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淩羽得知了朱福樂的消息,如今極北之境天寒地凍,那些密信通路都斷了,無法聯係到朱全。


    葉淩羽惱恨至極,若是他能夠早點到留芳街,若是他能夠狠下心來,將李春葉用鐵鏈鎖起來,又或者他直接將王伯元已經死亡的消息告訴李春葉。或許李春葉如今還在京城,不會杳無音訊了。


    葉淩羽太貪心了,又想保住王伯元死亡的秘密,不讓李春葉傷心,又不想讓李春葉冒險去極北之境。貪心的結果便是他什麽都失去了。


    若是李春葉能夠活著到了極北之境的駐軍軍屯那裏,王伯元死亡的真相便就隱藏不住了。若是,若是李春葉孤零零的死在了路上,葉淩羽覺得自己會瘋的,如今他便已經有些瘋了。


    葉淩羽早就察覺出了帝王有了放馬南山的意願,隻是不肯輕易的承認錯誤而已。原本葉淩羽想著等到大康朝徹底被拖垮的時候他再動手,趁機上位,但是,現在他等不及了。


    朝會上,葉淩羽一改往日溫吞軟糯的姿態,強勢的拒絕了武王提出增加軍費的要求,更是將這些年增加軍費名錄直接在大殿上展示出來。軍餉年年在增,國庫早已經入不敷出了,葉淩羽直言懷疑有人侵吞軍餉,並將這些年收集的賬目,一股腦的全都拋了出來。


    帝王震怒,令大理寺,刑部,兵部,戶部,一寺三部聯合調查。


    如今,刑部尚書是寧王的人,陳瀾從駐軍中調到大理寺任職,戶部有葉淩羽,兵部是武王的人,雖然武王也在刑部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但是仍舊擋不住寧王黨與靖南侯府的聯手。


    不過一個多月,便抓了許多涉案人員,經過戶部十幾天的星夜查驗,這些年,軍餉流失數百萬兩。


    帝王震怒,滿朝嘩然。


    京城在接下的一個月裏,每天都有人被斬首,被抄家滅族。軍中大範圍調動,也讓邊關的戰事有所緩和。


    京城風聲鶴唳,官員草木皆兵,京城的百姓路目以視,但都期待著看熱鬧。暫歇兵戈,駐邊將士得以歇口氣。查抄銀兩盡數歸於國庫,國庫暫時充盈,葉淩羽又趁機提出減免部分苛捐雜稅,百姓得利。


    魏國公是典型的嗜戰之人,見國庫有錢了,直接上奏,要繼續開戰。帝王表麵上自然是同意的,開疆擴土,一直是帝王的宏願。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開戰之事不可避免的時候,葉淩羽卻是上書戶部沒錢了。


    原來葉淩羽在那些錢尚未入國庫的時候便又都批了了出去,全部用於了民生。


    所有人都以為葉淩羽瘋了,哪怕是當年的太子,也不敢直接將這些準備打仗的錢放到別處。


    但是這件事情,帝王卻未震怒,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隻是罰奉半年,並未對葉淩羽做出實質性的處罰。


    帝王老了,太子奏折裏的預言映進了現實,整個大康朝都快被戰爭拖垮了。為了支持戰爭,朝廷設了許多苛捐雜稅,各大家族也跟著搜刮民脂民膏。暴亂不斷,民生凋敝,帝王想要給自己兒子的是一個大好版圖,而不是凋零破爛的疆域。但是,他是帝王,不能承認自己有錯。葉淩羽的舉動給了帝王台階,讓帝王有了停戰的無奈。


    因為這場大動蕩,武王一黨被清理了不少,靖南侯也得以回京榮養。朝中勢力格局開始重新洗牌,竟是讓名不見經傳的葉淩羽一躍成了戶部尚書,那可是正二品。大康朝可從未有過如此年輕的尚書大人。


    所有人都以為這場大地震是葉淩羽謀劃已久的結果。但是隻有葉淩羽知道,隻是因為他夢到了李春葉,夢到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死在了雪原上。葉淩羽心中的暴戾翻湧,他需要鬧出一個大動靜才能發泄一下自己的暴虐。


    葉淩羽想殺人了,但是他不能去殺無辜之人,這與王伯元對他的教育背道而馳。但是,趁著實現太子與王伯元遺願的機會,大肆殺一些該死之人還是可以的。


    如今陳瀾非常確定葉淩羽的目的了,兩個人都是聰明人,雖然都未明說,但是在很多事情上開始默契合作,守望相助。


    如今已經知曉了,太子之死雖然是帝王的意思,但是武王與寧王都參與了其中,包括東宮所有人的覆滅,以及太子一黨官員的死亡與罷免,兩位王爺都有份兒,誰都不無辜。


    皇室,便沒有清白的人。


    葉淩羽想要為王伯元翻案,但是若要為王伯元翻案,便必須給太子昭雪,這本就是一個案子。


    今日,是除夕。


    葉淩羽坐在廊下,孤零零的喝著酒,夜空中無數的煙花綻放。


    往年的除夕,在鳳凰鎮的時候,李春葉都會帶著他與王伯元父子一起守歲。王伯元父子與葉淩羽談論學問,李春葉在旁邊烤紅薯瓜果,給他們煮茶。


    葉淩羽以為,人生便會這麽一直過下去,可是,這才幾年過去,或者說,葉淩羽才享受了幾年這樣幸福的生活,一切就全都變了。從王伯元上京的那一刻便都變了,從葉淩羽上京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便開始不可控了。


    如今王伯元父子已死,李春葉生死不知,葉淩羽生不如死。


    葉淩羽有時候就在想,自己還真是克親啊,所有對他好的人,都不會落下好結果。


    葉淩羽又灌了一大口酒,酒醉愁腸。


    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被穿著厚厚的錦綢棉衣,如一個球一般滾進院子,滾到了葉淩羽的腳下。


    葉淩羽低頭看著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嫡長子,神色複雜,自從他與徐問雅徹底鬧翻之後,他就沒有再見過這個孩子。


    葉佑安伸手扒著葉淩羽的腿,使勁兒的往他膝蓋上爬。


    葉淩羽沒有動,靜靜的看著他。


    葉佑安還太小,力氣也不大,一下子跌了下來,摔了個屁股蹲兒,胖胖的身體,還顫抖了兩下。小鹿般的眼睛紅通通的,仿佛下一刻便要哭出來似的。


    葉淩羽看著這張肉嘟嘟的小臉,突然意識到這個孩子長的像他的親生父親,那個被他的親生母親毒死的秦賢。想到那個男人,葉淩羽便泛起一陣惡心,對於麵前的小團子,也帶了幾分厭惡。


    孩子都是很敏感的。原本因為摔跤有些委屈的佑安,在察覺出葉淩羽的厭惡之後,便更加委屈了,坐在地上,伸著兩條小短腿,咧開嘴,“哇哇”的大哭起來。


    翠蘭跑進院子,連忙抱起佑安,說道:“老爺,是妾身沒有看好小公子,打擾到老爺了,妾身這就帶他離開。”


    翠蘭進院子的時候,也看出了葉淩羽對這個孩子的厭惡。翠蘭覺得,葉淩羽肯留下這個孩子已經是寬容了,她不敢奢求葉淩羽會繼續將這個孩子視如己出。


    徐問雅如今是徹底瘋了,非要享受男人能夠享受的一切。院子裏養了一堆各色的男人,整個院子弄的跟南風樓似的。徐問雅也不管孩子,甚至都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孩子。


    葉淩羽也是個奇人,將和離書丟給徐問雅,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直接搬了家,搬到了留芳街的宅子,不再理會徐問雅。


    翠蘭心疼佑安,又將佑安當做了自己下半生的指望。翠蘭知道徐問雅靠不住,便帶著佑安厚著臉皮跟著葉淩羽搬進了留芳街。


    葉淩羽知道翠蘭帶著孩子跟來了,也全當看不到。


    翠蘭不敢在他麵前出現,帶著佑安一直躲的葉淩羽遠遠的。也不讓佑安回到原來的葉宅,也就是如今的徐府去。


    若是可以,翠蘭希望佑安能夠離這對瘋癲夫妻遠遠的。


    今日除夕,翠蘭正在小廚房包餃子的時候,佑安不知道為什麽從院子裏跑了出來,還跑到了葉淩羽的院子裏。


    葉佑安被翠蘭抱在懷裏,努力的伸著兩條小胳膊,朝著葉淩羽哭喊著:“爹爹,抱抱,爹爹抱抱。”


    翠蘭麵上一驚,見葉淩羽臉上的厭惡消散了些,放下心來。


    不知道是因為太孤單了,還是怎樣,葉淩羽鬼使神差的放下酒壺,朝著葉佑安伸出了手。


    翠蘭見狀,連忙把葉佑安送過去。


    坐在葉淩羽的懷裏,葉佑安咯咯的笑著,仿佛真的是葉淩羽的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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