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周言衡猛地起身,入眼的不是那溫柔的帷幔,鼻尖也沒了那纏人的熏香。


    有的隻是他空蕩蕩的寢室。


    他揉著眉心,“嘉顯。”


    不多時,嘉顯單膝跪地,“王爺。”


    “我這是怎麽了?”


    “王爺在城主府喝了點酒,醉了。”


    “原來是醉了。”


    但是怎麽那段記憶這麽真切?他的眉心仿佛還有蔥白指腹劃過的感覺。


    “是卑職將王爺帶回來的。”


    “一切都好?”


    “是的,王爺隻睡了一晚,期間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寧初小姐接二連三想要端醒酒湯過來,被屬下攔住了。”


    周言衡其實想問他在城主府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又不想被別人知道他內心深處最脆弱的一麵。


    索性就沒有追問。


    “沈寧初在幹嘛?”


    “寧初小姐還是老樣子,和洛城保持著聯係。”


    “嗯,退下吧。”


    “是。”


    嘉顯退下後,周言衡靜靜坐在床榻上,他認真回想醉酒那段記憶,偶爾記起一些片段,但是怎麽都記不真切。


    依稀記得和青娘交流了一陣子。


    什麽聘禮,婚約,周言衡眉頭一挑,成不成婚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區別,他的本意不在丘城。


    ……


    丘誠媛等了一夜,興奮得睡不著覺,她終於靠自己置辦一間店鋪了!


    直接讓她忘了昨日和周言衡一塊的失落。


    如欣看著丘誠媛在銅鏡麵前開心得試著釵子,勾唇開口:“大小姐又恢複正常了。”


    昨日她見丘誠媛從房裏出來後,就一直很失落,連晚膳也沒有用,就這麽幹坐在院子裏。


    連衣裳都沾了露水。


    如欣心疼得不行,心裏暗暗唾罵周言衡,這個喪門星,一天天的隻會讓她的大小姐難過。


    “因著昨日那種事情耗費心神,太不應該了。”丘誠媛又試了一根木紋簪子,“這根簪子好像不太搭。”


    “小姐說的是,我們以後的日子甜著呢。”如欣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見丘誠媛不在意,她也不會再追究。


    裝扮好後,丘誠媛和如欣坐上馬車,朝著那間店鋪出發。


    正巧路過易王府,見門頭也停著一輛馬車,如欣瞥了一眼,“這易王府前的馬車就是闊綽。”


    丘誠媛淡淡看了一眼,“有錢就是好。”


    “是啊,就是舒服。”


    主仆二人沒有多想,便揚長而去。


    白芍看到路過的馬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忙提起裙裾,往裏麵走去。


    剛走到正廳,就看到沈寧初追著周言衡,“王爺~言哥哥~你去哪裏嘛,告訴我好不好。”


    周言衡穿著適合行動的衣裳,“去看看農田,你去嗎?會弄髒你的裙子哦。”


    沈寧初身上穿著純白的紗裙,用著最珍貴的白色蠶絲作為針線,縫製而成,工期長達兩年,珍貴無比。


    她頓了頓,“可是言哥哥,我來這麽久了,你都沒有跟我一起出去玩過,上次你去城主府也不帶我。”


    “是誰說不想吃髒廚子做的菜啊?”周言衡麵色淡淡,實則不耐,上次他去城主府。


    沈寧初嫌那種食物入口會鬧肚子,語氣滿是不屑,仿佛丘城菜是下水道剛撈出來的,還混著跳蚤。


    “那你告訴我要去哪塊農田嗎?”


    周言衡眉頭微微收緊,“你問這個幹嘛?”


    “言哥哥!我千裏迢迢跟你來這裏,你怎麽就這樣對我?知曉都不行嗎?”


    “也不是本王叫你來的。”


    沈寧初微微嘟著嘴,眼眶一紅,就要落下淚來,“言哥哥就隻會對我凶。”


    周言衡心再狠,也受不了女子掉眼淚,“那行吧,本王帶你去農田。”


    “那就算了……”沈寧初看到白芍比了一個眼色,她“哎喲”一聲,就往周言衡方向倒去。


    原以為是周言衡會抱住她,待她落入一個堅實的手臂上,睜開眼卻是勾著唇角的嘉顯。


    “啊!誰允許你碰我的?!”沈寧初忙直起身來。


    嘉顯聳聳肩,如不是周言衡給他使眼色,他才不想上前去托住沈寧初呢,這大小姐仿佛將整座花田的花朵都撲在身上。


    碰一下,那味道怎麽洗都洗不掉。


    “你不是頭暈嗎?”周言衡掩下嘴角的笑意。


    沈寧初又恢複搖搖欲墜的樣子,“是啊,言哥哥,我的水土不服還沒好呢,能不能叫你那個王郎中給我看看啊?”


    說到王郎中的時候,沈寧初特意加重了語氣,這個王郎中屬實狡猾,沈寧初差人尋了好幾次都沒找到人。


    她就納悶了,這麽小的丘城,怎麽王郎中這麽能躲?


    周言衡不知沈寧初和王郎中玩這種遊戲,“其餘郎中也行吧,頭暈是個簡單的小毛病。”


    “可是伯父說過了,丘城原身就是養蠱之地,那些醫士,可能……還是用洛城的好。”


    “這麽說的話,表妹不是帶了醫女過來?未出閣的女子還是用醫女最好。”


    沈寧初咬咬牙,她從來到丘城開始,身體健康得不行,她差點都忘了她自己帶了一個醫女過來。


    她瞥了一眼白芍,白芍心領神會,悄悄退下。


    “那醫女身體素質差,來到丘城就一病不起,怕給我傳了病氣,讓她好生養著,不耗費心神去了。”


    此時此刻沈寧初的醫女打了一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眉頭直跳,看清來人是白芍後,她扯了扯嘴角,看來她是在劫難逃了。


    說來說去都有理由,周言衡心不在這裏,隻想去檢查農田,還要弄清昨日在丘誠媛閨房的事情。


    他想著王郎中或許有偏方能讓人回想起這種記憶,便點了點頭,“如此便叫王郎中過來吧。”


    沈寧初高興得點了點頭,“好啊好啊。”


    “……你不是頭暈?”周言衡見沈寧初又蹦又跳,委實不像是病秧子。


    “奧,因為能和言哥哥在一起,所以開心嘛。”


    周言衡微笑頷首,沈寧初最愛說這種話,不僅僅是他,對其餘人都這樣,他都聽習慣了,便不會當真。


    嘉顯抱著手,心裏佩服周言衡能和沈寧初打得有來有回,要是他,早就舉手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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