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


    【宿主,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宿主,你醒醒。任務已經成功了。】


    黎舒舒覺得渾身都疼。


    像是連續加了一個月的班,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身體既疲憊,又虛弱。


    黎舒舒想要張開嘴巴發出一個音節,都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宿主,你終於醒了。】


    聽見這個機械的聲音,黎舒舒說不出來心裏究竟是什麽感覺。


    她隻是在想,難道已經回去了?


    那麽快。


    連個告別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呢。


    隻是很快,她又苦笑地搖了搖頭。


    這樣似乎也挺好的。


    反正她多殘忍一些,路羨青就能多恨她一些。


    恨多了,就沒有了愛,沒有愛了,自然就會忘記得快一些。


    黎舒舒努力將自己的眼睛睜開,才發現她不是在自己哪個落魄的小屋子裏。


    而是在一個巨大光亮的,空曠的房間裏。


    這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有遠處似乎擺著一張床。


    “我在哪裏?”


    黎舒舒試圖跟係統對話。


    【你在意識裏,宿主。】


    “為什麽我還沒有回去?”


    這問題似乎是難倒了係統,對方沉默了良久之後。


    顧左右而言他地說道:【先恭喜宿主,完成了攻略任務,並且還出色地完成了隱藏人任務。】


    黎舒舒頓了頓,反問道:“所以隱藏任務其實並不是幫助萬家,對嗎?”


    “而是替原主報仇。”


    【是。】


    兩個聲音都沒再繼續,房間裏陷入了詭秘的沉默之中。


    黎舒舒有些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而一心回到現實世界的心情,在這一刻,顯得無足輕重。


    她站起來,朝著那張床走了過去。


    床上躺著的人,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女孩。


    “她是原身?”


    係統淡淡地【嗯】了一聲。


    黎舒舒感到奇怪,“她跟我長得,似乎不太一樣。”


    她想起初入這個世界時,她在銅鏡裏看到的那張臉,就是她自己的,而不是原身的。


    係統沒有否認,【在你進入世界前,我們會修改所有人的記憶,所以所有人都隻會記得你就是原身。”


    不知道為什麽,黎舒舒莫名有些開心。


    原來路羨青喜歡的,就是她。


    是真真正正的她,不是頂著別人的臉而活著的她。


    【宿主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


    一個機械的聲音卻試圖用人類的溝通方式在跟她聊天。


    黎舒舒覺得有些新奇。


    她在床邊上坐了下來,背靠著床。


    自顧自地反問,“什麽打算?”


    “你能告訴我過去多久了嗎?我在現實世界裏。”


    【宿主抱歉,關於現實世界裏的一切,我們都不能告知。】


    “所以就連你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回去兌換大獎吧。”


    像是在詢問。


    可更多的,像是在問她自己。


    黎舒舒雙手抱著膝蓋,“任務完成,我獲得了重新活下去的機會。”


    “要是原來的我,應該已經開始計劃著,從你這再得到一大筆錢,我要在城市裏買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


    “開一個店,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然後慢慢地談一段戀愛,再然後結婚生子,一生就這樣平平淡淡又無憂無慮地過去了。”


    【那現在呢?】


    “路羨青。”


    黎舒舒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哂笑了一聲。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被傳染了,也在這個世界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戀愛腦。


    明明大好的人生在等著她。


    她卻在想著一個男人。


    【宿主,你不想回去了?】


    黎舒舒搖搖頭,“我隻是在想,應該和他告別的。”


    “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在我身邊待過那麽長時間。”


    她抬起頭,不知道在看什麽。


    似乎是在尋找著係統聲音的來源,又或者隻是在自己的回憶之中。


    “就連孤兒院裏的護工也不過是來了又走。”


    沒有人,在乎過她。


    也沒有人,陪著她。


    黎舒舒對路羨青的感情,說不上是不是愛情,但她始終不願意承認的一點,她很喜歡在他的身邊。


    喜歡夜深人靜的時候,有一雙手若有似無地壓在她的身上。


    喜歡那些看似簡單的飯菜,總是冒著騰騰的熱氣。


    喜歡提前試好溫度的泡澡水,喜歡放在腳邊的暖手爐。


    喜歡她說話的時候,有一個人回應她。


    這些喜歡裏,都有一個名字,叫路羨青。


    【宿主,你要知道,一旦你選擇留下來,之後發生的任何事情,本係統都無法再提供任何幫助了。】


    【要是有一天你後悔了,想要回到現實世界,便不可能了。】


    “現實世界……”


    黎舒舒的聲音很平靜。


    平靜到似乎沒有什麽生機。


    現實世界裏,隻有她自己一個人,蝸居在一個十幾平米的小房間裏,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就連快死了,在醫院裏也找不到一個給她簽字的人。


    縱使她可以憑借係統給了一個願望,實現她曾經想要的一切。


    寬敞的房子,不需要擔憂生計的優渥生活,沒有負擔的後半輩子。


    可是,她還是一個人。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遇到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


    她不知道。


    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若是選擇留下來,會麵對什麽樣的人生一樣。


    一切,都是未知。


    黎舒舒坐在那個床邊很久。


    久到時間在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宿主,沒有時間了。你需要快速做出選擇。】


    “又來了嗎?”


    黎舒舒突然勾唇一笑。


    又要在這種迫切的時候,讓她連思考的時間都來不及做,隻能遵循內心最本真的選擇了嗎?


    她笑了。


    笑得有些放肆。


    卻又很開心。


    “我選擇,留下來。”


    【宿主,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機械的聲音裏,似乎聽見了一些些惋惜的語氣。


    但現在的黎舒舒,已經不在意了。


    她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又問,“我是不是可以跟你說我的那個願望了?”


    【隨時可以。】


    “什麽願望都行嗎?你們都可以實現嗎?”


    【當然,係統無所不能。】


    黎舒舒的目光看向床上躺著的那個少女。


    突然做了一個最重要的決定。


    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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