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入夥?”傘女眉頭微挑,“我以為在這件事情上,你倆已經入夥了,我們從來都是共享信息的,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肖景澈撓了撓頭,“不過,我以前還是湊熱鬧的心思更多,但現在就想更投入一點?”


    林裴清聞言就瞥了一眼自家會長,頓時想起他曾經因為黎清的一句關於生還世界遊戲場內核的推理,就抱著一堆資料連續研究幾個日夜時的時候。


    這種情況在他心裏,也隻能被稱作‘湊熱鬧’嗎?


    傘女明顯也有同樣的疑問,她沉默片刻,經驗之談,最終還是決定不和他掰扯這些,淡淡開口,“行,那就正式入夥吧。”


    肖景澈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這種表情出現在他臉上,光是看著就覺得是在裝模作樣。


    但此後他就沒再出聲了,氣氛再次陷入沉默,林裴清見此狀況,不由扶額,深深歎了口氣,隻好自己出聲。


    “……黎清,會長有東西給你。”


    “?”黎清本來以為沒有自己的事兒了,現在卻被猝不及防的點名,“有東西給我?”


    同樣被提到的肖景澈神情一頓,幽怨的目光瞬間投向林裴清,滿臉控訴。


    “別這麽看著我,是成副會的意思。”林裴清勾唇微笑,不為所動。


    “誒……”肖景澈重重歎了口氣,不情不願的從係統背包中取出一把斧子,砰的一聲將其放在桌子上,又推到黎清麵前,“源哥給你的,精神損失費。”


    “嗯?”黎清怔愣一瞬,遲疑的抬手拿過斧子,正如他第二晚所說,他是真的不想計較當晚成源將斧子架在他脖子上的事兒了,但現在……


    黎清是真沒想到,成源臨走前還想著這件事,居然還特意將自己作為隨身武器的斧子留給了他。


    “你不想要就給我啊……”肖景澈見黎清一臉遲疑的樣子,幽怨出聲。


    成源在臨死前其實並不隻是對肖景澈說了再見,在那之前,他還將自己的斧子給了肖景澈,托肖景澈把斧子轉交給黎清做賠禮。


    但竹語笙並沒聽清這些話,肖景澈也根本不情願把成源的遺物送給黎清,他想私吞,所以就一直沒有提及這件事。


    況且黎清也再沒提過賠償的事情……


    但是,抱著僥幸心理且日常任性的肖景澈還是被林裴清給賣了,若是其他事就算了,可這是成源臨終前的囑咐,林裴清就不能縱著自家會長亂來。


    不過黎清在聽完肖景澈不情願的話語,又細細端詳過手中的斧頭,就順手將其放到了肖景澈手上,“行叭,那就給你了。”


    抱著斧頭的肖景澈:……誒?


    “我要這種武器也沒用,心意我領了,當時的情況也能理解,我沒怪他。”黎清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順勢斜靠在白木熙身上,揉揉眼睛。


    “所以相比之下,它還是跟著你比較好,放在我這兒就要積灰了,萬一哪天成源的魂兒飄回來,說我糟蹋他的東西怎麽辦?這罵還是你自己挨叭。”


    肖景澈聞言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但聽見黎清這麽說,他還是挺開心。


    不光是因為斧頭回到了自己手裏,也是因為黎清的那句‘萬一他還能回來’……


    肖景澈咧嘴一笑,將斧頭收進了係統背包,動作快到好像生怕黎清反悔似的,和幾人說了聲“再見”,拉起林裴清就匆匆走了。


    “……”黎清望著他腳步飛快的背影,不禁感到無語,“所以,除了剛才的閑聊,他們真的有說正事嗎?”


    “原本應該就是想將那把斧頭轉交給你,但是肖景澈不想給,才拐彎抹角說了兩句‘想要正式入夥’的廢話。”傘女聳了聳肩。


    “唔……”黎清若有所思的沉吟一聲,也沒再接話了——其實他感覺,肖景澈說想要入夥,大概也不完全是廢話吧。


    更像是成源的死讓肖景澈下定了某種決心?


    無論是至正前會長、成源、武哥還是其他死在遊戲場中或走投無路的神級玩家,造成他們死亡的根本原因其實都是烏鴉。


    他們都將是有極大希望複活的那一批人,現在卻因烏鴉的幹擾介入,本應是近在咫尺的希望,都統統變成了絕望。


    如果不想讓這種絕望釀成的悲劇延續下去,肖景澈、包括他們所有人,需要執行唯一策略當然就是——找到烏鴉,把他按死。


    ……


    接下來兩天的規則質檢進行的還算順利,肖景澈和竹語笙兩組為保險起見沒再進行合作,而是分頭獨立收集規則。


    肖景澈帶著林裴清難得走了求穩的路線,緊趕慢趕,第六天晚上就將積分湊齊,大概是想將成源的最後一次囑咐執行到底,安穩通關吧。


    隻是竹語笙三人比較倒黴,在第六天晚上進入了鬼屋項目,被鏡麵迷宮困住了半宿,直到後半夜才轉出來。


    不僅浪費了很多時間,秦江和吳昊這兩名組員還都受了重傷,以至於第七天晚上他們才堪堪將積分湊齊,算是有驚無險。


    而黎清可謂是一個爽玩兒的狀態,在帶領幾人超額完成積分指標,確認可以穩居排行榜前兩位後,他就拋下傘女四人,拉著白木熙去玩遊樂項目了。


    之前的他是在認真過遊戲場,但現在不同,他不想再有別的東西打斷他的快樂,所以每當他拉著白木熙走進一個項目,鬼氣就會如同開閘放水一般湧出。


    白木熙隻是感覺身邊像是多了一個小冰箱,但附近的鬼怪可就不一樣了,盡管規則是概率性觸發,可那些被刷出來的鬼怪們也完全不敢露頭。


    因為黎清的鬼氣是能自動瞄準的,露頭就會被秒掉,非常的恐怖!


    黎清就這麽仗勢欺鬼的瘋玩兒了半宿,白木熙也跟著‘木’假‘豹’威了一把,倒也算是一場正常的約會了。


    傘女四人也按照約定,晃悠到了摩天輪項目附近,在門口等黎清和白木熙出來。


    片刻後,遠遠就見一隻麵色蒼白,眼眸漆黑,渾身隱隱冒出黑氣的鬼拉著一個被‘捕獲’的可憐人類迎麵走來。


    四人甚至下意識緊張了一瞬間,才反應過來對麵那隻看起來就十分危險的鬼其實是黎清。


    “……你這,直接卸妝了是吧?”蘇謹行炸起的狐尾逐漸恢複正常,滿眼新奇的盯著對麵緩步走來的黎清。


    “是哦。”黎清敷衍應聲,隨即伸出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冰冰涼的掌心貼在了蘇謹行的手腕。


    “嘶——”


    看著蘇謹行被陰冷之感凍得打了個寒顫,黎清才露出一抹壞笑,為一場成功但幼稚的惡作劇感到開心。


    他將鬼氣重新收斂進體內,在幾人的注視下快速恢複成標準人類的氣色,剛還被冰到的蘇謹行即刻湊近兩步,抬手就捏住了黎清的臉。


    “肉眼完全分辨不出來啊。”


    雖然他嘴上說著探究的話語,但神色卻完全沒有正經的意味,手勁兒也略大,就是明晃晃的報複!


    “唔唔!”黎清掙紮躲開,捂著臉頰,一溜煙就鑽到了白木熙身後,“你用肉眼看,幹嘛上手呀!”


    “嘁,幼稚。”蘇謹行雙手環胸,呲著尖利的虎牙,故作威脅的模樣,變相承認了自己的報複行為。


    黎清不服氣的吐了吐舌頭,不知悔改的頂嘴,“你因為這事兒就捏我臉,你不幼稚?”


    “你倆,半斤八兩。”白木熙無奈發話,打斷了這場水平不高的鬥嘴,並給黎清嘴裏塞了顆糖,讓他暫時沒空講話。


    蘇謹行神情一頓,似乎也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黎清的行為帶偏了,就默默別過頭,若無其事的瞅了一眼時間。


    “十一點多了,走吧,去出口守著。”


    按照幾人的推斷,第七天、也就是今天晚上大概率隻有前半夜是有效時間,過了十二點,時間就來到第八天了,遊樂園出口很有可能會提前開啟。


    但由於經理在第一天入夜前的說明是遊樂園出口隻會在天明之時開啟,所以幾人並不確定具體情況,隻能提早去出口處守著,隨時做二手準備。


    六人來到遊樂園出入口時,肖景澈和竹語笙兩組人都已經守在這兒了,見幾人迎麵過來,就先打了個招呼。


    “這出口到零點會開門嗎?”竹語笙拍了拍厚實又緊閉的石門,不禁擔憂。


    “不確定,但我覺得大概率不會,因為規則和經理都提過,天明時分才是遊樂園的閉園時間,屆時遊樂園出口才會開啟。”


    黎清並未給出任何安慰,甚至有擴大焦慮的嫌疑,不過他說的是實話。


    竹語笙倒也沒發表不滿,反而坦然接受了黎清的分析,開始思考下一步計劃了,“我們到零點就能通關,按理來說通關出口會一直開著的。”


    “但係統會這麽好心的把通關出口留到明天早上嗎?”


    “說不好,既然設計了遊樂園出口的開放時間,又恰好是淩晨打開通關出口,那就肯定會有相應的限製條件。”傘女憑借經驗推斷著。


    遊戲場,尤其是高級遊戲場,其中的每個細節都會被係統做成陷阱,所以傘女不相信係統會將這麽明顯的一處巧合浪費掉。


    在場的幾乎都是經驗豐富的老玩家,傘女能考慮到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能反應過來。


    “那我們就得想想,怎麽才能提前將出口打開……”竹語笙輕歎一聲,犯愁的將視線投向厚實的大門。


    盡管有暴力流的西木在,要轟開這種大門也很費勁吧?而且係統還特意提醒過,不能破壞公物。


    如果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大門轟了,經理、包括遊樂園裏所有的鬼怪大概率都會暴怒的吧……


    而另一邊,一直沒吱聲的黎清正蹲在眾人後方,和雙尾、小嘰瓜分一袋小魚幹。


    此時黎清正好吃掉了最後一小條,起身,笑眯眯的將空袋子遞給白木熙,看他滿臉縱容的走去丟垃圾,隨後才不疾不徐的開口,“我有辦法開門……現在幾點了?”


    蘇謹行抬手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四十。”


    “再等十五分鍾。”黎清倒是氣定神閑,隻預留了五分鍾的操作時間,看起來是胸有成竹的。


    傘女等人信任黎清,聞此便真的不再擔心,就連肖景澈和林裴清都是了解黎清作風的,見他這副模樣,也沒發表任何意見。


    隻有竹語笙,她對黎清的了解不多,隻知道他是弑烏此次的總攻略師,就連傘女都因他的存在做了甩手掌櫃,全權聽從他的指揮。


    但這些未經證實的虛名不足以讓謹慎的竹語笙完全信任於黎清,更何況她現在還帶著兩個虛弱的重傷員。


    所以竹語笙在斟酌片刻後,還是沒忍住出聲詢問,“……不能早點開門嗎?”


    然而黎清卻果斷的搖了搖頭,“我的法子,開門太早不保險。”


    竹語笙神情一頓,隻得無奈頷首,她以為黎清的意思是如果太早去開門,他的辦法可能會失敗。


    既然如此,她也隻能自己再想想其他退路,以備不時之需了。


    但還沒等竹語笙想到其他可行的辦法,蘇謹行那邊就先出聲了,“還差七分鍾到零點。”


    黎清聞言,就對蘇謹行伸出手,“手表借我用一下。”


    蘇謹行即刻摘下手表,將其遞給黎清,隨後就見他低頭研究,似乎在移動手表的指針。


    黎清確實是在調時間,他將時針撥到了‘4’的位置,時針則是被隨意挪到了‘5’與‘6’之間。


    在這之後,黎清就將手表交到了白木熙手上,踮起腳雙手扒在他肩上,與他耳語幾句。


    白木熙的神情肉眼可見的微妙起來,最後更是輕笑一聲,朝黎清微微頷首,便拿著手表向遠處的核驗人員走去。


    留在原地的幾人均是不明所以,由於距離太遠,他們都聽不太清。


    但蘇謹行有獸耳的聽力加成,他頭頂的兩隻狐耳微微一抖,便聽到了白木熙與核驗人員的交談內容。


    “您好,現在已經快要淩晨四點半了,為什麽出口大門還沒打開?”白木熙聲音沉穩,顯得格外嚴肅。


    “嗯?已經四點半了嗎?”核驗人員語氣狐疑。


    白木熙則是不為所動,確信的開口,“沒錯,我手表上的時間與公館的時間是校準過的,絕對沒問題。”


    “……但是,天還是黑的。”核驗人員已經有些遲疑了。


    “大概是警示牌上的規則五被觸發了。”白木熙即答,語氣堅定的像是要入黨。


    “如果是這樣,我們不可能……”


    “是你們出了差錯,不能讓我們背鍋吧?時間就擺在這裏,現在出口應該被打開,如果因為你們的差錯耽誤我們出園的時間,我會向你們老板投訴你的。”白木熙沉聲發出警告。


    另一邊,正專注的蘇謹行聽到這裏,便詭異的愣了一下:這台詞,聽著真耳熟啊……


    他嘴角一抽,緩緩轉頭將目光投向莫名一臉嚴肅的黎·投訴達人·清。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隻是黎清算‘朱’還是算‘墨’……這很難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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