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也是張翠萍同事介紹來的女孩則沒出聲。


    她家裏窮,要是不學個技術,她大姨說了多半得被她爸和後媽叫回去嫁給村裏那個三十歲不學無術的光棍,雖然她也不是很看得懂這些,但是她想學。


    隻有學會了東西,在這城裏紮了根以後她的人生才能自己做主,才不用擔心後媽為了給兒子攢以後娶媳婦的錢,把自己賣了換彩禮。


    一直坐在沙發上看小人書主打陪伴的邵湛瑛,看著那邊三個小姑娘交頭接耳的,聽了一會兒她們說的話,湊到陳薇身邊去:


    “薇薇,你瞧下那邊。”


    “嗯?”


    手中稍作停頓,陳薇往大姑姐說的那邊看了下,然後笑了笑隨意道:


    “沒事,這些都是入門必學的東西,如果她們不願意學就算了,想學好一門手藝不是一蹴而就的,剛好我也能看她們合不合適。”


    畢竟學徒期她不僅每個月也給她們開三塊錢的工資,還包吃,若不是誠心想學的,趁早提出來她還減少些培訓成本。


    那被她正在做造型的顧客也是一臉讚同道:“就是,做什麽都得吃得苦有耐心,要是心浮氣躁是學不會什麽的。”


    “是,王姐說得沒錯。”陳薇笑著點點頭,再看了一眼那邊某個臉色有些不滿的小姑娘,就轉頭回來繼續做自己的事。


    這個小女生估計明天不會來了。


    果不其然,等下午結束完手裏的工作,陳薇去問詢她們今天對這麵部美學有什麽了解時,那個先前坐不住的姑娘就開口了:


    “陳薇師傅,這個化妝我不想學了,我覺得你根本沒想認真教我們,隻是想找免費的勞動力,所以想了下我還是不學了,我還是要去館子裏當服務員。”


    說著那姑娘一臉驕傲。


    當服務員可神氣,她小姑在國營飯店當服務員一個月可以拿四十塊錢工資呢。


    把她也介紹去雖說拿不到那麽多工資,但夥食可好得很,經常能吃到肉。


    幹嘛要跟著這個陳薇學化妝,學徒工資一個月那麽幾塊錢拿來幹什麽,學這個還麻煩得很,不如當服務員好。


    “嗯,我尊重你的個人願意,那你回去也跟家裏的人說一聲是你自願不學的,那既然這樣我就先不留你了,再見。”點點頭,陳薇風輕雲淡地說。


    等那小姑娘一把抓起自己的黃布包走後,她又對著另外兩個女孩道:


    “劉穗,袁曉雯,你們兩個呢,是什麽想法?”


    劉芳的妹妹劉穗趕緊捏著手中小本子道:“陳薇姐姐,我願意學的。”


    她仔細看了,陳薇姐姐做的那些筆記雖然她們初學看不懂,但她認真對照了其他兩個人的臉型後,就悟了一些東西,那些三庭五眼的理論真的很有用。


    “我也願意。”叫袁曉雯的姑娘也趕緊點點頭。


    她沒有那麽好的家庭可以讓她去做服務員或者進廠裏。


    現在她寄宿在大姨家托著她關係能接一點手工都不錯了,她想學一門手藝,看著這個陳薇師傅給人化妝的樣子,她也想當跟她一樣閃閃發亮的女生。


    “好,那既然這樣明天開始我就給你們教學化妝的知識,你們以後就是我帶的徒弟了,可以叫我師傅也可以叫我陳薇姐。”


    “至於做學徒的待遇,除了之前我給你們說過的,學徒期間三塊錢一個月的工資和包吃住外,學成通過我的考核可以出師後,一人一個月二十塊的基本工資,還有各種獎金跟妝補貼和節假日生日福利。


    另外我還將給你三個月設一次考核,每次考核通過有進步,基本工資可以加五塊,此外你們以後接待的客人每一個可以按照百分之十給你們提成,自己宣傳來的顧客可以按百分之二十,明白了嗎?”


    對著這兩個小姑娘陳薇鄭重道。


    等這兩個丫頭都可以上手給客人化妝後,她就可以打開大眾市場了。


    若是隻找她們化則可以收費低點,蚊子再小也是肉,也正好有更多的實踐經驗讓她們學習摸索。


    “明白了。”兩個小姑娘異口同聲答應,臉上表情很是認真,心裏也是樂開了花。


    那按陳薇師傅說的,她們學出來之後一個月工資至少也有二三十塊了,後麵還能根據她們能力漲,她還包吃,每個月掙的錢都能攢下,比國營單位也不差。


    “那好,那收拾收拾東西回家吧,咱們下班了。”


    “這麽早嗎師傅?”聽見這話,袁曉雯看向牆上才四點半的時鍾,有些吃驚。


    “嗯,早點兒回去,晚了女孩子家家的路上不安全。”


    “哦,對了,還有你們既然都住自己家,每天來往都坐公交車吧別走路,車費我給你們補貼。”


    兩個丫頭以後學出來了也是幫她的忙,大人將她們交到自己手裏來,她還是要為她們人身安全負責的。


    沒辦法兩個丫頭年齡都不大,讓她們兩人住在店裏她也不放心,就還是讓她們回家。


    袁曉雯就住在大院附近的軍工廠家屬院她大姨家,自己回去時可以跟她順路。


    劉穗雖然不同路但她姐姐送她來時說了,她母親身體不能再像以前操勞,以後都隻上一份班了,她可以去她母親廠裏等下班後跟她一起回家,差不多也是五點來鍾的樣子。


    所以這樣還比留兩個丫頭在她店裏住好些。


    而且陳薇也知道像劉穗回去後還要幫忙做家裏的家務,說不定還要跟著她媽媽一起做點其他手工,她自己應該也是想回家的。


    反正她自從那天那事發生後,現在堅決不下晚班了。


    四點半準時收攤,漏掉一兩個客人就漏掉吧,自身安全最重要,特別是大姑姐沒多久就要走了。


    倒是邵霆驍說過幾次他可以下班後進城來接她,但陳薇覺得沒必要,一來等他下班再進城接她後都很晚了。


    二來她店裏基本過了四點半就沒什麽客人了,偶有一兩個她沒必要一直守在店裏等,讓那男人直接回去不用這番折騰。


    更何況她以後還有個小徒弟順路呢,下班又這麽早還是挺安全的。


    “好啦,你們快些回去,明天早上八點半之前到店裏就行了,來早了我還沒開門。”收拾好東西關上店門,陳薇對兩個小徒弟又說。


    劉穗歡歡喜喜衝她說了一句:“再見師傅。”就轉過身往自己媽媽工作地方去了。


    袁曉雯則跟在陳薇和邵湛瑛身邊一起往公共汽車站去。


    她走在一旁有些靦腆,陳薇兩人時不時問她一句她才答一句,這讓陳薇也摸清了這個小徒弟是什麽性格。


    同時問了一下她家庭之類的,才知道她媽媽在她三歲時就因意外去世了,她爸爸再娶了個後媽生了個弟弟。


    而她後媽進門後就每天都對她非打即罵,她爸爸也當看不見,眼裏隻有現在的媳婦和生的孩子。


    現在她年齡大了些,又想把她嫁給村裏娶不到媳婦兒的混混單身漢,來換百來塊的彩禮給他兒子留著以後娶媳婦兒用。


    後來她在城裏生活的大姨從她同村的老鄉口中知道了這事,就帶著人上門將她從老家帶了出來,到了這裏來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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