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陵園,


    盤腿坐在外婆墓碑前,右胳膊支在腿上,撐著下巴,陽萊麻木的對著虛空發呆。


    接踵而來的事件打得人措手不及,短短一下午,她被綁架,手機壞了,戰鬥打響,殺老師死亡,這過程中沒接到醫院的病危通知書和電話,外婆也不是突發疾病,就是去了一個村子,被卷入紛爭,搶救無效死亡。


    臨終遺物是一支染血的箭矢。


    鍛刀村,陽萊想,她已經可以推理出事件真相了。


    放映機裏有盤錄像,那是她讓照橋智子錄的雲雀恭彌戰鬥視頻,當時結束後,她正好回家了嘛,隨手亂放。


    外婆打掃衛生時,心血來潮就看看,了解一下現在年輕小孩喜歡看什麽,然後她就見到了,視頻裏抖動一下,隨後出現6個自稱烏鴉軍團的人,而領頭那個,她做夢都忘不了,和初見時一模一樣,歲月沒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戰鬥視頻怎麽會不錄戰鬥呢,她看著對方那匪夷所思的技能,結合自己以前多年的打探,現在終於確認對方的身份,是一隻鬼。組織被假烏丸蓮耶,一隻鬼竊取了。


    仇人身份已確定,那麽鬼,要怎麽殺死呢!她年輕時也有奇遇,結識過擁有超自然能力的朋友或知情的情報販子。殺鬼要用專用武器日輪刀,可惜陽萊不會用刀,她也不會,所以去鍛刀村找原材料猩猩緋砂鐵和猩猩緋礦石,托人鍛造箭矢。


    鍛刀村已經破敗,隻剩下孤寡老人和留守兒童,青壯年都已經離開,去大城市了。想找鍛刀匠很難,成王敗寇,鬼勝利,鬼殺隊相關人員自然在被殺名單,沒人敢承認自己會鍛刀。


    但是外婆不鍛刀,她要鍛箭矢,苦苦堅持之下,最終有一個老人同意了,哪怕有一絲渺茫的希望,有人可以用它殺隻惡鬼就好。


    陽萊知道,外婆這支箭矢是留著她的,當迫不及待回家,想乳燕歸巢般投入外婆懷抱時,卻傳來驚天噩耗,也許那刻是有恨意的。


    這就是陽謀,不管她能不能接收到外婆傳遞的,對那位先生的恨,養育之恩在,她都得替外婆報仇,向凶手,那凶手是誰,是烏鴉,這麽多年還在圍剿鬼殺隊,真是記仇到極點。


    真離譜,全家外婆,琴酒老爹,貝爾摩德老媽,陽萊,四個人有四種想法。


    外婆——仇恨那位先生,認為組織是她烏丸家族的。


    琴酒——那位先生忠犬,一己之力抗下所有。


    貝爾摩德——二五仔,對那位先生又愛又恨又懼,期待銀色子彈射穿組織。


    陽萊該有什麽想法,她自己其實不恨任何人,殺掉威脅性太高的生物,隻是想給自己創造個安全的生存環境,加入組織那刻就說了,如果能讓她變強,那就是一條正確的道路。


    “我也要走二五仔之路了呢。”喃喃自語平淡出聲,像今天晚飯要吃什麽一樣隨意決定。本來超心疼琴酒的,身邊不是臥底就是廢物,還有二五仔。


    她想,但我要比臥底、廢物、二五仔更惡劣,我要殺掉他最重要的boss,篡位。


    沒有葬禮,沒有鮮花,沒有吊唁,火化,購買墓地,埋葬一條龍,她沒有通知任何人。


    “外婆,你會罵我不孝嗎?死都死了,還在意身後事幹嘛?”陽萊對著墓碑自言自語,目光掃過果籃,伸手掏了個蘋果,往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當然不會,外婆沒有罵過我,我可是家裏最受寵的小寶貝!”


    心裏發堵,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我以為我是冷漠的局外人,原來隻是因為他們於我而言是陌生人,我不在意。


    外婆在,我可以任性的挑食,想吃什麽,外麵刮風下雨都擋不住外婆的腳步,當天就會送到我眼前。可以不自律,隨心所欲的在家亂跑亂瘋,衣服到處亂扔,反正你會收拾的。


    總是開一些小課堂,講述一下你的觀點,我聽不聽都不強求,不會強迫我走你的路,接受你的思想,是個開明的教育者呢。


    在我猶豫時會鼓勵我,在我難過時會安慰我,在我焦慮不安時,會教我去訓練增加實力,在我因為戀愛煩惱時,會想辦法為我解決,太偏愛了,仿佛我的所有行為都是正確的,錯的另有其人,我會任性長歪的。”


    鼻涕和眼淚糊了滿臉,什麽情緒控製,怎麽哭的好看,那些都不重要,傷心到極點是察覺不到的,因為不知不覺間就淚流滿麵了。


    有沒有一個人教會你成長,卻沒有陪你到最後。


    她想,時間如果能倒退那該多好,她後悔了,她最信任的人不是雲雀恭彌,而是那個無條件愛她的親人,她應該更關心外婆,勸她放下仇恨,告訴她鬼有多危險,人力有盡時,這個世界於我們普通人而言,是地獄。


    觸動內心那股強烈的委屈和憤怒,在焚燒她的理智,啃著蘋果,擦著眼淚,坐那哭成一個傻逼,她一直不喜歡自己太脆弱,嚐試去偽裝,用冷漠保護自己,可是到現在也沒能成為一個真正冷血無情的人。


    因為她是被老人寵溺長大的。


    抽抽噎噎的悲切哭聲傳來,角落裏的人置若罔聞,站陰影中一動不動。


    會是誰?雲雀恭彌不會出現在這,他的性格,注定了無法隨時關注陽萊的一舉一動。陽萊以前認為她需要一個內心強大的男友,但她忽略了,別人內心強大與否和她無關。


    若陽萊在雲雀眼前,他會將人抱在懷裏,成為她的依靠,想辦法去解決源頭問題,這是雲雀作為親密關係主導者的正常行為。


    但雲雀本身就是唯我獨尊的性格,他的靈魂屬於自由與風,無拘無束,永遠不會被馴服,溫柔愛意有,但不是他人生的全部。


    所以他不在時,需要陽萊能自我調節。而不是在那經常關心他,黏著他,妄想不斷的索取愛意,這種愛太窒息了,雲雀是不會接受的。


    目前為止,二人之間空間感把控的很好,不曾真的越界,去束縛對方,陽萊遇險,雲雀會立刻放下手上工作去救援,雲雀戰鬥,陽萊也會讓照橋錄視頻,畢竟雲雀不需要她救,也不需要她幫忙。


    happy ending有兩種結局:1強強聯合,陽萊成為一個內心和實力都強大的女人,婚後的日常也是各幹各的,天天黏在一起隻能出現在夢裏。


    2強弱組合,如果陽萊內心就是需要雲雀,那她就要示弱,婚後有個喜歡的工作,和朋友們玩耍,回家就要時常麵對空蕩蕩的房間。


    聊天時,雲雀談出門又咬殺了哪些不長眼的黑手黨,又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奇怪生物,陽萊隻能安靜的聽著,她的日常太和諧,隻能聊和朋友出門去哪玩,哪裏又辦珠寶展,……沒有共同話題,兩人的精神世界會越來越遠。


    或許因為穿越者加成,她還記得一些劇情,但時間會衝淡記憶,她會泯然眾人矣。


    這就是赤裸裸的現實。


    總之,那來人隻能是她悲催的屬下,蕭宵風。


    他意識到自己心思後,就已經理智無情的掐死愛意苗頭,收回了對待她溫柔的一切特權。


    包容,照顧,提供情緒價值,這隻能出現在喜歡的人身上。boss?抱歉,你tm快點過來幹活,不要哭哭啼啼的,堅強一點,ok?矯情死了,誰不是一路疼過來的,他被琴酒揍得死去活來,像狗一樣趴地上,他都沒哭。


    沒錯,boss就要像男人一樣,將苦與淚混著血咽下去。


    他不會尊敬弱者,卻和陽萊處於離又不能離的狀態,因為他已經不是那位先生的人了,烏鴉軍團和黑衣組織都沒他位置,他要出人頭地,就得想辦法讓他的boss陽萊立起來。


    至於為什麽?媽蛋,自己選的人,跪著也得走下去,你以為權利鬥爭站隊是玩遊戲呢,還帶中途轉陣營的!!


    更何況他也沒得選,其他兩位繼承者都什麽人?一個鬼殺隊主公,世代與鬼勢不兩立的,一個有病的河童,對權、錢一切都漠不關心,活在自己世界虛無主義。


    這麽看起來陽萊反而是最正常那個,全靠同行襯托…繼承人都這德行,這破組織吃棗藥丸!!但,幸好那位先生是鬼王,不會死,所以這繼承人也不知道有什麽好選的,蕭宵風猜測對方純是閑的無聊,想看戲。


    但解釋權在對方手中,大領導發話是繼承人,那內部所有員工態度上就得重視起來。把三位當成真正的繼承人去尊重,去聽令,即使一個個歪瓜裂棗不成大器…至少蕭宵風看來是這樣的。


    此文路人女主悲傷哭泣的時候並不會恰好下雨,又不是梅雨季,哪來的雨,但她喜歡夕陽。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強忍著淚水,憋回去,隻是肩頸聳動,伴著不時的啜泣聲,自然生理反應,她也控製不住,狠狠地抹去雙眼殘留的淚水 ,緩緩站起身。


    陽萊背對著來人,眼底情緒不明。


    蕭宵風雙手插兜,臉上麵無表情。


    在這一瞬間,天與地交融,光與暗重疊,萬物似乎都喪失了邊界,歸於最原始的混沌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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