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仰視著莉茲貝特,她燦爛的笑容在虛擬現實中顯得如此真實,或許這笑容在接下來的時日裏會成為一種奢侈的記憶。


    他努力在腦量子處理器中刻錄下此刻莉茲貝特臉上的笑容。突然,遠處的啟動鎮傳來一陣310次諧波的警告鍾聲,深沉而規律,仿佛是危機的前奏。


    接著,莉茲貝特周身被一道藍光束包圍,夏悠低頭,發現自己也處於同樣的藍光之中。莉茲貝特的笑容凝固,她驚愕地盯著夏悠,剛要說話,周遭的景象瞬間變幻。無垠的數字草原淡出視野,藍色光束消散後,他們置身於喧囂的立體投影廣場。


    未知的力量將他們傳送回了啟動鎮的中央廣場,鍾聲依然回蕩,夏悠與莉茲貝特對視,彼此困惑。


    “發生了什麽?難道有緊急公告嗎……”


    莉茲貝特在不祥的鍾聲中微微蜷縮。


    “嗯,可能是活動預告吧……”


    夏悠掃視人群,試圖找到原作中的角色,同時安撫著莉茲貝特。


    莉茲貝特向夏悠靠近,她的外形雖設定為成熟女性,但本質仍是15歲少女。


    …………


    鍾聲持續,夏悠和莉茲貝特互相看著對方,滿臉疑惑。


    “到底怎麽回事?有重要消息嗎……”


    莉茲貝特在鍾聲中顯得不安。


    “可能是個重大通告……”


    夏悠環顧四周,搜尋原著的角色,同時輕聲撫慰莉茲貝特。


    十分鍾後,莉茲貝特或許會了解到這個虛擬世界的殘酷,但夏悠決心保護這位初次相見便以陽光笑容示人的少女。


    莉茲貝特靠近夏悠,她雖然外貌成熟,內心仍是少女。


    人群中一片騷動,一名身披血色長袍,頭戴巨大兜帽卻空無一人的身影——茅場晶彥如同死神降臨。他無視眾人的憤怒與恐慌,平靜地宣布這個虛擬世界已變得何其嚴酷,生存將何等艱難,甚至通過信息流將現實世界的新聞片段引入遊戲,揭示這不是一場愚人節玩笑。


    “至今已有213人永遠離開了艾恩葛朗特,以及現實……”


    茅場晶彥平靜地陳述著殘酷事實,那些是強行摘下頭盔的家人的悲慘結局。


    213人,2b,還真是諷刺……


    夏悠深知這不是吐槽之時,但內心仍不由得嘲諷這個含義深重的數字。


    “最後,給你們看一個證據,證明這個世界已成為你們的唯一現實。你們的物品欄裏有我準備的禮物,請查看。”


    茅場晶彥的聲音在混亂中清晰回響,無需擴音,卻能直達每個玩家的神經接口。


    夏悠冷靜地打開物品欄,一麵小鏡子靜靜地待在角落。他拿起鏡子,瞬間,鏡子射出白光,將他和其他同樣取出鏡子的人籠罩其中。


    白光消散,夏悠無視廣場上的人,目光轉向莉茲貝特。


    “夏悠……”粉色短發的少女發出驚恐的嬌嫩聲音。


    她的眼眸依舊湛藍,臉龐變得更加稚嫩柔和,小巧的鼻子下方是因困惑而微啟的櫻花唇,身材雖無明顯變化,但身高縮短,從與夏悠平視變為仰視,豐滿的曲線恢複了少女的青澀。


    少女瞥了夏悠一眼,隨後看向廣場。原本俊男美女的畫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形形色色,如同cosy比賽淘汰選手般的形象:肥胖者身披瀟灑長袍,矮小者負著重甲,還有肌肉男身著裙子。


    莉茲貝特明知不應在此刻發笑,但仍忍不住輕笑出聲,場麵實在太過滑稽。


    在深邃的虛擬宇宙中,她再次轉向夏悠所在的方向,這位少年似乎未受絲毫影響,一如既往地展現出那份精致如雕琢的麵容,漆黑如星際塵埃的短發雖淩亂卻柔和順滑,令莉茲貝特亦生嫉妒的光滑肌膚與皓月般的光潔,以及,那無論何時都平靜淡定的微笑。


    何等的自信者才能毫無改動地步入這個遊戲的浩瀚維度!


    莉茲貝特內心驚歎,同時驚呼出聲——恐怕我也已還原成最初形態了!


    她慌亂地舉起虛擬鏡像,映入眼簾的是那掛著憂慮與慌張的少女麵孔,半小時精心塑造的成熟形象已蕩然無存,唯一留存的,唯有那夢幻般的粉紅色發絲。


    “莉茲貝特真是可愛呢~”


    夏悠笑盈盈地立於莉茲貝特身旁。


    “哪裏有……”莉茲貝特羞澀地垂下頭,隨即用鏡子敲了敲夏悠:


    “傻瓜,大傻瓜!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那人可是說我們回不去原來的世界了!”


    她的手微微顫抖,焦慮又恐慌地看著夏悠。


    正當夏悠準備安慰她,蒼穹之上,血色的死神再度平靜發聲:


    “你們現在一定滿腹疑惑。為何——sao及nervgear的創造者茅場晶彥要如此行事?這是否是大規模的恐怖行動?還是為了贖金實施的綁架?”


    死神無聲地低垂無麵的鬥篷,仿佛俯瞰著下方的玩家們,他的聲音逐漸帶上了情感,似是流露出一種特殊的向往,這情緒彌漫在下一句話的語調中,全場皆能聽聞:


    “這些並非我的目標。甚至可以說,我現在已沒有任何目標或理由。若要問為何……隻因對我來說,現狀便是終極目標。創造這個世界並見證它,為此我才發明了nervgear,創造了sao。而現在,我的所有目標已實現。”


    所有人的目光凝固在那片赤紅的死神身上!


    “瘋子……他瘋了嗎……”


    莉茲貝特先前的急躁與恐慌此刻已變為絕望!


    仔細聽完這番話,大部分玩家臉上同樣寫滿絕望!


    人們最害怕的,無疑是無法預測的瘋狂,那種毫無目的性,任意妄為的存在!


    若是有明確的目標,如索取贖金,他們或許會抱怨命運不公,靜待救援,但如今,他們卻被無緣無故地囚禁在這世界中,隻因一句“我喜歡”!


    這瘋子的一句喜歡,不知會讓多少生命消逝!


    絕望彌漫在每個人心中,因為他們無法確定那些被奪去生命的人中,是否會有自己的名字。


    “……swordartonline 刀劍神域,遊戲正式啟動。各位玩家——祝你們好運。”


    短暫的寂靜中,茅場晶彥留下這諷刺的告別,如同來時那般炫酷地消失無蹤。


    …………


    當近萬名玩家的怒吼、尖叫、咆哮和歇斯底裏的哭聲即將響徹整個廣袤的虛擬空間,夏悠連忙拉著仍處於震驚中的莉茲貝特離開廣場。


    他當然不會說什麽“我知道附近練級區域和隱藏任務”,畢竟他不是桐人那樣的封閉測試玩家,對練級地點一無所知。


    因此,他打算將依然呆滯的莉茲貝特帶到附近的一家旅店,畢竟已近晚上六點,這個中世紀風格的刀劍神域世界沒有電力係統,就算身處城鎮的安全地帶,不在房間內過夜也會讓人感覺自己像是流浪者。


    野外區域雖然夜晚經驗值可能更豐厚,但黑暗中一旦被怪物群圍住,後果不堪設想!


    盡管夏悠在此世界的死亡並無畏懼,但一旦在這個世界死去,他就再也無法回到現實,因為茅場晶彥已封鎖了服務器——


    若未封鎖,外界之人仍可登錄進來,一旦破解頭盔製造出安全的遊戲頭盔,定會有大批無畏生死的人湧入sao世界協助大家攻略至100層!


    若夏悠在艾恩葛朗特死去,即使現實世界的身軀安然無恙,他進入這個世界便失去了意義!


    所有的少女都將被桐人那個家夥征服!


    因此,夏悠在sao世界的生命與這個世界裏其他人的生命同等重要!


    夏悠牽著莉茲貝特的手走向旅店,付了兩間房費後,他引領她來到自己的房間。


    “聽著,莉茲貝特,別太沮喪,我會保護你回到現實世界的——至少,在我離世之前!”


    夏悠抓住莉茲貝特的雙肩,安慰著可憐的少女......


    \"可是...可是...我明天還有虛擬課程...\"


    少女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入學評估即將來臨!我原本是瞞著媽媽體驗虛擬現實遊戲的,結果卻...結果卻...嗚...\"


    她突然放聲大哭。


    \"為什麽會遇到這種事情?無法返回現實?難道我要永久困在這由數據構建的異次元嗎...\"


    少女哭著撲進了夏悠的懷裏,夏悠緊緊抱住她,輕撫她粉紅的短發以作安慰。此刻,無人再關注那個防騷擾係統。


    \"放心,不會永遠的,隻是一段時間,就像在別人羨慕的漫長假期中,在這個奇異的世界裏度過一段時間...\"


    夏悠溫柔地安撫著她。


    說實話,盡管刀劍神域世界並無超能力,但對夏悠而言,卻是最具挑戰性的一個世界!因為在其中,他失去了以往的強大力量,無法輕易擊敗所有敵人!


    要與心目中的少女們相遇並相識,首要任務就是要有保護她們所有人安全的能力!但在這個係統控製的遊戲世界裏,每個人都同樣平凡,他也不例外,不具備任何超凡才能。


    他已經無法像上一個世界那樣掌控一切,妥善保護他所愛的少女們了。


    最終,在夏悠的安慰下,莉茲貝特漸漸停止哭泣,進入了夢鄉。


    ......


    \"喝啊!\"


    夏悠的長劍如閃電般刺入一個類人形生物的喉嚨,它全身碧綠,長著尖尖的長耳,布滿皺紋的臉孔持著木棍怪叫。這是一種名為綠精靈的怪物,屬於小精靈的一種。雖然名字中有\"精靈\"二字,但卻無法溝通,外表醜陋,如同皺紋滿布的老頭。


    怪物的身體在夏悠劍尖上僵住,手中的木棍隨著生命值歸零停止揮舞,接著砰地一聲,身軀破碎。夏悠收起劍,檢視了下時間。


    \"嗯,天快黑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他收劍入鞘,避開沿途的怪物群,朝初始小鎮趕去。從南門進入,看到廣場和巷子裏猶如難民般的居民,他輕輕搖了搖頭。


    他走進一直居住的旅館,恰巧看見莉茲貝特正打開房門,這是她入住旅館後首次主動開門。


    \"莉茲貝特,感覺好些了嗎?\"


    夏悠微笑著向低頭的莉茲貝特打招呼。


    \"你...又去外麵升級了嗎...\"


    莉茲貝特低聲詢問。


    當然,很明顯,看著夏悠還未卸下的裝備已經破損,這顯示了少年每天都在生死邊緣奮鬥。


    \"為什麽要去外麵...\"


    莉茲貝特含淚望著夏悠。


    \"為什麽要冒險...你根本不是內測玩家,甚至連技能都無法發動...\"


    \"你...難道不知道生命值歸零意味著死亡嗎...\"


    少女捂著嘴看著夏悠。


    \"沒事的,我在現實中可是劍術高手,這種小危險根本不值一提!\"


    夏悠笑著揮手說道。


    他說的是事實,即便在這個世界中被束縛,力量減弱,但他在斬妹世界挑戰危險生物的修煉經曆並未消失。


    對他來說,這真的不算多大危險。然而莉茲貝特認為少年是在逞強。


    \"是為了我嗎...\"


    她盡力不讓眼淚掉下來,但這並不能阻止淚珠滾落。它們從她臉頰滑落,在空氣中化為光點消失。


    ——即使這是一個虛假的世界,即使這些眼淚也隻是虛假的數據,但內心的愧疚和擔憂卻是真實的!


    沒錯,若非她的拖累,若她能更勇敢一些,少年也不必承受如此風險!


    畢竟,這些日子裏,當少女沉默、頹廢甚至絕望時,旅館費用和日常三餐都由夏悠支付。


    夏悠已在這個世界度過了半個月,也是少女自被困以來,首次正視未來生活的時刻。


    不能一直依賴夏悠,像鴕鳥一樣躲在初始小鎮,某一天,她可能會驚恐地發現好友列表上夏悠的名字變成灰色。


    她已經失去了整個現實世界,不願再失去任何東西。


    擦幹眼淚的少女鼓起勇氣看著夏悠。


    \"可能現在說有點晚,但我真的很感謝這段時間你的照顧!然後...我不能再成為你的負擔了!\"


    少女鄭重地對夏悠說。


    \"咦,莉茲貝特...\"


    夏悠困惑地看著少女。


    \"從明天開始,我也要和你一起出去!雖然等級落後了一些,但...\"


    她抬起手,緊握小巧的拳頭:\"我一定會努力趕上來的!\"


    求能量水晶,求點讚,求數據存儲,求時間碎片!


    \"就算你說得這樣……但外界確實充滿未知風險……\"


    夏悠凝視著眼前虛擬現實界麵顯示的等級:lv6。


    對於從未依賴過係統劍術的夏悠來說,僅能艱難地執行基礎攻擊。


    這獨特的戰鬥方式隨著等級提升和敏捷度增加,他的閃避動作更加靈活,即使置身於敵群之中也能泰然自若。


    然而,他並無把握能守護住這位少女。


    \"呐,夏悠……你為什麽對我這麽照顧……\"


    少女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困擾,低頭輕聲說:\"我的身材並不出眾,容貌也肯定有人比我還美麗……膽小又無能——在這裏獨自發呆了十幾個模擬日!\"


    \"為何你從未想過要丟下我……\"


    她的傾訴像是對夏悠,又像自言自語。


    \"每天清晨,我看著你離開旅館,其實我都準備好了迎接你不再回來的現實……\"


    晶瑩的虛擬眼淚順著她的麵龐悄然滑落。


    \"哎……難道我不值得你的信賴嗎……\"


    夏悠苦笑著抹去她臉上的虛擬淚滴。


    \"之所以選擇保護你,大概是因為我初入這個世界一無所知時,是你跑來教我劍術吧……\"


    盡管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但夏悠不可能告訴她是出於攻略的目的。


    \"況且,我不是說過嗎,看著一個女孩,特別是像你這樣可愛的少女在我麵前消失,我做不到啊!\"


    這是夏悠內心的真實感受,想到莉茲貝特可能遭遇危險,他就感到揪心。


    \"傻瓜,大傻瓜!夏悠是個大傻瓜!!!\"


    莉茲貝特終於抑製不住,瞬間衝出門外撲向夏悠。


    她腦海中的警告係統……是防止騷擾機製嗎……以後都不想因為它與這個男孩有關而觸發了!


    她悄悄關閉了防騷擾界麵,並將夏悠列入免打擾白名單,無論他做什麽都不會觸發警告。然後,她淚光閃爍的眼睛認真凝視了夏悠一會兒,才忽然評論道:\"那時候明明說的是美麗的女孩,現在卻變成了可愛呢……\"


    \"嘛,嘛……\"


    夏悠略帶苦笑,但已緊緊擁住了莉茲貝特。


    \"那麽,從明天開始,我們一起外出升級吧!\"


    兩人在旅館門前靜靜相擁,莉茲貝特接著說:\"畢竟……我是唯一能教你劍術技巧的人呢!\"


    \"而且……\"


    她將頭埋進夏悠的胸膛。


    \"我不想再每天清晨隻在窗邊看到你孤獨離開城市的背影了……\"


    少女如祈求般的話語在夏悠耳邊回蕩。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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