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你幫我把兩罐奶粉,一個玻璃奶瓶放到竹籃裏。順便扯一小塊的確良布料給我。】


    【主人,都放好了。】


    蘇妍感受到竹籃裏的重量,將三尺長的布蓋到了上麵。


    這樣,別人就看不清她籃子裏裝了什麽。


    之所以沒拿太多東西,是因為解釋不清來源。


    況且,現在時間剛剛好。


    要是回去的早,也不好解釋怎麽那麽快就借到奶粉了。


    尚縣醫院一樓。


    王老太實在沒辦法了,央求護士許久,對方才同意用一塊錢讓她打一分鍾電話。


    她撥通了大兒子郵政局裏的座機。


    “喂,我是你們柳局長的媽媽,你轉個電話。”


    “嘟嘟……”轉線轉了大約十秒,才接通。


    疲憊的男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媽,怎麽了?”


    “還能怎麽?我讓你給你妹妹送一罐奶粉,你怎麽還沒來?”王老太急得跺腳。


    她一早就去供銷社打電話,現在都已經十一點半了,按理說開車也該到了。


    王老太一想,就知道大兒子肯定沒來。


    柳局長有些憔悴,工作本就繁忙,他晚上要照看六個月的女兒,白天還要工作。


    現在,他媽問他要奶粉。


    可奶粉哪裏是這麽容易弄來的。


    小女兒的奶粉每個月都是有數的,提前吃完,他怎麽交代。


    小女兒也不願意喝母乳,就指望著這兩罐奶粉度過一個月。


    “媽,當初,濃濃要嫁給那鄉下小子,咱們一家都不同意。可濃濃是怎麽做的,她偷戶口本。早在她偷戶口本結婚就應該想到現在的處境。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讓蘇家自己想辦法。我女兒的奶粉是不可能給一個外人喝的。”


    “小寶怎麽是外人?他是你的外甥啊!不是要嘟嘟的奶粉,隻是先勻一點給小寶,等過幾日,蘇家有了奶粉,再還給嘟嘟。你不想想早產的小寶,能不能心疼你妹妹,你是看著濃濃長大的,就當幫幫她。”王老太幾乎用祈求的語氣。


    她存的有養老錢,老伴死得早,一個人住在學校發配的房子裏。


    大兒子最有出息,不僅是n市郵政局局長,還娶了市長的女兒。


    二兒子十七歲就去當兵,自從離開就沒有往家裏捎過一封信。


    中間還有一兒一女龍鳳胎,小的時候發病去世。


    最小的女兒也就是柳濃濃,不聽話,嫁到了鄉下。


    可再不聽話,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不能不管啊。


    “媽,你也知道隻是外甥,外甥裏麵還有一個外字。這事您也別求我,我也沒有辦法。說是借,可說得難聽一點,這借了真的會還嗎?他蘇家有這個能力能弄到奶粉嗎?”


    聽見大兒子這番話,王老太痛苦地眨眨眼。


    她什麽也沒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兒女成家,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兄妹之間一旦扯上利益,多年的情分化為烏有。


    大兒子話都說到如此,王老太實在開不了口。


    她雖痛心兒子和女兒關係不好,可也不能左右大兒子。


    說到底,大兒子表麵光鮮亮麗,實際寄人籬下。


    就在王老太一籌莫展,蘇妍回到了醫院。


    “嬸子。”


    她攙扶著王老太的胳膊,將人往二樓帶。


    “咱們快回病房,我替小寶弄到奶粉了。”蘇妍掀開了布料一角。


    王老太眼睛一亮,腳下生風走得飛快。


    太好了,有奶粉了。


    小寶這下不用餓肚子了。


    剛到走廊,孩子的哭聲斷斷續續。


    這哭聲如貓兒,沒有半分力氣。


    蘇妍連忙進了病房。


    此時,宋傳英正抱著小寶哄。


    柳濃濃心疼地說,“媽,實在不行,咱們就給小寶喂米湯。剛才大姐好心想喂小寶母乳,可小寶壓根不吃。這都換了幾個人了,實在沒辦法了。”


    “嫂子別急,我借了奶粉,看看小寶吃不吃。”


    蘇妍掀開布,拿出了一罐奶粉打開。


    她用開水燙了一遍奶瓶後,用溫水衝了三十毫升奶粉。


    蘇妍接過小寶,“來,姑姑喂,不哭。”


    小寶小嘴吸吮著奶瓶,不一會兒就將奶粉喝了個精光,顯然是餓壞了。


    他打了個奶嗝,無聲的對著蘇妍笑。


    “真乖,睡吧。”蘇妍輕拍,眼角還掛著淚珠的小寶乖乖閉上眼沉睡。


    直到蘇妍將小寶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宋傳英和柳濃濃才反應了過來。


    柳濃濃看向了一旁跟來的王老太,以為是她大哥送來的。


    “媽,這奶粉和奶瓶是大哥將嘟嘟的口糧拿過來了嗎?一共多少錢,回頭我還給他。”


    “這不是你大哥拿來的。多虧了妍寶,不僅救了你一命,還替小寶尋得了口糧。”王老太真心感謝。


    她喜歡蘇家一大家子。


    互幫互助,有一家人的感覺。


    同時,她也將蘇妍放在了心尖上,這樣的小丫頭,就是招人疼的。


    這不,連稱呼都變成了妍寶。


    宋傳英欲言又止,生怕蘇妍去了黑市。


    “妍寶,這奶粉和奶瓶……”


    她雖知道黑市,卻不知道在哪裏。


    但黑市不能交易,宋傳英聽蘇建華說過。


    聽說,要是被抓住,是要蹲籬笆子的。


    蘇妍解釋,“大伯娘,你放心,這奶粉和奶瓶都是正經來路。我一個朋友家裏生了一個小弟弟,她爸爸是運輸隊的,聽了我們家小寶的情況,先勻了兩罐奶粉和一個奶瓶。往後,要是還需要,可以拖他幫忙帶一點回來。”


    蘇妍無中生友,說實話,她在縣城根本沒有家裏是運輸隊的朋友。


    她隻能這樣說。


    到時候,大伯娘若是問,直接搪塞過去。


    宋傳英信了。


    在她印象裏,蘇妍就從來沒有說過謊。


    從小到大都是一個老實正直的孩子。


    妍寶說是勻一些,肯定也是出錢買來的。這年頭,無親無故,不可能將這麽精貴的奶粉和奶瓶直接拿給他人。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精致的奶瓶。


    肯定要不少錢吧。


    “妍寶,多少錢?大伯娘給你。”宋傳英掏出一個布袋,準備要數錢。


    這個病房暫時隻有柳濃濃一個產婦,都是他們一家人,所以說也就直說了。


    若是有外人,肯定要悄悄地說。


    王老太也掏了腰包,“多少錢,我給。小寶是我外孫,我這個當外婆的理應拿錢。”


    “我哥給過我錢了,我都給了我朋友。”蘇妍指著打完飯剛回來的蘇烈。


    蘇烈長得人高馬大,一身腱子肉,皮膚泛著古銅色。


    蘇家的樣貌就沒有醜的。


    蘇烈長著一張型男臉,隻是這張帥氣的臉現在有些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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