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克以神念探查著幽魂身下那直通天穹的紫色光柱,總算明白為何實體幽魂可以堆疊向上爬行了。


    小心謹慎地來到紫色光幕前以神念向裏查探,隻感覺光幕如同一張幕布將內外隔絕。


    略一遲疑,張克屈指彈出一點靈光穿透密密麻麻的實體幽魂落在紫色光罩上。


    但見那點靈光如水一樣融入到光罩之中。


    張克精神一振,這光罩居然並不排斥法術,這就好辦多了。


    他雙肩一搖,整個人化作一道白金色的靈光箭一般直接穿透紫色光罩進入其中。


    在進入紫色光罩的一瞬間,張克感覺好像穿過一道水簾,稍有滯澀便已進入其中。


    沒等他變回人形,就聽有人歡喜地叫道:


    “是雲池師兄嗎,快來幫忙!”


    張克所化的靈光在空中閃電般跳躍轉折,片刻後落到地麵上變回人形。


    就聽那道聲音又驚又怒地喝問道:


    “咦,你是何人?


    為何可以穿過本門禁法?”


    張克右手一展,‘混元傘’旋轉著飛到頭頂,這才有時間觀察四周。


    出乎意料的是,這片空間之內竟然是一座大殿。


    占地數裏的宮殿張克還是頭一次見到。


    大殿頂部離地足有三十丈高,四周錯落分布著三百六十五根直徑丈許的白骨廊柱。


    每一根廊柱上從三個方位各有一顆圓桌大小猙獰的骷髏頭,其張大的口中點著一盞綠色油燈,猶如鬼火一樣明暗閃爍。


    除了這諸多的廊柱,大殿邊緣處站立著數百座牛頭馬麵的雕像。


    這些雕像每一尊都有丈許高,形態各異。


    或彎曲躬身,或抬臂向天,還有的則揮舞著黑色的鐵鏈,全部呈現出作戰時的動作。


    其表情更是千差萬別,齜牙咧嘴者有之,怒目咆哮者有之,更多的則是一臉的驚怒之色。


    在大殿的正北麵有高達十八階的石階,石階之上則是一座巨大的鐵灰色王座。


    而在大殿的正中央則圍繞著一座方尖碑有兩撥人對峙著。


    一方有七人,五人身穿黑色道袍,另兩人卻是一身金色道袍,氣息淵渟嶽峙,其中有三人為洞天境真君。


    另一方則隻有兩人。


    一人渾身白袍,滿麵笑容,身形瘦高,臉色煞白,雙眼泛白,嘴吐長舌,頭頂尖尖高帽,帽子上以鬼符書寫四字:


    一見生財。


    在其腰間插著一根以人頭骨和腿骨將白布釘住的柳木所製成的哭喪棒。


    這哭喪棒的頂端有一個銅鈴,用來引幽魂鬼物,也能擊散生靈的魂魄。


    另一人身穿黑袍,身寬體胖,個小麵黑,臉色冷厲,雙眼漆黑如墨,官帽核桃上寫有“天下太平”四字。


    在他的手中也拿著一根同樣的哭喪棒,隻不過是以黑布包裹。


    此外,每人腰間掛著腳鐐手銬,另一隻手上拿著彎尖鉤和鉤爪的‘勾魂鎖’。


    黑白無常!


    盡管他修行數百年,可關於黑白無常的傳說卻是在夢境中就已耳熟能詳了。


    這一刻,張克的心裏不禁微微有些激動,有一種粉絲遇到偶像的感覺。


    定了定神,張克發現此刻黑白無常正以手中的‘勾魂鎖’將對麵的七名修行者鎖困在一起。


    明明其二人每人隻有一條鎖鏈,但對麵七人卻每人都身上都纏著一條。


    此鎖鏈有形無質,蘊含著大道規則之力,任憑七人如何掙紮,始終無法脫離束縛。


    但黑白無常所能做的也僅是如此了。


    他二人的境界也隻是洞天境,能夠鎖拿住三名洞天境和四名五氣境元神真君已是竭盡了全力。


    這還是因為‘幽冥界’天地規則在助力,否則又豈能做到這一步。


    除此之外,再無一絲餘力對七人下手。


    而對麵的七人處於同樣的境地,他們也在竭盡全力抵禦著大道之力的侵蝕。


    若非七人中有五人出自同一門派,憑借同氣連枝的陣法護持,恐怕早被那‘勾魂鎖’將魂魄勾了去。


    此刻的雙方就像是拔河正處於僵持之中,任意一方隻要稍有懈怠,立刻便是落敗的下場。


    而在這生死攸關之際,落敗就意味著死亡。


    這種僵持已經延續了半個月之久,雙方早已疲憊不堪。


    要知道因為無人敢放鬆,所以雙方每個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拚盡了全力。


    故此,雖然隻是十幾天的堅持,雙方卻當真已是快要油盡燈枯。


    也就在這個時候,張克突然出現在大殿之內。


    而他的到來也直接打破了雙方微弱的平衡。


    那名開口喝問張克的人正是三名洞天境真君之一。


    他的實力是七人中最高的,如今也隻有他才能勉強開口問話,其他人連嘴都不敢張,生怕一口氣泄了再無法堅持。


    其身形瘦削,麵色青黑幹枯,一身金色道袍上有無數金線在微弱地閃動著金光。


    此刻他的心裏很不平靜,他不明白這裏明明已被自己宗門布下隔絕陣法,眼前之人是如何闖進來的。


    還有,此人究竟是敵是友!


    其來此是無意中的舉動還是特意進來的。


    冥冥之中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張克進入這大殿之內到如今隻有短短數秒,可他眼力何等之強,瞬息間就已經看出其中局勢的凶險。


    但他一時之間卻看不清其中的緣由,究竟哪一方才是對手敵人。


    略做沉吟,張克朝著那開口喝問之人拱手道:


    “貧道萊州‘先天一氣南宗’如意見過諸位道友,不知幾位道友高姓大名?”


    聽到張克溫和的回答,對峙中的七人眼中露出一絲喜色。


    而對麵的黑白無常則臉色一沉,心旌搖動下就連‘勾魂鎖’都黯淡了幾分。


    那身穿金色道袍的洞天境真君和聲道:


    “哦!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如意真君啊,貧道青州‘金剛宗’雲升,這幾位是‘生死無常宗’的道友!”


    張克笑著朝幾人拱了拱手。隨後和氣地道:


    “原來諸位不但是本界同道還是東域之人,失敬了!”


    略做停頓,張克接著道:


    “貧道無意中誤入此處,不知道這是哪裏?”


    雲升真君心頭微微一喜,低聲道:


    “這裏是白骨平原,是‘幽冥界’黃泉入口,極其的危險,道友進來容易,想出去可就難了。


    可惜此刻貧道此刻被這兩隻鬼物困住,否則倒是可以帶道友離開這裏。”


    此話中之意是如此的明顯,張克瞬間了悟。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雲升真君一眼,笑道:


    “哦~~!道友可是想要貧道幫忙?”


    雲升真君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慚愧,還請道友幫忙,待離開這裏後,貧道有大禮饋贈!”


    張克‘哈哈’一笑。


    “這有何難,小事一件而已”


    雲升真君等七人眼中皆露出喜色,卻又聽張克問道:


    “隻是,外麵那紫色的光柱是怎麽回事?


    還有那無數的幽魂為何會順著光柱攀爬,上麵那紫色的漩渦是做什麽的?”


    雲升真君神色微微一變,輕描淡寫地道:


    “哦!道友是說外麵的那些幽魂啊.”


    他腦中快速轉動,暗自猜測著張克是否明白其中的緣由。


    口中卻一刻不停地道:


    “道友有所不知,貧道等與那黑白無常戰鬥時,無意間觸發了殿中‘方尖碑’的禁製。


    結果那‘方尖碑’就釋放出了那道紫色光柱。


    至於那光柱通向哪裏,貧道也是不知。”


    抬眼見對麵的白無常似要張口說話,拚命擠出最後的一絲法力掙動纏身勾魂鎖鏈。


    牽一發而動全身!


    他這一發力,無論是其他幾人還是對麵的黑白無常皆被調動,互相牽扯之下,白無常也隻能竭力發力抵抗,再無法張口了。


    雲升真君看著張克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其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小手段。


    隻聽張克沉吟了片刻,忽地開口道:


    “此前貧道在外麵遇到‘九幽散魂風’,險些被其將魂魄吹散。


    觀那陰風好似受人控製,道友可知是何方神聖在向我動手?”


    雲升真君敏銳地察覺出張克平和語氣下隱藏的一絲絲怒氣,心中不由大喜。


    “嗬嗬!道友說的若是那席卷白骨平原的‘九幽散魂風’,那貧道倒是可以告知。”


    他以眼神瞟向對麵的黑白無常,緩緩開口道:


    “那‘九幽散魂風’正是黑白無常所引發。


    唉!一風吹過,生靈滅絕,真是莫大的罪過啊!”


    雲升真君悲天憫人地說著。


    張克轉身看了黑白無常一眼,右手一張,頭頂的‘混元傘’旋轉著合攏化作‘打神鞭’落入手中,


    雲升真君看著張克的背影及其手中的‘打神鞭’,心頭很是不屑。


    ‘嘿嘿!這如意真君好大的名頭,想不到卻是個莽夫!’


    正心中想著,忽聽背對著自己的張克突然開口道:


    “哦!對了,還有一事想要向道友請教一下。”


    雲升真君溫和地問道:


    “不知道友想要詢問何事?”


    張克緩緩轉過頭來,右手白金色竹鞭在左手手心中輕輕拍打兩下,輕聲問道:


    “聽說此前在虛空之中,‘生死無常宗’的幾位道友想要謀奪貧道的天鬼,而貴宗雲昊道君居然也參與此事,不知是否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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