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間,鎮國公回來。


    晚膳的時候,一家人才算是齊聚一堂。


    因為榮氏的挽留,鄭明月也想見自己兄長一麵,也就答應住一晚第二日在回侯府。


    難得三房人聚在一起。


    鄭二老爺鄭明宇是庶出,生母是從前服侍舞陽大長公主的女官名叫欣瑜的。


    當初長公主過世的時候就留在鄭明成和鄭明月是身邊侍奉。


    這有一次老國公喝多了酒,就寵幸了欣瑜,事後欣瑜痛不欲生,覺得對不住大長公主,想要以死謝罪,被鄭明成給攔下了。


    欣瑜比鄭明成年長十來歲,也算是陪伴著鄭明成長大,當時隻有十歲的鄭明成經過母親過世,內心無比成熟,他知道欣瑜是可用衷心之人,這與鎮國公春風一度不過是一個意外,所以就勸慰了一番,留下了她的性命。


    欣瑜事後服用了避子湯藥,本來已經逐漸忘記這件事,可沒想到這露水情緣竟叫她懷了身孕。


    欣瑜瞞著眾人服用了打胎藥,可孩子卻命大,最後被鄭明成和鎮國公發現了。


    鎮國公自己犯下的錯,自然不能讓一個無辜的女子承擔後果,當時鄭太夫人已經進門了,就指揮了鄭太夫人,將人納進門做了姨娘。


    這欣瑜因為懷了孩子被抬了姨娘,差點氣死了鄭太夫人。


    當時鄭太夫人進門也有幾年了,這都沒有生育,卻讓一個下人捷足先登。


    最後還生了國公府的二少爺。


    不過欣瑜當時生孩子的時候難產,這纏綿病榻幾年,在孩子七歲的時候過世了。


    當時鄭太夫人也剛剛生了鄭明豔,又養育著鄭明月,無暇分身,自然不肯在撫養這個她本身就有心結的孩子。


    那個時候鄭明成就已經是十幾歲的少年了,看著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弟弟,便將他帶在身邊教養。


    所以鄭明宇和大哥鄭明成的關係極好。


    對鄭明成馬首是瞻。


    鄭明成對鄭明宇來說,亦兄亦父。


    如今鄭明宇在兵部任侍郎一職,就在榮氏兄長手下當差。


    鄭家這幾位,唯有鄭三爺鄭明廷是個紈絝子弟。


    鄭太夫人親手教養長大的孩子,這也怪不了旁人。


    當初鄭太夫人不肯將鄭明廷放手,這在鄭明月和鄭明豔一起護著長大的男孩子,自然沒多大出息。


    “大姐姐好久沒有回府了。”鄭明宇看著鄭明月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怨氣。


    “確實,二弟說的對,是我的不是。”


    “我瞧著大姐姐清減了不少,可是沈鑫給你委屈了,若是有什麽不順心就對我,我去打他給姐姐出氣。”鄭明宇一臉關切的說道。


    鄭明月聽了這話,眼圈兒突然紅了。


    眼淚簌簌滑落:“動輒打打殺殺的做什麽。”這話雖然聽著有責怪的意思,可卻是透著對鄭明宇的關心。


    “老二你還是這般魯莽的性子。”鄭明成看了鄭明宇一眼,沉聲說道。


    鄭明月卻一臉不忿:“大哥,沈鑫欺負大姐姐,這不是擺在明麵兒上的事情嗎,這弄個妾室出門交際,將大姐姐這正室大娘子置於何地,我早說要去教訓他,就是大哥攔著不讓!”


    “老二你閉嘴,果然是丫鬟生的,上不了台麵,你如此說話,沒白的連累了你大姐姐的名聲,女子若是壞了賢名兒,這如何立足!”鄭太夫人不滿的斥責道。


    這鄭太夫人總是這樣踩著鄭明宇來抬高鄭明月。


    前世就是如此,讓鄭明月一味兒的覺得這個二弟是個粗鄙不堪的人。


    因為鄭太夫人深恨鄭明宇的生母,耳濡目染的,鄭明月也討厭這個庶弟,覺得這是父親對母親不忠的象征,姐弟二人的關係本就不好。


    可是如今鄭明月不會這樣想了,因為她知道這個弟弟是真心愛護她的。


    為了她做什麽都可以,雖然性子魯莽一些,可是卻是真真切切的為她好。


    “母親這說的哪兒的話啊,二弟是性子直爽了些,可說的也都是事實,沈鑫都覺得這些年抬舉連姨娘是他的錯,對我認錯道歉,說以後再也不會了呢,所以母親可不要責怪二弟了吧。”鄭明月輕聲細語的說道,看著鄭太夫人笑盈盈的模樣,可是笑意卻不達眼底。


    鄭太夫人心中咯噔了一下,不過看著鄭明月笑意融融,到底也沒多想。


    畢竟這要是在過去鄭太夫人這般說,鄭明月定然會痛罵鄭明宇一頓,說他粗鄙不堪。


    雖然鄭明月沒說什麽,可也能看的出來,她是向著鄭明宇的。


    “老二這話說的就是不對,這你姐夫房裏的事情,輪得著你來置喙嗎?沒規矩,果然是丫鬟生的,上不了台麵。”鄭太夫人還是不肯放過鄭明宇。


    這鄭太夫人恨鄭明宇的生母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畢竟當初她在國公府立足就很難,結果還被一個丫鬟捷足先登生了兒子。


    她還是生了女兒之後再生了鄭明廷,這心裏自然不痛快。


    “太夫人,二弟的生母是當年我母親身邊的女官,太夫人如此說話,不大合適吧。”鄭明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隨意的掃了鄭太夫人一眼。


    鄭明成縱橫官場多年,手握軍權,這整個京畿重地的防衛都在他手裏,官場這麽多年的浸染,自然讓他不怒自威,壓迫感極重。


    若是在這家裏能壓得住鄭太夫人的人,唯有鄭明成了。


    榮氏與鄭太夫人相處多年,二人雖然是半斤八兩,可也是各有輸贏,算不上誰技高一籌,隻能是平手吧。


    “國公爺說的是。”鄭太夫人到底是有些怵這個繼子的。


    她進門那年隻有十五歲,鄭明成才五六歲大,卻也是老國公一手帶大的。


    他不是鄭明月,對她視如親母,多年下來,不過是客氣疏離罷了。


    她也不敢太招惹這個繼子。


    如此鄭明成發話之後,飯桌上就沉默下來。


    倒是鄭三爺忍不住一直都在打量沈長歡。


    沈長歡是天生的小百花,柔弱風姿,迎風弱柳。


    不管怎麽說,都給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鄭明廷不知怎的,最近就很喜歡這柔弱風姿的小姑娘。


    對,沒錯,就是小姑娘。


    這鄭明廷風流成性,而且對沈長歡這種身份,激發了他心中的獸欲。


    他長姐的庶女。


    這個身份極好,想想就覺得刺激。


    不過好像是有婚約的吧。


    有婚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鄭明廷的心不在焉,崔氏盡收眼底。


    這自己的老爺們,說句實話,也唯有自己最清楚了,


    崔氏心裏嘔死了。


    這若不是看著一家人都在,估摸著崔氏可能會直接端起桌上熱湯直接潑到沈長歡臉上。


    鄭老三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崔氏在心裏暗罵,當然這個沈長歡也不是什麽好鳥,一對賤人。


    這明廷的不對勁,不單單是崔氏瞧出來了,這自己的親娘鄭太夫人也察覺到一絲絲的異樣。


    很明顯鄭明廷不隻是打量了沈長歡一眼。


    這鄭明廷可是前科滿滿的人,不得不防。


    沈長歡的半邊臉有些紅腫,她總是一副委屈的樣子,就好像所有人都對不起她一般。


    這崔氏打她的事情,也不是秘密,鄭太夫人也聽說了。


    但具體原因,幾個人倒是守口如瓶,沒說出來,因為當時隻有她們幾個,所以鄭太夫人並不知道。


    榮氏倒是知道,但是榮氏才懶得管這些破事。


    鄭老三房裏的事情,她是不肯插手的。


    這上頭有親娘,下頭有嫡親的媳婦兒,她一個當大嫂的,還是躲遠一點吧。


    “歡丫頭這臉上是怎麽了?誰打的?”鄭太夫人直接問了出來。


    鄭太夫人也不大喜歡崔氏這行事風格,也先想刻意的借著這件事來敲打一下崔氏。


    因為崔氏出身高門,對榮氏還好,清河崔世和榮家地位相當,她對榮氏多少還存著些敬意的。


    可這鄭太夫人的出身,崔氏這做兒媳婦的是真巧不上。


    這鄭明廷的前途還靠著崔家呢,因為鄭明成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說白了,這除了生了一副好皮囊,別的是啥也沒有。


    鎮國公自然不肯幫扶他,隻覺得給他個閑職,讓他借著祖蔭,混吃等死就好,隻要他不作死,這破天的富貴,自然就接得住。


    可鄭太夫人不這麽想,她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


    這仰仗著崔家,崔氏自然對這個婆母沒多少尊敬了。


    “我打的。”崔氏倒是大大方方承認了。


    “我覺得打的輕了,像這等狐媚子,這若是我的女兒,我就直接打死算了,不讓她出來丟人現眼,是不是啊,大姐姐。”崔氏說的直白,說完還將目光落在了鄭明月身上。


    “三弟妹說的也有道理,你是長輩,教訓晚輩理所應當。”鄭明月淡淡的說道。


    對於這件事,很明顯鄭明月是不想管的。


    “月兒,這在怎麽說,歡丫頭也是你的女兒,這老三媳婦越俎代庖替你管教,就是不對的。”鄭太夫人看著公正,這話也是在挑撥罷了。


    “母親多慮了,我這個做母親的確實挺失敗的,不然也不會壞了侯府的名聲了,正因為如此,我才將兩個孩子送到國公府來,讓母親大嫂替我管教一下。”鄭明月依舊雲淡風輕的說道。


    這話一出,鄭太夫人也沒話說了,畢竟是鄭太夫人非得嚷嚷著替人家管教孩子的,這現在又要撒手不管了嗎?


    “太夫人,這不是什麽大事,長輩管教晚輩太夫人不必插手了吧。”鄭明成皺眉。


    可到底還是說了崔氏一句:“三弟妹也該有分寸一些,不要動輒打罵孩子才是。”


    “知道了大哥。”崔氏點頭。


    崔氏也是個是識時務的人,直到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不能得罪,就好像對鄭明成,她絕不會忤逆,她知道這國公府當家做主的人是誰。


    沈長歡吃這頓飯,感覺到了極大的壓迫感,她幾乎連話語權都沒有。


    反觀沈長歌,全程的神色都十分的輕鬆,禮數上更是一點都不差,不論長輩們說什麽,她的神色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沈長歡在這一刻,也深深的感受到了二人之間的差距。


    從前她一直都不認命,可現在卻真的發現,她和沈長歌的察覺真的挺大的。


    飯畢後。


    鄭太夫人提出要親自教養兩個孩子。


    榮氏卻笑著說道:“兒媳瞧著太夫人很喜歡沈大小姐,不如讓大小姐跟著太夫人把,這歌兒就跟著兒媳吧。”


    鄭太夫人剛要反駁,鄭明月也說:“大嫂說的對,這歌兒頑劣,母親一個人帶兩個孩子累著母親就不好了,還是將歌兒交給大嫂吧。”


    鄭明月都拍板了,鄭太夫人也不能反對,隻好閉嘴了。


    鄭太夫人氣哼哼的就走了,順道帶走了沈長歡。


    鄭明廷卻說有事要同鄭太夫人說也跟著走了,崔氏回了三房。


    鄭明月也跟夫人回了二房。


    榮氏直到鄭明成肯定要同鄭明月說話,所以就想帶著孩子們離開給兄妹二人騰地方。


    可鄭明成卻開口將沈長歌和榮氏給留下了。


    這這個架勢鄭明成肯定有話要說。


    “大哥,你留下歌兒,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鄭明月開門見山的問道。


    “是。”鄭明成臉色凝重:“歌兒,你同裕王是怎麽回事兒?你可知道,裕王在出京之前,進宮見過陛下,說回京後要求娶你。”


    鄭明成是陛下的陪讀,和陛下感情甚篤,既然開口說這件事,那自然那是板上釘釘,大約是陛下親口與她說的。


    沈長歌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大舅父,我同裕王殿下,兩情相悅,若是裕王求娶,我願意嫁。”


    “胡鬧!”鄭明成臉色一沉:“你不能嫁給裕王。”


    “為何?”沈長歌有些疑惑。


    這前世嫁給裕王的是沈長歡,也沒見大舅父反對啊。


    而且還覺得自己錯過了這親事,挺遺憾的。


    大舅父對裕王的評價還是挺高的。


    “你是不能嫁給裕王!”鄭明月也開口說道。


    “為何,母親你不是說過裕王人品貴重,也覺得他是良配嗎?”這下沈長歌是真急了。


    她是一定要嫁給裕王的。


    前世錯過了這個深愛自己的男子,辜負了他,這上天既然給她就此再來一次的機會,他絕不會錯過。


    “你可知道,這裕王殿下是你的表舅舅,是你的長輩!”鄭明成麵上一怒,冷冷的質問道。


    “那又如何,他不過是先帝的養子,什麽表舅舅,名義上的罷了,也沒什麽啊。”


    鄭明成神色一僵,嘴角抽動了幾下,似乎在做什麽決定。


    沉默了一會兒,他眸色深深,仿若下定了決心:“這事關皇家秘辛,歌兒也是至親骨肉,我也就不瞞著了,裕王雖然是先帝的養子,可真是身份卻是先帝的私生子。”


    沈長歌聞言,雖然吃驚,可麵上並沒有太大的觸動。


    即便是表舅舅又如何,而且他本身就是母親的表弟,這關係了疏遠了好些,一表三千裏,自己嫁給他,到底也沒什麽不可。


    “那又如何,一表三千裏,血親早就遠了,表哥表妹都能成親,一個隔了房的表舅舅而已,我覺得無所謂。”沈長歌說的很是隨意。


    沈長歌是極有主意的人,才不會因為這種無所謂的血緣關係放棄自己心愛的男子。


    鄭明成嘴角抽搐著,看樣子也是強壓著自己的怒氣,這若是自己親女兒,估摸著他會直接開罵,沈長歌雖然也是骨肉至親,可到底是外甥女,而且當著親妹妹的麵兒,他也不好直接開罵。


    但他卻是真的火冒三丈,快要氣炸了肺了。


    其實鄭明成不讚成這門親事,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


    就是鄭璿要和皇長子議親了。


    這若是表姐妹,嫁給叔侄,一則會被議論紛紛,二則這裕王雖然被陛下看重,可同時也是被陛下猜忌的。


    若是沈長歡嫁給裕王,自然沒什麽問題,可沈長歌背後是與宜寧郡主,也是國公府。


    這半根錯節,關係太亂,索性不如直接杜絕這層關係。


    鎮國公府本來就樹大招風,鎮國公是堅定不移的保皇黨,自然是陛下說什麽,他做什麽,這親事很明顯陛下是不樂意的,鄭明成自然要勸說妹妹和外甥女打消這個念頭。


    鄭明月雖然和鄭明成沒有交流過,可兄妹二人的想法是出奇的一致的。


    “不行,這親事我也不同意,歌兒,放眼這上京城,出色的小郎君多的是,唯獨這楚昭睿不行!”鄭明月一臉正色,說的清楚明白,態度堅決,更是不容置疑。


    “母親,您先前不是這麽說的,您說過裕王是良配的,為何現在又這麽說?”沈長歌一臉的不可思議,她禁不住看了榮氏一眼。


    榮氏在這個時候自然不會開口,她一個做舅母的,此刻說話,純屬就是炮灰,可她到底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女兒的事情所累,這兄妹二人才會堅決反對,所以略帶歉意的眼神。


    正是這眼神,讓慧眼如炬,聰明過人的沈長歌旋即明白了:“我知道了,是不是表姐有意同皇長子議親?”沈長歌輕勾唇角,狹長的的鳳眸掃過三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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