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投票
不等周圍眾人開口發問，張克已接著道：
“假設你是一方河伯，每日需要引出十道河中水對周圍田地進行灌溉，以確保禾苗正常生長。
可是，隨著更多的農田被開墾出來，其對河水的需求日益增長。
為了灌溉更多的農田，你隻能從河中引出更多的河水。
但有一日你忽然發現，如果繼續這樣無限製的引水出河，未來河中之水就要枯竭。
而如果河中無水，河伯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這時候，如果伱是河伯，將如何應對？”
有宗門掌教試探著回複道：
“將河中引出的水流減半，這樣可以延長河水枯竭的時間，期間或許有雨水補充河中水源。”
另有人道：
“不妥，河水引出減少，意味著田地得不到充分灌溉，輕則田地減產，重則地旱禾死。
不如開辟多條河道，從其它河流引水入河，確保河水豐沛。”
既然張克剛剛已經提出‘開源節流’四字，眾人又豈會不明白其話中之意。
張克讚道：
“諸位所言不錯，如今本界就麵臨這種情況。
蔚藍界就這麽大，天下的宗門卻是這麽多，界中資源經過無數年的開發，到了如今僅僅隻是苟延殘喘而已。
即使數千年來本界一直在休養生息，可隨著修行者數量的不斷增長，界域內的資源早已入不敷出。
就算沒有本門引導天下宗門對資源進行褫奪，界域又能堅持多長時間？
‘節流’隻是權益之計，想要發展壯大，隻有‘開源’。”
破滅道君冷哼一聲道：
“界域之安危，並非隻有你一人關心，數千年來，天下宗門哪個不是在殫精竭慮地考慮著對策。
‘開源’二字說來簡單，做起來卻絕非你想的那麽容易。
一千年前，本門就在號召天下宗門牽引諸多秘境及小千世界融入本界，可最終的結果呢？”
張克看著破滅道君。
“我記得當年宗門評定品階後的第一次升階時，本門曾經將‘迷霧世界’自域外牽引到界域之內。
‘迷霧世界’的大小相當於東域一個州，即使在相融過程中有所損耗，至少也有七成融入本界。
可結果本門得到了什麽呢？
隻不過名義上從下品宗門升至中品而已！
但之後呢？
定州‘八景宮’的打壓、排擠，其它宗門的戒備與忌憚，基本上本門沒有收到任何實質性的好處，反倒處處受到挾製與針對。
若非因為‘八景宮’的處處針對，本門又何必遠走海外千辛萬苦地另開分支。”
兜率道君臉色一變，沉聲道：
“‘先天一氣宗’乃定州宗門，本門何曾有過打壓，如意掌門勿要信口開河。”
張克瞥了兜率道君一眼，淡淡地道：
“需要我拿出這數百年來‘八景宮’針對‘先天一氣宗’的種種證據嗎？”
“你...”
兜率道君不禁為之語塞，作為一州主宰，打壓屬地內的大小宗門是本能，這些根本瞞不過任何人的眼睛。
破滅道君再次插口道：
“此時我等談論的重點是‘開源’，如意掌門莫要岔開話題。”
張克冷笑道：
“破滅道友責怪其它宗門在宗門升階的過程中不盡心盡力，卻不知‘天道宗’這幾百年來牽引了多少秘境及小千世界回來？”
“這...”
破滅道君也被問住了。
每一座秘境都是一座寶藏，哪家宗門在掌控了秘境之後會舍得將其貢獻出來，‘天道宗’也不例外。
有‘先天一氣宗’牽引‘迷霧世界’在前，越發顯得‘天道宗’無比自私。
四周眾多上品宗門代表的臉上都有一絲微微的尷尬之色，張克雖然針對的是破滅道君，實則其它上品宗門何嚐不是如此。
而眾多中下品宗門的掌教則大感解氣，數千年的壓迫，其它宗門怎能沒有怨氣，隻不過不敢發作罷了。
在修行界，可能也就張克敢於這樣直白地對上品宗門進行諷刺。
張克繼續道：
“界域的安危確實關乎我們每一家宗門及每一個人。
但是，我們不能以道德進行綁架，以大義為名剝削天下宗門，讓其它宗門付出，自身卻坐享其成。
所以，破滅道友組織的宗門升階才會虎頭蛇尾的結束。”
略做停頓，張克接著道：
“我認為，世間一切之事皆逃不開兩個字。
一個是‘情’，一個是‘利’。
‘情’字不必細說，單說這個‘利’字。
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
天下宗門都知道本門富裕，但請在座的諸位回想一下。
本門在與各宗門的交易中有沒有倚仗實力或是其它任何原因進行過不公交易？”
四周眾多的宗門掌教微微一怔，這一點他們倒是從未思考過。
此時細細回想一番，這些年與‘先天一氣南宗’的交易中還真的從沒有遭受過不公平待遇。
甚至在很多時候，‘先天一氣南宗’還在讓利於己。
隻是由於已經習慣了‘先天一氣南宗’的這種做法，眾多宗門反倒沒有覺察出異樣。
此刻經張克提起，眾多宗門掌教才感受到這一點。
張克等眾人輕聲議論了片刻，繼續道：
“本門一直認為，交易若想做的長久，就必須堅決貫徹三點原則。
其一，雙方得利。
既然是交易，就一定要讓交易的雙方都能得到利益，這是基礎。
其二，自願。
交易不能強迫，必須是雙方自願達成，也不能借著各種突變向對方進行壓榨。
比如說，某一宗門因為突發天災人禍，急需藥物、糧食進行救助。
那本門就不能借機調高物價，雖然這樣會增加收益，但卻失去了人心，違背了交易的原則，這是重點。
其三，信譽。
這是根本，信譽分為兩個方麵，一個是商品的質量，一個是宗門樹立的形象。
數百年來，本門一直秉承這三點原則與天下宗門交易，想必大家應該是有所體會的吧？”
破滅道君感覺有些不妙。
今日自大會開始，會議的節奏就一直在張克的掌控之中。
幾番辯駁、申述，不但沒有挑出如意道君及‘先天一氣南宗’破壞天地靈機的錯誤。
反倒令眾多宗門掌教對如意道君及‘先天一氣南宗’的印象大為改觀，甚至還加深了對‘先天一氣南宗’的好感。
這可大為不妙，今日在場的修行者可是出自天下所有的入品宗門，獲得了他們的認可，也就意味著獲得了整個修行界的認同。
不能再順著如意道君的節奏說下去了。
“咳咳！”
破滅道君輕咳兩聲打斷張克的話語，沉聲道：
“如意掌門，今日商議的是天地靈機受損之事，南宗的生意經就不用在此細述了吧。
無論貴宗生意做的多好，也不會給在座的宗門一絲一毫，說來何用。”
張克‘嗬嗬’一笑，搖頭歎息道：
“我說了這麽多，破滅道友居然還是未能理解我話中之意。
唉~~，淺薄啊！”
破滅道君大怒，這已是今日張克第二次開口譏諷自己了。
剛要開口怒斥，隻聽張克朗聲道：
“諸位掌教，我剛剛論及交易的三個原則，其實就是為了給本界接下來的‘開源’行動定一個調子。
利益、自願、信譽！
請在座的諸位牢牢記住這三個詞語。”
隨後張克微微吸了口氣道：
“本界想要進行‘開源’來增強界域本源，隻有從外部來牽引秘境或是小千世界與本界進行融合。
破滅道君當初施行的牽引計劃本意極好，可惜因為其等太過自私，導致天下宗門沒有從中得到利益而最終不了了之。
現在本門有一個計劃準備實施，同樣是牽引秘境及其它世界與本界相融，但這個計劃的核心是天下宗門可以從中獲利。
不知在場的諸位可有興趣？”
其實從張克談及‘開源節流’這四個字以後，在場的眾多宗門掌教已經意識到張克想要做什麽。
隻是無論他們如何絞盡腦汁思索，也想不出到哪裏去尋找秘境或是小千世界。
以如意道君及‘先天一氣南宗’的實力或許可以獲得一些秘境及小千世界的坐標錨點，但想要令界域升階，就絕不是融合幾十、幾百個秘境可以達成的。
何況，眾人也不相信‘先天一氣南宗’會如此的大公無私，會將自身掌控的秘境盡數貢獻出來，否則現在‘先天一氣南宗’就不會在名義上隻是九品宗門了。
“當然有興趣，不知如意道君準備怎麽做，定州連雲道宗願附驥尾！”
張克話音剛落，一道柔美的聲音便自會場中響起。
眾人聞聲相望，隻見說話之人是第七環席位中，歸屬定州區域的連雲道宗所在之處的一名女修。
這名女修身披一身喜服紅袍，五官精致，肌膚潔白如玉，眉心一道紅痕豎著，平添幾許魅惑之力。
雖然居於第七環席位，此女的修為卻是道君境界，在周圍眾多‘三花’元神真君之中甚是醒目。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回返連雲道宗後大開殺戒的‘紅魔女’齊歌。
齊歌笑吟吟地朝著將目光轉過來的張克飛了一個媚眼，續道：
“不管你有什麽計劃，本門一定全力相助。”
從齊歌的話語中，眾人聽出一絲親近。
眾多宗門掌教麵麵相覷，這如意道君究竟有何魅力，居然又俘獲了一名道君的芳心。
如今蔚藍界道君的總數不過才六百餘位，其中女修不會超過一百，可長相出眾，又實力強大的道君女修用雙手都數的過來。
齊歌就是其中之一。
這數年裏，有不少上品宗門的道君對齊歌表露心思，卻都被其無視，卻不料此刻她竟然對張克表露出親近之意。
一些宗門掌教不動聲色地取出‘傳音鈴’，暗自將消息傳出，命令宗門之人打探齊歌與張克之間的關係。
很快地，一則則消息被反饋回來。
‘如意道君早年曾與‘紅魔女’齊歌一同被蛇妖‘迷神夫人’刁盼兒充作食物。
據說刁盼兒當時早間食男，晚間食女。
二人都是最初便被俘獲之人，期間還有數百人被蛇妖俘獲，可最終活下來的卻唯有此二人。
想必二人的情誼就是當年建立的。’
在眾多的消息中，還有張克當年大鬧連雲道宗，助齊歌遁走界域之事。
蔚藍界如此之大，在齊歌沒有與張克顯露關係之前，沒有人會把二人聯係到一起。
隻有此刻齊歌顯示出對張克的親近之後，眾多宗門掌教才會警覺地搜集相關消息。
張克此時有些頭皮發麻，青眉若是看到齊歌此刻這曖昧的姿態，自己豈不是要糟糕。
雖說自己與齊歌是清白的，但以自己的不良聲譽，怕是說出來都沒有人相信。
張克不再以言語拿捏在場眾人，直接了當地道：
“本門的計劃其實很簡單。
不知各位掌教可還記得本界與域外諸多世界相連的門戶入口？”
話不點不透，語不說不明。
通過之前張克的諸多鋪墊，再加上此刻突然提及的域外門戶入口，在場眾人哪還不知道張克的想法。
眾多宗門掌教不由齊齊地‘哦’了一聲，期間還夾雜著有人低聲道出‘原來如此’等話語。
‘嗡——！’
破滅道君腦中轟然作響。
‘該死，該死，該死！’
他在心中一個勁地罵著，可連他都不太明白自己心中罵的究竟是張克還是自己。
有些事就像是窗戶紙，不捅破的情況下，大家都被蒙蔽著，可當將其破開之後，才恍然發現真相就在眼前。
但恰恰就是這捅破窗戶紙的人才是最關鍵的。
此時破滅道君已完全明白了張克的意圖，他分明是要將這些與本界相連的世界融入界域啊。
可是...
可是這一點自己也能主導完成啊！
若是這件事是在自己的主持下完成，並且因此而令界域升遷為大千世界。
那麽，在天地功德的反饋之下，自己晉階道尊境界將易如反掌。
這種事數千年來‘道德宗’早就做的熟了，且對其中的利益知之甚深。
當年隻是將靈石轉為‘符錢’一事，就令‘道德宗’從一個不入流的宗門一舉成為天下宗門之最。
如果現在能夠再次主導此事，‘天道宗’未必就不能成為第二個‘道德宗’。
心情蕩漾這下，破滅道君就要開口搶奪主導融界之權。
也就在此時，忽地有人大聲道：
“如意掌門，你的計劃我等大致清楚，是不是要將眾多與本界相連的世界與本界相融合？”
此刻說話之人為‘白羽宗’飛矢真君。
張克頷首道：
“正是！”
飛矢真君繼續道：
“既然是要將其它界域融入本界，就意味著要與這些與本界相連接的世界進行開戰。
誰來組織這一次的計劃，誰來保證天下宗門的利益？”
說到這裏，飛矢真君決定豁出全力拚一次。
大爭之世即將到來，能不能把握住機會令宗門騰飛，或許看的就是此刻自己的表現。
深深吸了一口氣，飛矢真君語氣尖銳地道：
“當年破滅道君組織牽引秘境時處事不公，天下宗門在其中並沒有獲得任何好處。
戰爭可是要死人的，如果還是由破滅道君等上品宗門來操持此事，我擔心最終天下中下品宗門即便損失慘重，也未必能夠從中獲利。
甚至可能會因此影響天下宗門施行此計劃的積極性，當年宗門升階之事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
我認為可以由貴宗，也就是‘先天一氣南宗’來主持開展此項計劃。
之所以我會這麽說有幾個原因。
其一，‘先天一氣南宗’如今雖然實力強大，但名義上卻仍然是九品宗門，且貴宗還是一步步從無到有成長起來的。
我相信天下間再無任何一家宗門能夠比‘先天一氣南宗’更加了解我等中下品宗門的境況。
其二，這數百年來，‘先天一氣南宗’在與天下宗門交易時，哪怕是麵對不入品店宗門及散修，也從無剝削壓榨之舉。
‘先天一氣南宗’的信譽在整個蔚藍界都是有目共睹的。
其三，施行此項計劃需要一個實力絕對強大，剛正不阿，且對此計劃有著充足認識的人來執行。
否則，這項計劃可能會被歪嘴和尚把經念錯。
綜合以上幾點，我認為本界再無任何人及宗門比如意掌門及‘先天一氣南宗’更加合適主持施行此項計劃的了。”
飛矢真君此番語速極快，當破滅道君發覺其話語對自己不利之時，卻已經不好開口阻止。
如今這裏可是有天下兩千四百宗門的代表在此，強行阻攔隻會令自己陷入不利局麵。
因此，哪怕此刻他心中恨極了飛矢真君，也隻能任憑其把話說完再進行辯駁。
可等飛矢真君一番慷慨陳詞之後，破滅道君竟然不知從何處進行駁斥。
而也正是到了此時，他方才明白張克之前所說的所有話居然都是鋪墊，都是為了在此刻爭取其他人的認可而準備的。
‘嗬嗬，什麽‘利益、自願、信譽’，都不過隻是借口而已。’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先天一氣南宗’的信譽此刻就像是一柄利刃，足以斬破一切阻礙。
張克心中暗自詫異，這一次他的確安排了人準備推波助瀾，但卻絕非飛矢真君。
不過，這樣反倒效果更好，在場的都是人精，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隨著飛矢真君道出這一番言論，四周眾多宗門掌教低聲議論起來。
“我覺得飛矢真君所說沒錯，界域升遷之事何等重要，也隻有如意道君才有資格主導此事，畢竟沒有人比提出此項計劃的人更加了解此事該如何展開。”
“諸位，本界與外界相連的門戶無數，數千年來都是天下宗門在鎮守，若論對這些外域世界最了解的，反倒是各個鎮守門戶的宗門。
沒有任何界域會希望自己被融合、吞噬，這一次的計劃天下各門各派必定死傷無數。
所以，在我看來，誰來主導這件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為我等帶來利益，並減少門人弟子的損失。
不過，以上品宗門過往的所作所為來看，我還真就覺得不如由‘先天一氣南宗’來主持這一計劃更讓人放心。”
“我也認為‘先天一氣南宗’主持此項計劃更為穩妥。
起碼這數百年來，‘先天一氣南宗’都在為抵抗‘仙門’做準備，不論是格局還是長遠的目光，即使是上品宗門也根本無法與其相提並論。
而且，如果由‘先天一氣南宗’主持此項計劃，我等或許可以從中獲得更多珍貴的秘法及知識，甚至說不定還能得到‘先天一氣南宗’在各種戰爭法器方麵的幫助。”
“唔，道友之言甚合我意，而且‘先天一氣南宗’的信譽很好，這數百年與我等宗門的交易也沒有過欺行霸市的行為。
就如如意道君所說，自願參與，雙方得利才是長久之道。
既然其宗門將信譽看的如此之重，想必也不會為了些許利益就放棄自身的理念。
何況，‘先天一氣南宗’那麽富有，也無需擔心其會對我等宗門進行剝削壓榨。”
“甚是，甚是！”
“......”
破滅道君此時正與眾多的上品宗門進行傳音，商議著如何將融界計劃的主導權奪過來。
但耳中聽著會場中幾乎所有的言論都偏向‘先天一氣南宗’後，他明白不能繼續讓言論發酵下去了。
在快速與數家上品宗門達成協議後，破滅道君沉聲道：
“肅靜！”
如雷之音震蕩在每個人都耳中，‘雲海天台’瞬間安靜下來。
破滅道君直截了當地道：
“如意掌門能夠提出此項計劃，確實心思縝密，但此事關係到界域升遷，非同小可。
我認為還是由有類似經驗的宗門來主持此項計劃更為妥當。
我也不是自誇，本門自數千年前就一直為界域升遷之事進行謀劃。
不錯，我承認前番在牽引秘境之事上有過疏漏，但也正因為如此，本門才能吸取教訓，杜絕類似的錯誤再次發生。
我剛剛與其它上品宗門的代表進行了商議。
既然諸位掌教如今在本門與‘先天一氣南宗’之間拿不定主意，不如就依據以往的慣例來做出決定。
投票吧！”
說到此處，破滅道君又補充了道：
“鑒於此事太過重要，此次投票將不再匿名進行。”
九環席位中的兩千多名宗門掌教麵麵相覷。
破滅道君此舉分明就是威脅。
其既然這樣說了，天下間又有哪個宗門敢於同本界眾多的上品宗門作對。
上品宗門幾千年來早已形成默契，並彼此結盟，這也是為何其等可以稱霸天下的主要原因。
局勢瞬間變的對張克不利。
但張克卻在此刻突然發現自己等待良久的機會來臨了。
“嗬嗬！”
先是以一聲輕笑吸引了在場所有人都注意，隨後張克望著四周凝聲道：
“諸位，融界之事非比尋常，任何一個錯誤的決定都可能導致諸位所在宗門的門人弟子損傷慘重，所以諸位在做出決定前請三思而行。
此外，諸位不必擔心來自各上品宗門的威脅。”
張克自懷中取出一根柳枝置於身前，神色鄭重地道：
“吾，張克，道號克己，天地賜號‘如意’，現為東域萊州‘先天一氣南宗’掌門。
今日吾在此向天道立誓：
自今日起，各宗各派投票後如果受到任何宗門的打壓、迫害，本人及‘先天一氣南宗’都會視作一生死敵。
無論是單一的上品宗門還是本界所有上品宗門合力，本門都將與之不死不休。”
隨後張克雙手一折將手中柳枝折為兩段。
“轟隆隆——！”
當張克以心、神、意發出天道誓言之後，晴朗無雲的天際頓時響起一聲悶雷。
在場兩千四百名宗門代表清晰地看到在張克頭頂有一張天道大網張開。
隨著張克立誓之言道出，其口中所發之言形成一個個字符融入此天道大網之中。
兩千四百名修行者心神顫栗地望著眼前立誓之人。
這如意道君分明是要憑借一己之力與天下上品宗門對抗啊！
破滅道君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換了任何一人敢如此說話，破滅道君都敢當著數千宗門掌教之麵將其擊殺。
可說話之人偏偏是如意道君。
青眉、覃青兩大劍仙在旁，八十一蟲族統領，三十六妖王聽其號令行事，加上‘先天一氣南宗’如今強大的實力及其宗門編織的關係網。
至少要出動兩百以上的道君才能將其擊敗，而想要將其擊殺，這個數量恐怕還會翻上一倍。
但在其拚死反擊之下，圍殺張克的道君又會隕落多少。
何況此人還有‘道德金輪’護身，此外其還是幽冥界某層的界主。
如果不能將其完全擊殺，必將有無窮後患臨身。
此時破滅道君還不知道張克的‘道德金輪’已經消失。
破滅道君明白自己打的如意算盤失效了，如今沒有任何上品宗門的道君敢於直接與如意道君作對。
甚至自己的逼迫行為還無形中將此界大多數的中下品宗門都推到了‘先天一氣南宗’的懷抱當中。
張克立誓完畢後，笑吟吟地看著四周道：
“好了，現在諸位掌教可以投票了！”
不等周圍眾人開口發問，張克已接著道：
“假設你是一方河伯，每日需要引出十道河中水對周圍田地進行灌溉，以確保禾苗正常生長。
可是，隨著更多的農田被開墾出來，其對河水的需求日益增長。
為了灌溉更多的農田，你隻能從河中引出更多的河水。
但有一日你忽然發現，如果繼續這樣無限製的引水出河，未來河中之水就要枯竭。
而如果河中無水，河伯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這時候，如果伱是河伯，將如何應對？”
有宗門掌教試探著回複道：
“將河中引出的水流減半，這樣可以延長河水枯竭的時間，期間或許有雨水補充河中水源。”
另有人道：
“不妥，河水引出減少，意味著田地得不到充分灌溉，輕則田地減產，重則地旱禾死。
不如開辟多條河道，從其它河流引水入河，確保河水豐沛。”
既然張克剛剛已經提出‘開源節流’四字，眾人又豈會不明白其話中之意。
張克讚道：
“諸位所言不錯，如今本界就麵臨這種情況。
蔚藍界就這麽大，天下的宗門卻是這麽多，界中資源經過無數年的開發，到了如今僅僅隻是苟延殘喘而已。
即使數千年來本界一直在休養生息，可隨著修行者數量的不斷增長，界域內的資源早已入不敷出。
就算沒有本門引導天下宗門對資源進行褫奪，界域又能堅持多長時間？
‘節流’隻是權益之計，想要發展壯大，隻有‘開源’。”
破滅道君冷哼一聲道：
“界域之安危，並非隻有你一人關心，數千年來，天下宗門哪個不是在殫精竭慮地考慮著對策。
‘開源’二字說來簡單，做起來卻絕非你想的那麽容易。
一千年前，本門就在號召天下宗門牽引諸多秘境及小千世界融入本界，可最終的結果呢？”
張克看著破滅道君。
“我記得當年宗門評定品階後的第一次升階時，本門曾經將‘迷霧世界’自域外牽引到界域之內。
‘迷霧世界’的大小相當於東域一個州，即使在相融過程中有所損耗，至少也有七成融入本界。
可結果本門得到了什麽呢？
隻不過名義上從下品宗門升至中品而已！
但之後呢？
定州‘八景宮’的打壓、排擠，其它宗門的戒備與忌憚，基本上本門沒有收到任何實質性的好處，反倒處處受到挾製與針對。
若非因為‘八景宮’的處處針對，本門又何必遠走海外千辛萬苦地另開分支。”
兜率道君臉色一變，沉聲道：
“‘先天一氣宗’乃定州宗門，本門何曾有過打壓，如意掌門勿要信口開河。”
張克瞥了兜率道君一眼，淡淡地道：
“需要我拿出這數百年來‘八景宮’針對‘先天一氣宗’的種種證據嗎？”
“你...”
兜率道君不禁為之語塞，作為一州主宰，打壓屬地內的大小宗門是本能，這些根本瞞不過任何人的眼睛。
破滅道君再次插口道：
“此時我等談論的重點是‘開源’，如意掌門莫要岔開話題。”
張克冷笑道：
“破滅道友責怪其它宗門在宗門升階的過程中不盡心盡力，卻不知‘天道宗’這幾百年來牽引了多少秘境及小千世界回來？”
“這...”
破滅道君也被問住了。
每一座秘境都是一座寶藏，哪家宗門在掌控了秘境之後會舍得將其貢獻出來，‘天道宗’也不例外。
有‘先天一氣宗’牽引‘迷霧世界’在前，越發顯得‘天道宗’無比自私。
四周眾多上品宗門代表的臉上都有一絲微微的尷尬之色，張克雖然針對的是破滅道君，實則其它上品宗門何嚐不是如此。
而眾多中下品宗門的掌教則大感解氣，數千年的壓迫，其它宗門怎能沒有怨氣，隻不過不敢發作罷了。
在修行界，可能也就張克敢於這樣直白地對上品宗門進行諷刺。
張克繼續道：
“界域的安危確實關乎我們每一家宗門及每一個人。
但是，我們不能以道德進行綁架，以大義為名剝削天下宗門，讓其它宗門付出，自身卻坐享其成。
所以，破滅道友組織的宗門升階才會虎頭蛇尾的結束。”
略做停頓，張克接著道：
“我認為，世間一切之事皆逃不開兩個字。
一個是‘情’，一個是‘利’。
‘情’字不必細說，單說這個‘利’字。
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
天下宗門都知道本門富裕，但請在座的諸位回想一下。
本門在與各宗門的交易中有沒有倚仗實力或是其它任何原因進行過不公交易？”
四周眾多的宗門掌教微微一怔，這一點他們倒是從未思考過。
此時細細回想一番，這些年與‘先天一氣南宗’的交易中還真的從沒有遭受過不公平待遇。
甚至在很多時候，‘先天一氣南宗’還在讓利於己。
隻是由於已經習慣了‘先天一氣南宗’的這種做法，眾多宗門反倒沒有覺察出異樣。
此刻經張克提起，眾多宗門掌教才感受到這一點。
張克等眾人輕聲議論了片刻，繼續道：
“本門一直認為，交易若想做的長久，就必須堅決貫徹三點原則。
其一，雙方得利。
既然是交易，就一定要讓交易的雙方都能得到利益，這是基礎。
其二，自願。
交易不能強迫，必須是雙方自願達成，也不能借著各種突變向對方進行壓榨。
比如說，某一宗門因為突發天災人禍，急需藥物、糧食進行救助。
那本門就不能借機調高物價，雖然這樣會增加收益，但卻失去了人心，違背了交易的原則，這是重點。
其三，信譽。
這是根本，信譽分為兩個方麵，一個是商品的質量，一個是宗門樹立的形象。
數百年來，本門一直秉承這三點原則與天下宗門交易，想必大家應該是有所體會的吧？”
破滅道君感覺有些不妙。
今日自大會開始，會議的節奏就一直在張克的掌控之中。
幾番辯駁、申述，不但沒有挑出如意道君及‘先天一氣南宗’破壞天地靈機的錯誤。
反倒令眾多宗門掌教對如意道君及‘先天一氣南宗’的印象大為改觀，甚至還加深了對‘先天一氣南宗’的好感。
這可大為不妙，今日在場的修行者可是出自天下所有的入品宗門，獲得了他們的認可，也就意味著獲得了整個修行界的認同。
不能再順著如意道君的節奏說下去了。
“咳咳！”
破滅道君輕咳兩聲打斷張克的話語，沉聲道：
“如意掌門，今日商議的是天地靈機受損之事，南宗的生意經就不用在此細述了吧。
無論貴宗生意做的多好，也不會給在座的宗門一絲一毫，說來何用。”
張克‘嗬嗬’一笑，搖頭歎息道：
“我說了這麽多，破滅道友居然還是未能理解我話中之意。
唉~~，淺薄啊！”
破滅道君大怒，這已是今日張克第二次開口譏諷自己了。
剛要開口怒斥，隻聽張克朗聲道：
“諸位掌教，我剛剛論及交易的三個原則，其實就是為了給本界接下來的‘開源’行動定一個調子。
利益、自願、信譽！
請在座的諸位牢牢記住這三個詞語。”
隨後張克微微吸了口氣道：
“本界想要進行‘開源’來增強界域本源，隻有從外部來牽引秘境或是小千世界與本界進行融合。
破滅道君當初施行的牽引計劃本意極好，可惜因為其等太過自私，導致天下宗門沒有從中得到利益而最終不了了之。
現在本門有一個計劃準備實施，同樣是牽引秘境及其它世界與本界相融，但這個計劃的核心是天下宗門可以從中獲利。
不知在場的諸位可有興趣？”
其實從張克談及‘開源節流’這四個字以後，在場的眾多宗門掌教已經意識到張克想要做什麽。
隻是無論他們如何絞盡腦汁思索，也想不出到哪裏去尋找秘境或是小千世界。
以如意道君及‘先天一氣南宗’的實力或許可以獲得一些秘境及小千世界的坐標錨點，但想要令界域升階，就絕不是融合幾十、幾百個秘境可以達成的。
何況，眾人也不相信‘先天一氣南宗’會如此的大公無私，會將自身掌控的秘境盡數貢獻出來，否則現在‘先天一氣南宗’就不會在名義上隻是九品宗門了。
“當然有興趣，不知如意道君準備怎麽做，定州連雲道宗願附驥尾！”
張克話音剛落，一道柔美的聲音便自會場中響起。
眾人聞聲相望，隻見說話之人是第七環席位中，歸屬定州區域的連雲道宗所在之處的一名女修。
這名女修身披一身喜服紅袍，五官精致，肌膚潔白如玉，眉心一道紅痕豎著，平添幾許魅惑之力。
雖然居於第七環席位，此女的修為卻是道君境界，在周圍眾多‘三花’元神真君之中甚是醒目。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回返連雲道宗後大開殺戒的‘紅魔女’齊歌。
齊歌笑吟吟地朝著將目光轉過來的張克飛了一個媚眼，續道：
“不管你有什麽計劃，本門一定全力相助。”
從齊歌的話語中，眾人聽出一絲親近。
眾多宗門掌教麵麵相覷，這如意道君究竟有何魅力，居然又俘獲了一名道君的芳心。
如今蔚藍界道君的總數不過才六百餘位，其中女修不會超過一百，可長相出眾，又實力強大的道君女修用雙手都數的過來。
齊歌就是其中之一。
這數年裏，有不少上品宗門的道君對齊歌表露心思，卻都被其無視，卻不料此刻她竟然對張克表露出親近之意。
一些宗門掌教不動聲色地取出‘傳音鈴’，暗自將消息傳出，命令宗門之人打探齊歌與張克之間的關係。
很快地，一則則消息被反饋回來。
‘如意道君早年曾與‘紅魔女’齊歌一同被蛇妖‘迷神夫人’刁盼兒充作食物。
據說刁盼兒當時早間食男，晚間食女。
二人都是最初便被俘獲之人，期間還有數百人被蛇妖俘獲，可最終活下來的卻唯有此二人。
想必二人的情誼就是當年建立的。’
在眾多的消息中，還有張克當年大鬧連雲道宗，助齊歌遁走界域之事。
蔚藍界如此之大，在齊歌沒有與張克顯露關係之前，沒有人會把二人聯係到一起。
隻有此刻齊歌顯示出對張克的親近之後，眾多宗門掌教才會警覺地搜集相關消息。
張克此時有些頭皮發麻，青眉若是看到齊歌此刻這曖昧的姿態，自己豈不是要糟糕。
雖說自己與齊歌是清白的，但以自己的不良聲譽，怕是說出來都沒有人相信。
張克不再以言語拿捏在場眾人，直接了當地道：
“本門的計劃其實很簡單。
不知各位掌教可還記得本界與域外諸多世界相連的門戶入口？”
話不點不透，語不說不明。
通過之前張克的諸多鋪墊，再加上此刻突然提及的域外門戶入口，在場眾人哪還不知道張克的想法。
眾多宗門掌教不由齊齊地‘哦’了一聲，期間還夾雜著有人低聲道出‘原來如此’等話語。
‘嗡——！’
破滅道君腦中轟然作響。
‘該死，該死，該死！’
他在心中一個勁地罵著，可連他都不太明白自己心中罵的究竟是張克還是自己。
有些事就像是窗戶紙，不捅破的情況下，大家都被蒙蔽著，可當將其破開之後，才恍然發現真相就在眼前。
但恰恰就是這捅破窗戶紙的人才是最關鍵的。
此時破滅道君已完全明白了張克的意圖，他分明是要將這些與本界相連的世界融入界域啊。
可是...
可是這一點自己也能主導完成啊！
若是這件事是在自己的主持下完成，並且因此而令界域升遷為大千世界。
那麽，在天地功德的反饋之下，自己晉階道尊境界將易如反掌。
這種事數千年來‘道德宗’早就做的熟了，且對其中的利益知之甚深。
當年隻是將靈石轉為‘符錢’一事，就令‘道德宗’從一個不入流的宗門一舉成為天下宗門之最。
如果現在能夠再次主導此事，‘天道宗’未必就不能成為第二個‘道德宗’。
心情蕩漾這下，破滅道君就要開口搶奪主導融界之權。
也就在此時，忽地有人大聲道：
“如意掌門，你的計劃我等大致清楚，是不是要將眾多與本界相連的世界與本界相融合？”
此刻說話之人為‘白羽宗’飛矢真君。
張克頷首道：
“正是！”
飛矢真君繼續道：
“既然是要將其它界域融入本界，就意味著要與這些與本界相連接的世界進行開戰。
誰來組織這一次的計劃，誰來保證天下宗門的利益？”
說到這裏，飛矢真君決定豁出全力拚一次。
大爭之世即將到來，能不能把握住機會令宗門騰飛，或許看的就是此刻自己的表現。
深深吸了一口氣，飛矢真君語氣尖銳地道：
“當年破滅道君組織牽引秘境時處事不公，天下宗門在其中並沒有獲得任何好處。
戰爭可是要死人的，如果還是由破滅道君等上品宗門來操持此事，我擔心最終天下中下品宗門即便損失慘重，也未必能夠從中獲利。
甚至可能會因此影響天下宗門施行此計劃的積極性，當年宗門升階之事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
我認為可以由貴宗，也就是‘先天一氣南宗’來主持開展此項計劃。
之所以我會這麽說有幾個原因。
其一，‘先天一氣南宗’如今雖然實力強大，但名義上卻仍然是九品宗門，且貴宗還是一步步從無到有成長起來的。
我相信天下間再無任何一家宗門能夠比‘先天一氣南宗’更加了解我等中下品宗門的境況。
其二，這數百年來，‘先天一氣南宗’在與天下宗門交易時，哪怕是麵對不入品店宗門及散修，也從無剝削壓榨之舉。
‘先天一氣南宗’的信譽在整個蔚藍界都是有目共睹的。
其三，施行此項計劃需要一個實力絕對強大，剛正不阿，且對此計劃有著充足認識的人來執行。
否則，這項計劃可能會被歪嘴和尚把經念錯。
綜合以上幾點，我認為本界再無任何人及宗門比如意掌門及‘先天一氣南宗’更加合適主持施行此項計劃的了。”
飛矢真君此番語速極快，當破滅道君發覺其話語對自己不利之時，卻已經不好開口阻止。
如今這裏可是有天下兩千四百宗門的代表在此，強行阻攔隻會令自己陷入不利局麵。
因此，哪怕此刻他心中恨極了飛矢真君，也隻能任憑其把話說完再進行辯駁。
可等飛矢真君一番慷慨陳詞之後，破滅道君竟然不知從何處進行駁斥。
而也正是到了此時，他方才明白張克之前所說的所有話居然都是鋪墊，都是為了在此刻爭取其他人的認可而準備的。
‘嗬嗬，什麽‘利益、自願、信譽’，都不過隻是借口而已。’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先天一氣南宗’的信譽此刻就像是一柄利刃，足以斬破一切阻礙。
張克心中暗自詫異，這一次他的確安排了人準備推波助瀾，但卻絕非飛矢真君。
不過，這樣反倒效果更好，在場的都是人精，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隨著飛矢真君道出這一番言論，四周眾多宗門掌教低聲議論起來。
“我覺得飛矢真君所說沒錯，界域升遷之事何等重要，也隻有如意道君才有資格主導此事，畢竟沒有人比提出此項計劃的人更加了解此事該如何展開。”
“諸位，本界與外界相連的門戶無數，數千年來都是天下宗門在鎮守，若論對這些外域世界最了解的，反倒是各個鎮守門戶的宗門。
沒有任何界域會希望自己被融合、吞噬，這一次的計劃天下各門各派必定死傷無數。
所以，在我看來，誰來主導這件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為我等帶來利益，並減少門人弟子的損失。
不過，以上品宗門過往的所作所為來看，我還真就覺得不如由‘先天一氣南宗’來主持這一計劃更讓人放心。”
“我也認為‘先天一氣南宗’主持此項計劃更為穩妥。
起碼這數百年來，‘先天一氣南宗’都在為抵抗‘仙門’做準備，不論是格局還是長遠的目光，即使是上品宗門也根本無法與其相提並論。
而且，如果由‘先天一氣南宗’主持此項計劃，我等或許可以從中獲得更多珍貴的秘法及知識，甚至說不定還能得到‘先天一氣南宗’在各種戰爭法器方麵的幫助。”
“唔，道友之言甚合我意，而且‘先天一氣南宗’的信譽很好，這數百年與我等宗門的交易也沒有過欺行霸市的行為。
就如如意道君所說，自願參與，雙方得利才是長久之道。
既然其宗門將信譽看的如此之重，想必也不會為了些許利益就放棄自身的理念。
何況，‘先天一氣南宗’那麽富有，也無需擔心其會對我等宗門進行剝削壓榨。”
“甚是，甚是！”
“......”
破滅道君此時正與眾多的上品宗門進行傳音，商議著如何將融界計劃的主導權奪過來。
但耳中聽著會場中幾乎所有的言論都偏向‘先天一氣南宗’後，他明白不能繼續讓言論發酵下去了。
在快速與數家上品宗門達成協議後，破滅道君沉聲道：
“肅靜！”
如雷之音震蕩在每個人都耳中，‘雲海天台’瞬間安靜下來。
破滅道君直截了當地道：
“如意掌門能夠提出此項計劃，確實心思縝密，但此事關係到界域升遷，非同小可。
我認為還是由有類似經驗的宗門來主持此項計劃更為妥當。
我也不是自誇，本門自數千年前就一直為界域升遷之事進行謀劃。
不錯，我承認前番在牽引秘境之事上有過疏漏，但也正因為如此，本門才能吸取教訓，杜絕類似的錯誤再次發生。
我剛剛與其它上品宗門的代表進行了商議。
既然諸位掌教如今在本門與‘先天一氣南宗’之間拿不定主意，不如就依據以往的慣例來做出決定。
投票吧！”
說到此處，破滅道君又補充了道：
“鑒於此事太過重要，此次投票將不再匿名進行。”
九環席位中的兩千多名宗門掌教麵麵相覷。
破滅道君此舉分明就是威脅。
其既然這樣說了，天下間又有哪個宗門敢於同本界眾多的上品宗門作對。
上品宗門幾千年來早已形成默契，並彼此結盟，這也是為何其等可以稱霸天下的主要原因。
局勢瞬間變的對張克不利。
但張克卻在此刻突然發現自己等待良久的機會來臨了。
“嗬嗬！”
先是以一聲輕笑吸引了在場所有人都注意，隨後張克望著四周凝聲道：
“諸位，融界之事非比尋常，任何一個錯誤的決定都可能導致諸位所在宗門的門人弟子損傷慘重，所以諸位在做出決定前請三思而行。
此外，諸位不必擔心來自各上品宗門的威脅。”
張克自懷中取出一根柳枝置於身前，神色鄭重地道：
“吾，張克，道號克己，天地賜號‘如意’，現為東域萊州‘先天一氣南宗’掌門。
今日吾在此向天道立誓：
自今日起，各宗各派投票後如果受到任何宗門的打壓、迫害，本人及‘先天一氣南宗’都會視作一生死敵。
無論是單一的上品宗門還是本界所有上品宗門合力，本門都將與之不死不休。”
隨後張克雙手一折將手中柳枝折為兩段。
“轟隆隆——！”
當張克以心、神、意發出天道誓言之後，晴朗無雲的天際頓時響起一聲悶雷。
在場兩千四百名宗門代表清晰地看到在張克頭頂有一張天道大網張開。
隨著張克立誓之言道出，其口中所發之言形成一個個字符融入此天道大網之中。
兩千四百名修行者心神顫栗地望著眼前立誓之人。
這如意道君分明是要憑借一己之力與天下上品宗門對抗啊！
破滅道君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換了任何一人敢如此說話，破滅道君都敢當著數千宗門掌教之麵將其擊殺。
可說話之人偏偏是如意道君。
青眉、覃青兩大劍仙在旁，八十一蟲族統領，三十六妖王聽其號令行事，加上‘先天一氣南宗’如今強大的實力及其宗門編織的關係網。
至少要出動兩百以上的道君才能將其擊敗，而想要將其擊殺，這個數量恐怕還會翻上一倍。
但在其拚死反擊之下，圍殺張克的道君又會隕落多少。
何況此人還有‘道德金輪’護身，此外其還是幽冥界某層的界主。
如果不能將其完全擊殺，必將有無窮後患臨身。
此時破滅道君還不知道張克的‘道德金輪’已經消失。
破滅道君明白自己打的如意算盤失效了，如今沒有任何上品宗門的道君敢於直接與如意道君作對。
甚至自己的逼迫行為還無形中將此界大多數的中下品宗門都推到了‘先天一氣南宗’的懷抱當中。
張克立誓完畢後，笑吟吟地看著四周道：
“好了，現在諸位掌教可以投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