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貓著腰走過去,為免因顛簸摔倒,他壓低重心蹲下身子,將手電筒夾在腋下,翻出手套帶上,捏起麻袋的邊緣,一手舉起手電筒照亮。


    隻見麻袋內是一團粗麻繩,與方才綁縛他雙手的麻繩是一樣的,黎清將那團麻繩拎出來丟到一邊,就見其下還有一根木棍和一根鋼筋,尤其是那根木棍上還有點點血跡……


    “……嘶。”黎清輕呼一聲,下意識抬手捂住突然鈍痛的後腦勺,再將手掌攤開在眼前,就見手套上沾著一點鮮血。


    剛才分明還沒感覺,現在卻忽然疼了一下,甚至還出血了,就像在提示他什麽似的。


    “所以,我是被敲暈後綁架了?”黎清拎起那根木棍,隨意地打量。


    看了幾秒後,又將視線從木棍上的那點血跡移開,轉而瞅向自己手腕上被勒出的青紫痕跡,還有幾處破皮滲出了血滴。


    黎清將木棍扔到地上,湊近手腕的破皮處,伸出舌尖舔舐略微凝固的血痕。


    “需要賠償,需要這位‘客人’傾家蕩產的賠償我……”他如此念叨著,黎老板因無故受傷流血而感到非常不爽。


    黎清緩緩起身,撿起了鋼筋和那團麻繩,至於地上的木棍,已經被泄憤般的折成了兩節。


    他將鋼筋和麻繩塞進了之前買的帆布斜挎包中,鋼筋還露出了半截在外麵。


    轉身走向被拴住的車門前站定,黎清隨手關了手電筒丟進係統背包,慢條斯理的抬腳,突地發力,踹向了鐵皮車門。


    哐的一聲,門開……


    門飛了。


    那變形的鐵皮門脫離車廂,邊緣磕在地上,又隨著慣性翻了360°,最後躺在道路中間徹底報廢了,且隨著貨車向前行駛,逐漸消失在視野中。


    被鎖住的門在黎清腳下通常都沒什麽好下場,特別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情況會變得尤為慘烈。


    不過,現在令他感到不爽的不隻是被拴上的鐵皮門……


    黎清從沒了門的車廂出口探出半個身子,抬起雙手扶住車廂外的頂部邊緣,緩緩轉過身,雙手用力一撐,便翻了上去,視線在一瞬間就鎖定了貨車駕駛室的位置。


    ——他不爽了,被他盯上的‘錢包’就要遭殃。


    外麵天氣意外的還不錯,白雲飄在藍天上,太陽高掛,陽光明媚,空氣清新。


    隻是道路上並沒有其他車輛,大概也是因此,這輛車的車速很快,帶起來的風略微吹亂了黎清的發絲。


    黎清壓低重心,緩慢前進,車廂本就不大,所以他很快就移動到了邊緣,小心的向下邁步,踩到了駕駛室的頂部。


    他蹲在駕駛室上方,能清楚的聽到裏麵放著搖滾樂曲,音量很高,怪不得剛才他踹掉車廂門那麽大動靜,司機都沒反應。


    黎清沉下身子,向駕駛位的車門探身而去,思慮片刻,還是沒冒然伸手,隻是整個趴在了車頂,找了個能抓住的邊緣用左手扣住。


    下一刻,右手飛速探出,一巴掌拍到了駕駛室車窗上,發出一聲悶響,隨即立刻收回手,滿意的感受身下車子慌亂的左右擺動一瞬,聽著司機關閉了搖滾音樂、遲疑著將車速減緩。


    沒等司機決定是否要靠邊停車查看,黎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探出手掌,重重拍在車窗上。


    這下司機就沒再遲疑了,下意識直接一個急刹,停在了道路中間。


    待車停住,司機慌亂的喘著粗氣,驚恐的看著車窗上兩個幾乎重疊的手掌印子,隨後才反應過來,有人在車頂。


    他不該停車的!而是該加速左右擺動,將對方甩下去!


    但司機的頓悟還是來得太慢了,黎清已經靈活的從車頂跳了下來,兩三米的高度,眼都不眨。


    他一把拉開車門,薅住對方衣領,將懵圈的司機拽出駕駛位拖到地上。


    司機摔到地上,都來不及站起來,驚慌的後撤,隨即便看清了對方臉上戴著的麵具,愣了一下,發現他似乎是被綁在貨車廂的那個人。


    “你……你怎麽出來的?”


    黎清勾起唇角,語氣十分和煦,“把門踹飛了,就出來了。”


    “??”什麽東西踹飛了?那個鐵皮車廂門嗎?


    司機眼神驚恐,心中震驚也是半信半疑,他不信黎清那條腿能把鐵門踹飛,但對方確實逃出來了,還爬上了車頂襲擊他。


    他咽了口唾沫,強裝鎮定的爬起來,磕磕絆絆的後退。黎清隻是步步逼近,卻與他保持一定距離,不疾不徐。


    司機看不透黎清想做什麽,隻是眼神亂瞟,腦中在思考是逃跑,還是放手一搏,或許自己有可能再次把黎清製服呢?


    這個司機身材不說健碩,但也是微胖高大的體型,相比於黎清,司機覺得目前看來似乎還是自己更加有勝算。


    直到他思索間後退到了車廂尾部,瞥見那鐵皮車廂少了個車門的樣子,門栓都沒了,周邊甚至向外凸起,一看就是暴力強拆……


    這人真把鐵門踹飛了!!


    司機倒吸一口涼氣,轉頭看向黎清,就見他不知何時已經靠近,手拎著一根鋼筋,從麵具下露出的半邊唇角還維持著勾起的弧度。


    “我們來算一筆賬,你打了我一木棍,我現在還你一下,交易便對等了,是吧?”


    “木棍和鋼筋是對等的嗎?!”司機不敢置信的瘋狂搖頭,“而且綁架你的人不是我啊!我隻是將你送去老宅的司機而已,你要報複也不該報複我啊!”


    “當然該報複你,因為你是同夥啊。你分明知道我這個弱小無助的可憐人是被綁架的,還助紂為虐的要將我拉走。”黎清的語氣很是無辜,鋼筋卻已經被他拎起扛到了肩膀上。


    “正所謂,庶民犯法與天子同罪,所以你這個從犯也得挨一下才公平。”


    司機看他這幅殺氣騰騰的樣子,崩潰的聲音都劈了叉,“你人格分裂啊?!”


    ——弱小無助四個字哪裏和他挨邊??他在用這個詞形容他的第二人格嗎?


    而且,什麽庶民犯法與天子同罪,這話的原句是這麽說的嗎?不要擅自調換名詞位置啊!


    “承蒙關心,我心理很健康。”黎清微微頷首,語帶笑意,隨即高高舉起鋼筋,眼看就要砸下。


    司機轉身就想跑,奈何被黎清眼疾手快的薅住胳膊阻止了動作,力氣大到任他如何掙紮都動彈不得。


    電光火石之間,司機似乎都感受到了鋼筋重重揮下帶來的風。


    “啊啊啊……嗝!”


    他瞬間被嚇得腿軟,狼狽的摔倒在地,驚慌尖叫,雙臂護頭等待著疼痛襲來,卻隻感覺兩腿間的地麵猛地一震,伴隨著‘咣當’一聲。


    慘叫聲戛然而止。


    司機小心翼翼的挪開雙臂,睜開眼睛,就見黎清將那鋼筋砸到了距離他襠部幾厘米前的地麵上,力道大的就連筆直的鋼筋都被砸彎了,地麵上還有個小坑,周遭是碎水泥塊。


    “……”司機瞳孔地震,這一下若是砸到他腦殼上,絕對會爆漿!


    黎清卻慢條斯理的將鋼筋重新扛到肩上,興致缺缺的微微搖頭,“可惜了,還是活著的。”


    “??”他現在不應該活著嗎,還是說他其實裝死比較好。


    司機方才與死亡擦身,此刻死裏逃生,腦袋還很懵,但還未等他尋思過味兒,下一刻便被綁了起來。


    粗麻繩在身上纏了好幾圈,綁的牢固,尤其是一雙手被綁縛到背後,手腕被麻繩勒的生疼。


    三下五除二便被牢牢捆住,司機掙脫不開,腦中便隨之冒出個詭異的想法——這人的手法,怎麽好像比自己這邊的真綁匪還要專業麻利幾分?!


    黎清還在悠哉的哼著小曲,手上動作卻粗暴的很,估計是有幾分報複的意味混雜其中的。


    但司機不明所以,被勒得難受,他胳膊還短,雙臂隻是被綁到背後,肩關節就到了極限,沒一分鍾就酸痛的厲害。


    “嘶…誒呦…哥們,大、大哥,我不跑了還不成嗎?胳膊胳膊,要斷了!”


    類似的痛呼聲斷斷續續,但黎清沒理會,隻是拽著捆在司機身上的繩子,將他拎起來。


    還沒等他站穩,就硬拖著他繞到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單手就將體重紮實的他拎起,扔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


    司機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的掙紮起來,嘴裏還在痛吟——主要是因為他此刻倒在副駕駛的姿勢壓倒被迫後折的手臂,導致肩關節更痛了。


    黎清隨意的抬手,用鋼筋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別吵,給你的優惠力度很大了,你還在不滿什麽?”


    被鋼筋一戳,司機瞬間就閉上了嘴,不敢再出動靜,隻是那恐懼中透著迷茫的眼神能看出,他沒明白黎清在說什麽。


    “嘖。”黎清歪了歪頭,舉手投足間竟帶著幾分平和的無奈,他從始至終都是這幅好說話的包容神情,但壓迫感卻一絲都沒減少。


    “人類被我砸頭會死,所以我沒向你討要此類‘昂貴’的報酬,而是選擇了相對‘優惠’的這部分。”黎清將自己青紫的手腕展示給他看,仿佛在認真的證明自己其實非常有理。


    “……”司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隻是神情愈發驚恐。


    黎清這番話被他自動提取有效信息並最終翻譯為:如果他再吵,黎清現在就要了他的命!


    不明所以的黎老板覺得自己說服了欠他賬的顧客,欣慰的點了點頭,關上副駕駛的門,自己繞到駕駛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他還貼心的給行動不便的司機係上了安全帶,隨後又將自己的安全帶也扣上,心情頗好的握住方向盤,“給我指路,去那個什麽老宅的路。”


    “啊好,先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開就好了!”司機忙配合的點頭,雖然疑惑黎清為什麽在脫困的情況下還要主動前往老宅,但他心裏還是期待著到了老宅自己或許就能得救。


    “嗯。”黎清淡然頷首。


    ……


    兩分鍾過去了,黎清慢悠悠捅咕著車鑰匙、換擋杆、刹車油門,甚至打開了雨刮器。


    “?您,在幹什麽?”司機顫顫巍巍地發問,心中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黎清沒作聲,淡定的研究了半天,終於將雨刮器關了,才扭頭看向司機,“這車,怎麽玩兒?”


    “玩??”


    司機倒吸一口涼氣,心道果然如此,黎清真的不、會、開、車!


    得了,別想到了老宅能不能順利得救了,先思考一下自己能不能在對方的車技下活著到達老宅吧!!


    司機語氣絕望的簡單和黎清介紹了一下將車開上路的幾個基本要點,比如拉放手刹、如何換擋,哪個是油門、哪個是離合、哪個又是刹車……


    最後,黎清順利啟動了車子,在司機心驚膽戰的眼神下,信心滿滿的上路了!


    開了幾分鍾之後,黎·小天才·清逐漸得心應手,越開越快,大有一種秋名山車神的灑脫之感。


    來飆車嗎?零基礎車技純玩兒命那種!


    別人不曉得,黎清正在飆,但司機會說他不想。


    經曆過在路上時而歪歪扭扭且數次近乎漂移的急轉彎後,司機終於久違的體會到了暈車的感覺,他現在連肩關節和手腕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恍惚的隻想趕快下車。


    說真的,黎清還不如一棒子敲暈他。


    也幸虧這裏人跡罕至,雖然有平坦大道,卻沒有車輛往來,這大概也是遊戲場刻意阻斷的緣故。


    黎清的開車技術稀碎,但他是鬼,不會暈車,還覺得很有意思,甚至想把小貨車當電視裏的那種卡丁車開,被司機鬼哭狼嚎的攔下,才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一隻鬼的快樂很短暫,在司機期望的眼神下,車輛開上了一段上坡——老宅就在這段上坡的頂端。


    黎清不滿於上坡時的車速下降,更加用力踩著油門,司機滿心都是‘終於得救’的慶幸感,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直到車輛終於度過上坡,開上平路,這過快的車速才讓司機逐漸感到不對勁。


    “等等等等,我們就要到老宅的大門了,可以減速了!”


    “哦。”黎清即刻應聲,但車速卻絲毫未減,依舊我行我素,在狹窄許多的小路上飛馳而過。


    片刻後,一座中式古宅的府門透過前車窗映入眼簾,有正中一扇對開門、左右兩扇稍矮的側門,正門之上掛一雕刻細致、古樸莊重的牌匾。


    上書——馮府。


    這府邸雖氣派,但怎麽看這黑壓壓又緊閉不開的高聳大門都十分壓抑,讓人有種難以喘息之感。


    黎清更是眯起雙眼,默不作聲的望向馮家府邸的上空——這怨煞之氣濃鬱的,真是令判官蠢蠢欲動。


    啊,真想直接炸了這裏,如此一來,就不用工作了罷!


    而此時坐在副駕駛的司機慌得一批,眼見老宅大門越來越近,黎清卻依舊沒有減速的意思,甚至望著近在咫尺的府門都無動於衷,他終於坐不住了,扭動著掙紮。


    “等…別踩油門了,大哥你刹車啊!”


    “嗯?”黎清唇角愈發上揚,語氣中居然還能聽出抑製不住的興奮。


    “刹車?什麽是刹車?哪裏有刹車?”


    疑問三連,而後,又給了腳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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