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垂著眼皮,迷迷糊糊,坐在更衣室的沙發上任由陳最給她套上裙子和鞋。


    她悠悠地瞪了陳最一眼,猶如萬斤。


    陳最挑眉手環過去拉好裙子後的拉鏈,才得空捏了把盛意的臉:


    “慣得你,衣服都不會穿了是吧?”


    盛意老老實實將頭埋進陳最肩膀靠著:


    “好累,手動不了,腿也動不了了。”


    她私下去做培訓練習生,又兼顧陳瑾升安排的課程,本來身上就有些酸痛。


    再加上陳最這麽一番,隻想癱在床上睡個天昏地暗。


    陳最用手在她後腦勺上揉了揉,頭發也是他剛才吹幹的。


    這姑娘就會裝,剛來他家那會兒看著挺勤快的人,現在和他在一塊兒了,就嬌氣得不行。


    打橫抱起盛意,陳最大搖大擺地往外走。


    “你...你快放我下來。”盛意腳突然懸空,抖了兩下,臉又紅了,把頭埋進陳最懷裏:


    “你真的是,”


    是什麽,她也說不出來。


    沒走兩步,陳最就把人塞進車裏。


    住宅區和休閑區步行也要十幾分鍾,由此可見,陳最來的時候是有多急不可耐。


    還是他早就打算好,這麽出去。


    陳最扣好安全帶,並不打算回房間,打著方向盤往陳宅出口開:


    “我們搬出去住吧,意意。”


    他說得隨意,沒有商量的語氣。


    -


    計劃趕不上變化,“喬遷之喜”是盛意一個人的。


    陳最到了要搬家那天,影兒都沒見著,丟了個電話說要出國談事情,消失了一周。


    盛意也隻有脾氣的金絲雀,他消失,她就真的一個消息也不問。


    之前在家裏天天見麵不覺得有什麽,冷不丁一周杳無音訊,陳最多少有點兒扛不住。


    在病床上翻來覆去地捏著手機,連續打了十幾個電話,盛意都沒接。


    陳最連帶著手頭上的數據都看不下去,隔幾分鍾就要看一眼手機有消息沒,嚴重耽誤了徐舟野的效率。


    “陳最,你這個態度,我想我沒辦法和你再繼續合作下去。”


    徐舟野凡事力求完美,陳最一直吊兒郎當,打從一開始合作徐舟野就覺得不靠譜。


    逼近成果展示最後期限,項目組的所有人都在反複校對。


    陳最倒好,跑去和方曦源打架打折了胳膊不說。


    現在隻能用左手工作,還這副無所吊謂的態度。


    徐舟野合上電腦就要出病房。


    “別忘了我們的賭注。”陳最不緊不慢地放下手機,精準地拿捏住了徐舟野的命門:


    “c輪融資在即,工業聽診成果展示一旦賣出,你的身家直逼九位數,現在放棄不可惜嗎?”


    徐舟野是業內少有的精通傳統機械的天才算法工程師,隻是從小成長環境受限,商業嗅覺差了些。


    陳最當初談融資時,拿的就是徐舟野在業內的聲譽做噱頭。


    可惜這人仗著有才,比野馬還難馴服。


    要不是之前遊學的時候偶然聽方汀可提起她包了徐舟野這事兒,陳最還在犯愁如何招攬徐舟野。


    現在陳最提到賭注,徐舟野態度立刻就鬆動了。


    連陳最都沒想到,方汀可那種爭強好勝張牙舞爪的女人居然能拿捏住徐舟野。


    “硬件研發進展順利,貨源成本也在可控範圍內。”打一巴掌給顆糖,陳最態度又好了起來:


    “就差校對最後的功能性參數了,這不是還需要你的程序來支撐嘛。”


    陳最手上打著石膏笑了笑,放低了姿態。


    徐舟野合著的電腦放在麵前的桌麵上,他盯著陳最看了幾秒,又一言不發地打開電腦。


    能看出來是帶了些不情不願的。


    “程序發給你了,給你兩個小時,參數校對報告必須給我。”


    徐舟野冷聲命令,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陳最用左手不太熟練地導入數據操作,沒反駁徐舟野的話,倒是開玩笑調侃:


    “你這個態度見投資商,不得在酒桌上被灌死啊?”


    “我不喝酒。”徐舟野立刻回答,顯然也沒有繼續和陳最聊天的興致。


    病房沉默了幾分鍾,陳最的電話終於有消息提示了。


    陳最看了眼,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聲音也溫柔了幾個度:


    “在幹嘛呢?”


    他咧嘴笑開,在徐舟野眼中像條傻狗。


    那頭兒不知道說了什麽,陳最又立刻哄著人:


    “明兒就回去,給你買!行,喜歡什麽都買!”


    掛了電話,他又自顧自地看著電腦笑了好半天,完全沒剛才那副不耐煩的樣兒了。


    高興之餘,總覺得有股陰森的目光一直在盯著自己。


    陳最忍不住偏頭,果然,是徐舟野。


    “你有病啊?看我幹啥?”


    他性取向可正常得很。


    徐舟野飛快地低下了頭,若有所思。


    過了會兒,他又看著陳最,認真地問了一句:


    “買什麽東西女孩子會喜歡?”


    “我怎麽知道其他女孩子喜歡什麽?”陳最一臉無語。


    他隻知道盛意喜歡什麽,其他人喜歡什麽跟他有什麽關係?


    “我的意思是你平時送盛意什麽?”


    徐舟野有時候不得不感慨陳最在感情方麵的領悟力。


    “包,衣服,珠寶,股份,基金信托..”陳最隨口說了幾樣,停頓幾秒,又說:


    “記不清了,我買得起的都會送。”


    陳最說完,又玩味地看著徐舟野:


    “不過方大小姐應該不缺這些,據我所知,她一塊披肩都是從澳洲莊園的小嫩羊身上薅下來的,九位數的身家,養不起她。”


    這話就很打擊人。


    陳最樂得看到徐舟野這種天之驕子有挫敗感。


    徐舟野身上帶著清高和傲氣,這在生意場上不是好事。


    徐舟野的反應也如同陳最所料。


    他仿佛熬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又仿佛隻是一瞬:


    “嗯,工作吧。”


    徐舟野終於開口。


    兩個人各懷心思,也聊不到一起,索性都全身心投入工作裏。


    事情完成地很快,徐舟野收拾東西準備走的時候,陳最幾乎快樂地快要哼出歌兒來。


    “你的手,她知道原因嗎?”


    徐舟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陳最打著石膏的右手。


    之前在盛意生日宴上,方曦源被陳最堵在停車場大,丟了大臉。


    陳最越喜歡的東西,方曦源越想得到。


    不為別的,就為了那口氣。


    上周三,盛意從經紀公司培訓完回家,方曦源想在路上堵她,陳最提前得知了消息,親自去接的人。


    等到把盛意安全送回家後,陳最帶著一幫打手直接衝到方家,打斷了方曦源一條腿。


    不過他也沒落得好處,手臂被方曦源用青花瓷砸折了,還刮了兩道很深的口子。


    事情最終以方老爺子出麵擺平,有陳最退方汀可得婚,毆打方曦源這兩件事,陳方兩家幾代的交情也就此斷送。


    “跟她說幹什麽?”陳最快樂的情緒直接打住:“你也不要多嘴。”


    “我才沒那麽無聊。”徐舟野冷聲說:“我隻是沒想到你還是個情種。”


    陳最的耳根明顯泛紅,又立刻否認:


    “你懂什麽?她知道了又得哭。”


    “舍不得她哭?”徐舟野樂得看陳最失態,就像陳最總是調侃著刻意激怒他。


    陳最口是心非:“是哭得煩。”


    煩得他心裏一揪一揪地疼,睡覺都睡不好。


    看見盛意流眼淚陳最就受不了。


    “哦。”徐舟野不打算戳破,低頭收拾桌上的資料。


    電話鈴聲響起,這個時間段一般都是工作室的電話,徐舟野沒看直接接通。


    電話那頭,方汀可嬌滴滴得聲音立刻就響起:


    “徐舟野,你看見我那天放在沙發上的黃色裙子沒?”


    方汀可是喊出來的,嗓音大,隔著電話陳最都能聽見。


    他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八卦地盯著徐舟野。


    徐舟野被看得不好意思,打開門走出病房,低聲說:


    “你看看你房間第二個櫃子裏有沒有。”


    上周四工作到太晚,學校門禁過時,他去方汀可家的沙發上留宿,特地將她沙發上堆疊的衣服整理好放進衣櫃裏。


    幾乎都是沒拆吊牌的,看起來像放了很久。


    電話那頭一些翻箱倒櫃的動靜過後,又響起大小姐的命令:


    “你把我裙子弄丟了,你一會兒來我家幫我找吧。”


    徐舟野猶豫著怎麽拒絕。


    上回去她家過夜已經越界,他捫心自問算是個有自製力的男人。


    隻因和她手腕不小心觸到,就能幹柴烈火般糾纏到一起。


    “對了,北四環哪兒有家春暖玉堂,你來的時候記得帶些他家的糕點,要四季春禮盒。”


    他現在在南郊醫院,打車去北四環,再回學校方汀可得公寓,要六個小時。


    “還有我在東城國貿訂了兩個包,不放心送貨的,你親自去幫我取回來,順便再幫我買一份商場頂樓那家很火的麻辣燙。”


    如果不是方汀可說的太頤指氣使,徐舟野都要懷疑她是不是耍心眼兒存了刁難的心思。


    他不願回答。


    這麽一折騰,他到方汀可家裏要晚上九點了。


    “還有我在東城酒莊訂的威士忌,記得幫我拿,單桶單瓶哦,拿的時候小心點。”


    那晚走火就是因為酒。


    徐舟野從不飲酒,被方汀可逼著喝了兩杯。


    他酒量很淺。


    酒後做了出格事,幾乎沒怎麽合眼。


    徐舟野想不通,也不知道,為什麽大學剛入學,就被這個大小姐纏上。


    他們寢室一共四個男生,有三個都和方汀可關係不清不楚。


    徐舟野不想攪這趟渾水,卻一再失守。


    “怎麽?不情願嗎?”那頭的大小姐明顯已經開始不高興了:


    “徐舟野,我一個月花十萬包你,不是為了讓你給我甩臉色的。”


    電話比冬日裏剛出爐的紅薯還要燙手,燙的徐舟野耳熱。


    那晚她在他身下意亂情迷的場景怎麽也揮散不去。


    “沒有不情願。”徐舟野啞著嗓子應了聲:“我晚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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