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瑾去琅琊郡的第三天,蘭縣西驛裏空落落的,袁芷為了不亂想,幹脆每天起早貪黑地去縣衙和徐遐清查案。


    合生堂的老板暫時沒有露出馬腳,袁芷隻好將案情重點放在馬小從身上。


    “王妃,馬小從已經在審訊室了。”徐遐清提完人去通知袁芷。


    “好,我馬上就到。”


    許伯偵的案子一直沒有進展,或許馬小從是個突破口。


    “馬小從,父親馬健,母親是東夷人,十四歲父母雙亡。”袁芷在馬小從麵前講述馬小從的身份。


    這是那個連環殺人犯?跟那日在街上被追殺時逃跑的殺人犯有些不像啊?許是看走眼了吧。


    “你是誰?區區女子,也配審我?”馬小從狂妄至極,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似所有人在他麵前都不配跟他說話。


    袁芷直接笑了,好久沒見過蠢的這麽狂妄的人了,“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麽殺人。”


    “我憑什麽告訴你,女流之輩能懂什麽。”


    “我在與你好好談論案情,如果你再不配合,休怪縣衙的刑具無眼。”


    “我就是殺了人,你們有本事就殺了我,我倒要看看,沒有證詞證物,你們能奈我何。”


    徐遐清氣極,一腳踹翻椅子,“好大的口氣,馬小從,你是不是覺得我縣衙關不下你這尊大佛?一個書生,真能翻了天不成。”


    袁芷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馬小從,你讀書吃了很多苦吧,可惜,你等不到秋闈了。”


    馬小從聽到讀書,情緒開始有了起伏,“你什麽意思,怎麽著,縣衙沒有證據就開始亂咬人了嗎?”


    “我並非需要殺你,吏部侍郎關楊是家父的故交,據我所知,他對考績的選拔,不僅僅隻有博覽群書才高八鬥,還有品行端正,你心心念念去盛州城參加秋闈,而這裏,徐縣令隻需要一紙厲文,你這輩子都跟鄉試搭不上邊,院試也會作廢,勤勤懇懇備考了這麽久,還是廢人一個,想想都好笑。”


    “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誰並不重要,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替你說。”


    袁芷坐下來,倒了杯茶。


    “一個月前,馮逸文在書院丟了一袋錢,按理說馮府不缺錢財,區區幾百錢,對馮逸文來說不值一提,但恰好你的錢袋和馮逸文的很像,這個被寵壞的馮家少爺,自是找你理論,你倆在梧桐街打了一架,而此時賣豆腐的於婆,賣豬肉的屠戶也在梧桐街,便去拉架,許伯偵剛好在教訓逃學的徐飛和謝雲軒,看見你和馮逸文打架,便帶著他二人去勸架。”


    “那馮逸文仗著家裏有錢,欺人太甚,那分明就是我的錢袋!”


    “聽我說完,馮逸文在梧桐街說你偷他的錢袋子,而且在同一個書屋的徐飛也作證,馮逸文確實有個和你一模一樣的錢袋子,於是屠戶和於婆以為真的是你偷了人家的錢財,便勸導你不要做不道德的事,此時許伯偵出來,對你們兩個批評一通,叫你們回書院商量。”


    “那個許伯偵,他明明能替我說幾句話,卻還在街上斥責我。”


    袁芷繼續說下去,“因為你在梧桐街失了麵子,於是你便記恨上了在場的所有人,加上因為學業壓力,便起了殺心。”


    “他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味地人雲亦雲,一群蠢貨!”


    “你錯了!馮逸文在自己家中找到了自己的錢袋子,因為礙於麵子,沒有和你道歉,而是偷偷去找許伯偵,說替你付了秋闈之前在洙泗書院的所有花費,算是表達對你的歉意,而據我所知,徐飛已經和你道過歉了。”


    馬小從臉上開始出現驚慌,“不可能!馮逸文怎麽可能那麽好心,少騙我。”


    “這是書院的學子賬單明細,你可以看看,你的費用,馮逸文已經替你交齊了。”


    袁芷將書院賬單放在馬小從麵前的桌子上,馬小從慌亂的翻開,裏麵記載的沒錯,馬小從四個月的費用,全是馮逸文的名字。


    “這不可能,騙我,你們都是騙子。”


    袁芷不顧馬小從的發瘋,繼續道,“別著急啊,還沒完呢,不僅如此,徐飛和謝雲軒因為知道常有不聽話的小孩去書院的備考後院打鬧,會影響你們備考,所以每當後院當值的人不在時,他們兩個會守著後門口,讓你們這些參加秋闈和殿試的人安心備考,這些你都不知道吧,你隻知道在你看來,所有的人都是錯的,馬小從,你根本配不上他們的善良!”


    馬小從已經抱頭不想聽了,嘴裏念叨著什麽,看起來瘋瘋癲癲的。


    袁芷語氣漸冷,“所以,你要不要說說你的殺人手法,以及,你雇傭的吳三。”


    聽到吳三的名字,馬小從徹底死心,神遊了好一會,才頹廢地開口。


    “沒錯,一個月前,我在梧桐街上被馮逸文羞辱,我氣不過,想跟蹤馮逸文,偷偷揍他一頓,可那日,我偷偷聽到他和許伯偵的對話。”


    一個月前。


    馮逸文偷偷摸摸和許夫子在書院外的牆角,“許夫子,你看這些錢夠嗎?”


    “夠了夠了,用不了這麽多。”


    “夫子先拿著吧,等事成之後,我一定好好謝謝您。”


    馬小從一臉陰鶩,“憑什麽我辛辛苦苦考取的秀才,他馮逸文就能輕輕鬆鬆得到,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有什麽了不起的,你們根本不懂我!”


    “所以你認為,馮逸文買通了許伯偵,讓他在院試的時候放水,你以為馮逸文的錢是用來買通許伯偵的,但其實,那個錢是馮逸文偷偷給你交的書院費用,他說的事成之後,便是等你秋闈後。”


    “馬小從啊馬小從,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一件多麽蠢的事,如果我猜的沒錯,你被抓那日,還想去謝府殺謝雲軒吧。”


    馬小從不反駁,點點頭,沒有否認徐遐清的話。


    袁芷早在之前,就已經將馬小從的作案過程猜的差不多了,還要多虧了謝雲軒和徐飛及時給袁芷提供線索。


    “隻是我很好奇,你一開始以許伯偵的家為卦眼,後來為什麽又以徐府為卦眼殺人。”


    “一開始我是以許伯偵家為卦眼,是我雇的吳三去解決許伯偵,吳三去殺許伯偵那日,我無意間在書院看到許伯偵偷偷去了備考後院,出於好奇,我跟了上去,我發現,他偷偷給我的經書中做批注,我才知道原來一直摸摸在背後提點我的人是許伯偵,我愛麵子,還膽小,不敢當麵問問題,所以許伯偵就會私下裏來批注我的課業。我後悔了,真的,等我找到吳三的時候,他已經把許伯偵殺了,所以我換了卦眼,後麵幾個人,我親自動手。”


    袁芷冷笑,“你說你膽小,卻殺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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