需要知道這些事情。


    “但她總會長大的。”


    富察琅嬅想讓這件事到這裏就結束,也得看幾眼願不願意。


    而她既然會挑起這個話題,自然是不願意的。


    所以——


    她沒有將目光繼續放在璟瑟的身上,反倒是看著富察琅嬅,和她爭辯起了有關於富察家的事,璟瑟到底應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您已經被‘富察’這個姓氏壓了一輩子,難道希望看到璟瑟也為他們的前程付出自己的一生嗎?”


    季瑤的話幾乎可以說是瞬間捅破了富察琅嬅辛辛苦苦豎起來的盾牌,她不過是愣了一下,看向季瑤的眼神就變得不善了起來。


    但是季瑤卻絲毫不懼,頂著她陰沉沉的目光,依舊挺直了腰板道:


    “臣妾原本還不知道素練是哪兒來的膽子,居然敢自作主張,做出那些事來,直到那次見著了富察夫人,臣妾才明白其中緣由,如今,富察氏又一次背離您的想法,支持將和敬遠嫁蒙古,您就那麽確定他們未來不會打著您的旗號,逼著公主做出她不想做的事情嗎?”


    他們的膽子到底有多大,從素練的行事中就可以看出來。


    如果不是有人許了她什麽承諾,她敢這樣背著自己的主子瞎做主嗎?


    季瑤這一番話,為的確實是讓璟瑟和富察家離心,順帶著也讓富察琅嬅明白富察家並不靠譜,將璟瑟托付給他們照料,遠不如托付給她安全,進而在她的身體徹底不行後,將她在前朝和後宮的人脈通通交到她的手裏。


    可季瑤也不是在說假話。


    這事兒,確確實實是富察氏做出來的,而且她的猜測,也確確實實是富察氏有可能會做出的事。


    因此富察琅嬅不過是一怔,便被她說服了。


    “你說的……”


    她低喃道:


    “你說的對……”


    她已經為富察氏犧牲掉了自己的一切。


    婚姻、孩子,甚至是她自己的身體……


    可得到的是什麽呢?


    是一個根本就不聽她的話的婢女。


    是一個被夫君厭棄,連自己唯一的女兒都要離開自己的局麵。


    沒有一個人將她當回事。


    哪怕她如今已經貴為皇後,依舊沒有一個人將她當回事。


    她隻是一個工具。


    一個為家族生下帶有富察氏血脈的皇子的工具。


    一個讓家族更加昌盛的工具。


    富察琅嬅緩緩地垂下了眼簾。


    她不想璟瑟再走她的老路。


    她也不可能讓璟瑟像她一樣被他們利用。


    “璟瑟是愛新覺羅家的孩子,和富察氏無關。”


    可是正如季瑤所說,璟瑟和富察氏之間畢竟還存在著一個她。


    待她走後……


    富察琅嬅幽幽的望著地麵,語氣中的狠絕卻有如實質。


    “等到那一天時,本宮會留下遺書,讓璟瑟不必顧慮富察氏。”


    她口中所說的遺書自然不單單是指等她走後,她給璟瑟留下來的書信,而是經由皇帝點頭,讓他知道璟瑟的未來和富察氏無關,就算是富察氏一族打著富察琅嬅的旗號,求到了璟瑟這裏,璟瑟不管也不會被人指著鼻子說不孝的那種。


    “皇額娘……”


    璟瑟沒有想到素來看重家族榮光的富察琅嬅會這樣說,一時有些愣住。


    卻見她忽然抬眸,看著季瑤勾起了唇角。


    “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會擔心璟瑟。”


    她是她的額娘,她自然更加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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