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芷回到拾遺宮,蔣十七和袁蒙在切磋劍法。


    “那個蕭雪怎麽樣了?”


    “跟我談條件。”


    袁蒙練劍的手頓住,“談條件?她有什麽籌碼?”


    “母親。”


    聽到這句話,袁蒙徹底沒了心思,“母親?連父親都知之甚少,她哪裏知道?”


    袁芷搖搖頭,她也納悶,蕭雪是如何得知沈聽夢的事情,蕭雪背後,到底還藏著什麽。


    根據蕭雪的條件,袁芷讓蔣十七找了兩匹好馬,她牽到城東。


    “蔣茉莉,真不用我們去?”,蔣十七沒見過柳宇桓,也不清楚他的為人,他怕到時候柳宇桓反水,袁芷身邊沒個幫襯的。


    “不必擔心,你們靜候佳音即可”,柳宇桓心中暗自思忖道。盡管自己常常惹出不少事端,但對於事情的輕重緩急,他還是能夠分辨清楚的。


    自從其真實身份暴露以來,袁芷始終未曾讓他與柳鶯歌相見,這是條件,也是威脅。她覺得,以柳宇桓之聰慧,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倘若柳宇桓願意歸順至袁芷一方,那麽自然無需對他多加防備。


    畢竟時隔七年未見,人心難測,誰也無法斷言他是否會改變初衷。柳鶯歌便成為了橫亙在二人之間的橋梁。


    曆經七年歲月滄桑,袁芷可謂閱人無數。哪怕麵對這位自幼相識的摯友,她也絕不敢有絲毫懈怠之心。因為這場賭注實在太大,她承擔不起失敗的後果。


    “柳二哥,得罪了。”


    “我理解,換作我,我也會這麽做的,畢竟你這樣,才能護住鶯鶯。”


    既然是個通透的人,那就好辦事多了,柳宇桓假意被袁芷綁著,二人來到了約定地點。


    “怎麽來的這樣慢?”,蕭雪不耐煩道。


    “還沒到時辰,是你太心急了。”,袁芷不緊不慢地回道。


    “廢話少說,把人送過來,我把這封信給你,一手交人,一手交信。”


    “我怎麽就能確定,你手裏的信一定有內容,萬一你誆我怎麽辦,到時候我人給你了,你給我一遝白紙,我找誰說理去。”


    蕭雪拆開信封,兩人站的遠,看不清信封上的內容,但能看見,信封上應當是寫了字的。


    “看見了吧,我帶著誠意來的,你把雨公子放了,你母親的秘密,我就給你。”


    柳宇桓在手被綁在後麵,朝袁芷做了個動作,袁芷領著他一步一步走向蕭雪。


    兩人近在咫尺,蕭雪把信一扔,順手將柳宇桓拽到自己身邊,“信我給你了,人我帶走了。”


    不等袁芷回應,蕭雪和雨公子快速上了馬,駛離王城。


    袁芷拿著手裏的信,裏麵確實記載著一些沈聽夢的事跡。


    至於柳宇桓,袁芷就不管他了,這麽大人了,應當知道下雨往家跑。


    可這信中提到的望海樓,袁芷總感覺在哪聽過。


    先不管了,回去找哥哥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袁芷喜憂參半地回到拾遺宮,本以為會看到蔣十七或者袁蒙的身影,但卻意外發現李道瑾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那裏品茶。


    \"翊王殿下真是好興致啊,竟然跑到我這裏來喝茶了。\" 袁芷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哈哈,拾遺宮的景致實在獨特迷人,可比我那兒要好太多了。咱們好歹也是朋友一場,我過來欣賞一下美景,難道王女不歡迎嗎?\" 李道瑾嘴角微揚,故作輕鬆地說道。


    聽到這話,袁芷頓時火冒三丈:\"李道瑾,你到底發什麽神經?大越國的風光哪裏比不上這兒?我這小小的拾遺宮可容不下你這位大佛!\"


    麵對袁芷突如其來的怒火,李道瑾有些愕然。他實在想不通為何昨日還相談甚歡的她,今日卻變得如此冷漠無情。


    他知道袁芷已經不同於七年前,但是他第一次見袁芷真正意義上的發火。


    現在的袁芷性格迥異,與七年前那個將女訓奉為圭臬、時刻牢記在心的大家閨秀簡直判若兩人。


    “誰惹你了,被蕭雪騙了?”


    “我是那麽蠢的人嗎!”


    “不蠢,夕夕多聰明啊。”,李道瑾諂媚道。


    袁芷翻了個白眼,“蕭雪背後還有秘密,越帝的心慈手軟,到底是後患無窮。”


    李道瑾明白了,這是不順心了,說到底,如果越帝早些收拾蕭鐸,不會出這麽一連串的破事。


    “遇到什麽麻煩事了,給我說說?”


    袁芷將信一把拍在李道瑾懷裏,“看吧,望海樓,追命宗,蕭家還有餘孽。”


    蕭雪的這封信,信裏提到的沈聽夢的信息,絕不是以蕭雪的口吻寫出來的,看語氣,對蕭雪頗有尊敬,也不是雨公子的人。


    除了蕭家餘孽,還能有誰?


    “望海樓那邊我去解決,隻有其他的蕭家餘孽,交給鶴衛 你等著收消息吧。”


    看著李道瑾這副有什麽氣都衝我來的架勢,袁芷也氣不上來了。


    袁培如今不願意露麵,堅持自己查,袁芷也拿他沒辦法,眼下破事一籮筐,想不煩都難。


    李道瑾緊緊地抓住袁芷的袖口,輕聲說道:“不要生氣嘛,事情再多,我們也可以一件一件慢慢解決啊。”語氣充滿了耐心和寬慰。


    此時此刻的袁芷已經快要被沉重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那些堆積如山的事情仿佛一塊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她心頭。她曾試圖反抗,但每一次努力都如同擊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一般無力,絲毫改變不了現狀。


    這種深深的無助感讓袁芷幾乎要發瘋。她低垂著頭,緊閉雙唇,一言不發。即使感受到李道瑾關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雙眼依然空洞無神,宛如一個沒有靈魂的瓷娃娃。


    李道瑾察覺出袁芷的不對勁,“怎麽了?”


    “李道瑾。”


    “嗯?”


    “你說,人活著為了什麽?”


    一句話,把李道瑾問住了,沉默良久,“為了追求吧,為了那些我們內心的渴望。”


    “如果內心沒有渴望呢,死是什麽感覺。”


    袁芷沒來由的一句話,把李道瑾嚇得不輕,“出什麽事了,你跟我說說。”


    “沒事,我累了,補個覺,翊王殿下要是覺得這裏景色好看,那就多看兩眼。”


    將李道瑾手裏的信抽出,頭也不回地回了房間。


    望著袁芷漸行漸遠的背影,李道瑾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異樣感。此刻的袁芷,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命力一般,讓人難以從她身上捕捉到一絲生氣。


    這封信或許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與袁芷所經曆過的種種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若要追根究底,隻需稍作調查便可水落石出。但問題在於,類似這樣的信件,袁芷恐怕還會收到更多。


    從琅琊大戰、錦都逃亡,到寧國血腦蟲事件以及東夷往昔舊聞等等,樁樁件件看似與袁芷並無直接關聯,實則卻如蛛絲般交織在一起,讓袁芷無法對此置之不理。


    自從踏上這條路以來,袁芷一直處於被追殺、逃亡、查案的循環之中,其間更夾雜著無數瑣碎繁雜之事。它們就像開啟的閘門一般,源源不絕地湧向袁芷,令她疲於應對。如此沒完沒了、始終奔波在路途之上的日子,實在太過煎熬。


    而那些錯綜複雜的事情線索,則如同迷霧一般令人困惑不解,緊緊揪著袁芷的心弦,沉重得讓人幾乎直不起身來。麵對眼前這一切,袁芷生平頭一次產生了一種念頭:或許隻有死亡才能讓自己解脫,從此無需再理會世間紛擾。


    在這一刻,絕望與無奈充斥著袁芷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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