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懷疑的人了嗎?”,李道瑾嘴裏叼著根草。


    “為什麽會這麽問?”


    “剛剛為什麽去上香,你認識他們嗎?”


    “死者為大,我這不過分吧。”


    “是不過分,但你當時在想什麽呢?”,李道瑾步步緊逼。


    袁芷停頓了一下,“他跟我一樣,親人的牌位,注定刻不上名字。”


    李道瑾彎曲的嘴角立馬回彈,手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用緊張,這七年裏,我想了很多,袁家功高蓋主,被忌憚也是應該的,雖然我還沒有弄清楚裏麵的隱情,但唯一確信的是,身在琅琊的你不知道這件事情,我也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李道瑾轉身看向袁芷,神色正正,“這件事情一定會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袁芷偏頭看了他一眼,低頭苦笑,“但願吧,事情可能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


    “再複雜也要理清楚,我已經和母妃請示過了,查不到真相,我是不會回大越的。”


    “其實,你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


    “怎麽沒必要,蕭雪,她是篡改我記憶的人,而且和她聯係的那個幕後主使很可能和宮中秘藥有關。”


    “秘藥的事情,你父皇沒有派人去查嗎?”


    袁芷追問,秘藥越帝自然會派人去查,李道瑾之心,人盡皆知。


    李道瑾尷尬一笑,“我也想為父皇出一份力嘛。”


    袁芷沒再和他掰扯那些,既然秘藥是東夷的,那就去問沈淵好了,東夷王知道的肯定不少。


    “秘藥?”


    “對,母親當年離開東夷,從王宮中帶出一份秘藥,舅舅知道是什麽嗎?”


    沈淵搖搖頭,“這東夷的藥多了去了,我也不知道大越人口中所說的東夷秘藥具體是什麽,那藥有方子嗎?”


    袁芷垂頭喪氣,“沒有,隻知道是母親從東夷帶走的,方子、療效都不知道。”


    “那既然是二十八年前帶走的,那就從二十八年前東夷宮中的名藥查起好了。”


    “這好查嗎?”


    “交給沈聞星,他擅長。”


    袁芷從王宮裏出來,想事情入神,抬頭一看,居然到了李道瑾的府邸。


    “我怎麽走到這來了?”。


    剛要轉身,房門被打開了。


    “不進來坐坐嗎?”,李道瑾倚在門框上。


    袁芷隻是看著他,沒說話。


    一陣沉默,還是李道瑾開了口,“逗你的,賞個臉,陪我吃頓飯?”


    李道瑾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沒想到袁芷居然答應了。


    “走吧,我也餓了。”


    李道瑾眼神一亮,“我知道有家特別好吃的燴麵館,我帶你去。”


    兩人來到一處攤販,麵館不大,招牌也不顯眼,但酒香不怕巷子深,客人挺多,倆人在一旁等了一會才有空位。


    “老板,兩碗燴麵。”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我在想,如果知道秘藥的方子或著療效就好了,這樣找起來就方便多了。”


    “父皇不肯說,母後也不知道,這藥肯定邪乎。”,說完話的一瞬間,李道瑾就後悔了。


    這藥是沈聽夢帶到大越的,這不是拐著彎罵人家娘嘛。


    袁芷盯著李道瑾,眼神不善。


    “那個,我沒有說你母親的意思,我就是覺得—”


    “我知道,不怪你想,這藥確實邪乎。”


    “算了,不想這個了,還記得我們重逢第一次見麵嗎?”


    袁芷怎麽會不記得,當時李道瑾還沒恢複記憶,蔣十七認錯了人,那頓飯吃的袁芷食不知味。


    “記得。”


    “想想咱們倆還挺有緣的,那頓飯後,我又在竹林裏救了你。”


    “是啊,當時差點被異化人掐死了,我感覺我自己都要交代在那了,然後你出現了。”


    “我說過,咱倆有緣嘛。”


    “對了,沈聞光曾經說過,你來大越是找你記憶裏的女子,你不是被催眠了嗎,為什麽會記得?”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才知道,那個女子就是你,蕭雪把我催眠後,告訴我那個女子叫雪兒,我一直做著一個夢,夢裏有個女子,我看不真切,她隻說過一次她叫雪兒,後來我在問她,她就不說話了。”


    “可能是夢吧。”,袁芷隨口扯開話題,她就不應該提的。


    “不是夢,是你。”


    李道瑾突然義正言辭,“夕夕,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你一直在我腦海裏。”


    “也可能是...是你大腦裏杜撰出來的呢,人在苦的時候,總要有個念想嘛。”


    袁芷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


    李道瑾不知怎的,突然泄了氣,“是啊,總要有個念想,那你呢?”


    “我?我什麽?”


    “你苦的時候,有念想嗎?”


    袁芷從李道瑾眼裏,讀出了類似於心疼的情緒。


    “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我在錦都別提過的有多自在了,我現在還是鳳棲樓的老板,有錢得很。”


    袁芷提起她的鳳棲樓,滿眼自豪,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孩子一般。


    弱者才需要同情,她不需要。


    “我隻是覺得,你過的很苦。”


    蕭雪曾經給袁芷使過絆子,還不止一兩次,袁芷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是她的七年。


    “過了十幾年的大小姐日子,苦點怎麽了。”


    袁芷指著麵館外麵,“你去看看大街上每一個走過去的人,他們不苦嗎,你去醫館外麵看那些無力回天的人,每個人都很苦。”


    “我現在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吃麵,就不算苦了。”


    李道瑾呆了幾秒,隨後笑道,“你說得對,是我淺薄了。”


    袁芷看著李道瑾的笑,她有多長時間沒看到過他笑的這麽放肆了?


    袁芷搖搖頭,想什麽呢袁芷,等事情水落石出,你就要回錦都了,萬不可瞎想了!


    “二位客官,麵來嘍!”


    李道瑾遞給袁芷一雙筷子,“趁熱吃吧,他家的麵趁熱吃才好吃。”


    “謝謝。”,袁芷接過筷子,埋頭吃了起來,二人沒再說過一句話。


    吃完麵,李道瑾送袁芷回拾遺宮。


    “明天去問問王城附近的木匠還有建造司,他自己不可能改裝這麽大的房子。”


    “行,那明天卯時,西城門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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