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樓二樓。


    張克端坐在案幾旁,默默注視著柯映雪。


    柯映雪渾身無力地撐在竹門上,半晌沒有轉身。


    雖然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可這一步不是那麽好邁出去的。


    籲!


    片刻後,柯映雪定了定神,緩緩轉過身來。


    看著幾步外端坐不動的張克,柯映雪邁動僵直的雙腿來到張克的近前。


    心一橫,一雙手顫抖著抬起,抓住左右衣領,向外猛地一撕。


    刺啦!


    領口的衣襟被整個撕開,露出胸前的一片白皙。


    張克萬萬沒有料到柯映雪竟然真的敢這麽做,連忙轉過臉,將外放的神念散去。


    住手!


    竹樓底層。


    月玲瓏與祝士璜一左一右端坐在案幾前,似乎對樓上發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但二人微微顫動的耳朵卻顯示出並非如此。


    聽到樓上傳來衣襟被撕破的聲音,月玲瓏心頭一震。


    難道自己猜錯了,如意真君真敢對柯映雪動手?


    隨後便聽到張克的聲音傳來。


    住手!


    月玲瓏的一顆心才定了下來。


    顯然這衣服不是張克撕破的,那又會是誰呢?


    她的目的是瓦解祝士璜與柯映雪的關係,可不是真的來拉皮條的。


    不由得抬頭看向對麵坐著的祝士璜。


    隻見祝士璜渾身顫抖,雙眼緊閉,眼皮不停地跳動,灰敗的臉上盡是憤怒與憎恨。


    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起身,連眼睛都沒敢睜開。


    竹樓二樓。


    張克喝止住柯映雪的動作,等了片刻,才再次轉過臉來。


    哪知入眼之處,柯映雪胸前的衣襟依然是敞開的,粉紅色的肚兜露出半截。


    張克有些無語,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


    既然已經走出第一步,柯映雪也放開了,本就是元神真君,除了最初的那點自尊與羞恥感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見到張克的表情反倒有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這個人似乎並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麽討厭,至少剛才其本能的動作顯示出並不是一個見色起意的人。


    轉眼卻見張克的神色變得嚴肅,白森森的眼睛死死盯在自己胸前。


    柯映雪心頭一跳,正要說話,就聽到張克鄭重地道:


    轉身!脫!


    柯映雪愣住了。


    樓下偷聽著的兩個人也都大吃了一驚。


    月玲瓏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朝祝士璜道:


    上去!


    祝士璜嘴唇動了動,腳上像是紮了釘子,邁不開步。


    月玲瓏暗罵了一聲,正要衝上二樓,周圍無數靈光乍起,綿綿密密的禁製在竹樓中布下。


    形成一道隔音牢籠,徹底將二樓封閉起來。


    月玲瓏遲疑了,自己要不要衝進去呢?


    雖然那道隔音禁製算不得什麽,可張克此舉分明是不願意被打擾。


    轉頭看了看不停顫抖的祝士璜,暗自歎息一聲。


    該付出的代價已經付出去了,衝進去又有何用。


    祝士璜腦中一片混亂,思來想去的都是柯映雪被張克欺辱的景象。


    他想衝進去將柯映雪救出來,也想豁出去與張克拚個死活,大不了一死。


    但終究還是怯懦了,柯映雪已經進去,無論有沒有發生什麽,她都洗不幹淨這份屈辱。


    既然付出這麽多,也不在乎多點什麽了。


    可心裏百爪撓心的難受,忍不住對月玲瓏道:


    掌教!我們離開這裏吧!


    月玲瓏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就從沒見過這麽窩囊的男人。


    過去自己居然被這等貨色纏磨的放不開手腳,想一想真是丟人。


    外麵可是有上百元神真君看著,你我二人離開,留柯師妹一人在此,你想過後果嗎?


    可......


    祝士璜不想麵對這令人難堪到極點的局麵,此刻他隻想遠遠地逃開。


    道侶在裏邊受人欺淩,自己卻在外麵把門。


    這...這叫什麽事啊!


    唉!


    祝士璜長長歎了口氣,用手堵住耳朵,似乎想要躲避什麽。


    這一刹那,他恍惚間回憶起了很多類似的畫麵。


    隻不過在那些回憶中,自己是在樓內的那個人。


    嗬嗬!報應啊!


    祝士璜有些呆滯地喃喃自語。


    竹樓二樓。


    柯映雪微微一驚,不明白為何張克突然讓自己脫衣服。


    正遲疑間,就見張克抬手構建出一道禁製將二樓與外界全部分隔開來。


    她顫聲道:


    你...你要做什麽?


    張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是你要單獨與我相處的,想要做什麽,那要問你自己了。


    此刻他已經明白過來,但卻萬萬沒有想到琅琊水榭竟然會讓一個女人做這種事。


    柯映雪的一張臉頓時變得緋紅,期期艾艾地道:


    我...我...


    張克不再逗她,鄭重地道:


    轉過身,我看一下你後背。


    柯映雪不知道張克想要做什麽,但事已至此,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無奈地轉過身。


    將衣服向下脫一些!


    柯映雪忍受著巨大的羞恥感,緩緩將衣襟向下褪去,露出美玉般的肩背。


    張克目光死死盯著柯映雪兩個肩胛骨正中的位置,那裏有一團紅色的胎記,形如火鳳。


    籲!


    為了確保這個胎記不是後天紋刻的,張克不但以雙眼查看,更以神念細細進行探查。


    柯映雪敏感地感受到張克的動作,身體微微顫抖,卻沒有反抗。


    腦子裏一片混亂,猜測著即將可能發生的事情。


    不料片刻後,卻聽到張克道:


    失禮了!請把衣服穿好。


    柯映雪怔住了。


    她想過無數可能發生的狀況,但唯獨沒有這一種。


    茫然地把衣服提起,緊緊地將自己裹住。


    待轉過身來,隻見張克已經站起身,朝著自己躬身施了一禮。


    柯道友,如意此番冒犯,請道友恕罪!


    說著,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


    柯映雪心頭微微一驚,不明白張克這是何意。


    張克心中很是激動,想不到今天居然在這裏有了意外的收獲。請柯映雪坐下,見她依然披著那件已經被撕扯開法袍,隱隱約約有春光露出。


    咳咳!那個,柯道友要不要換身衣服。


    柯映雪搖搖頭,淡淡地道:


    不用!


    張克不好再繼續糾纏這個,沉吟了一下,問道:


    柯道友,不知可否將你胸前的平安扣讓我看一下。


    柯映雪眼神一動,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一條普普通通的平安扣正掛在胸前。


    腦中閃電般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忽地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撕開衣襟時將平安扣露了出來。


    這條平安扣隻是一件普通的玉石,如意真君為何會對這個感興趣?


    隨後又想到張克命自己轉身褪衣,卻隻露出肩背就禁止了。


    在自己的背後如果說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那就隻有那個家族遺傳的胎記了。


    難道...


    伸手將自己脖子上掛著的平安扣摘了下來,遞到張克的手上。


    帶著體溫的平安扣有淡淡的體香沁出,張克不禁心頭蕩起一絲漣漪。


    將平安扣放在手上翻來覆去地查看了一陣。


    龍眼大小的環形平安扣無一絲特異之處,這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翡翠雕琢而成。


    思索了片刻,張克開口問道:


    柯道友,可否告知這件平安扣的來曆?


    柯映雪此時已完全鎮定下來,撩了撩衣襟,微微露出一絲白膩。


    這是我柯家家傳之物!


    怎麽,難道如意道友還見過類似的物品嗎?


    張克想了想,伸手從自己脖子上摘下一條一模一樣的平安扣。


    比對了片刻,將兩條平安扣遞到柯映雪的手中。


    盡管已經有所猜測,可柯映雪還是忍不住有些吃驚。


    拿過兩條平安扣打量了一陣,問道:


    當年我柯家祖先從一塊翡翠上總共雕出八枚平安扣,分別由八個女兒分執。


    向來傳女不傳男,道友這平安扣是哪裏來的?


    目光在張克身上掃了兩眼,又道:


    你還知道隻有柯家女性背後才有的火鳳胎記,你在何人身上見過?


    張克微微一笑,將自己的那條平安扣接過,重新戴在脖子上掖入裏衣之內。


    日後若是有緣,我自會告知你一切。


    看了看柯映雪狼狽的樣子,忽地問道:


    祝士璜是你什麽人?


    柯映雪沉默了,這一刻,她無法將道侶這兩個字吐出口。


    張克暗自歎了口氣,賣妻求榮的事他聽說過,但像這種為了自己的安危不惜將道侶都獻出來的,還是第一次見。


    要不要我幫你殺了他?


    淚水模糊了雙眼,為什麽自己遇到的不是這種男人。


    安得此身如柳絮,胭脂淚灑梨花雨,遇人不淑,隨它去!


    柯映雪喃喃念叨了一句,轉頭看向張克,忽道:


    祝士璜害得你險些令血霧真君逃離,你要不要報複他一下。


    張克愣了一下,隨後看到滿臉暈紅的柯映雪,小心髒猛地跳了兩下。


    這也未免太刺激了點吧!


    咳咳!今日能夠遇到你,也是祝士璜偶然促成,過往恩怨一筆勾銷。


    如果沒什麽事,道友可以離開了!


    柯映雪攏著破碎衣襟的雙手放開,內裏春光一覽無遺。


    真的不想試試嗎?


    ......


    竹樓底層。


    月玲瓏皺著眉頭,柯映雪上去已經一個多時辰了。


    不管做什麽也應該結束了吧!


    呸呸!想什麽呢!


    搖了搖頭,將腦中不堪入目的思緒搖散。


    正在此時,竹樓二層的禁製突然解除,竹門打開,柯映雪低著頭走了出來。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滿臉紅暈,略有嬌羞之色。


    祝士璜騰地一下站起,上前兩步急問道:


    怎麽樣?他不會追究血霧真君的事情了吧?


    聽到這句話,月玲瓏突然生出無名怒火,厲聲道:


    祝士璜!


    祝士璜心中一直記掛此事,見到柯映雪,腦子裏什麽也沒想,不由自主地問出了此時最不該問的問題。


    被月玲瓏一聲嗬斥,馬上反應過來,忙道:


    映雪!你...如意真君沒有對你怎麽樣吧?


    柯映雪輕聲一笑。


    沒事!我們什麽也沒做,隻是隨便聊了聊。


    隨後輕描淡寫地道:


    哦!對了,如意真君說血霧真君的事不在追究,他還說要謝謝你今天帶我來此。


    祝士璜的呼吸滯住了,雙眼發直地喃喃自語。


    他...他要謝謝我,嗬嗬,他要謝謝我...


    嘟囔了幾句,一把拽住柯映雪的胳膊,雙眼赤紅地喝問道:


    你們...你們究竟做了什麽?


    柯映雪右袖一震,將祝士璜的手蕩開,看了看衣袖,感覺那裏髒的厲害。


    隨手一扯,將剛剛被祝士璜抓過的衣袖撕了下去。


    你想聽我說什麽?


    祝士璜的雙眼在地上的半截衣袖上掃了一下,隨後又看了看柯映雪身上破碎的袍服。


    顫聲道:


    你...你們都做什麽了?


    柯映雪看著祝士璜那張英俊的臉,突然感覺無比的麵目可憎,令她感到惡心。


    眼波流轉,輕聲笑道:


    你覺得我們做了什麽,那就做了什麽,不得不說,無論在哪方麵,他都比你強出百倍。


    說完便不再理會他,轉頭對月玲瓏道:


    掌教!事已辦妥,我們回去吧!


    唉!今天經曆的事情太多,渾身酸痛的厲害,我有些乏了。


    招呼著月玲瓏離開竹樓,化作兩道虹光直射蒼穹。


    片刻後,祝士璜也鐵青著臉化光飛離。


    海麵上恢複了平靜,隻有一棟竹樓孤零零地立於海麵之上。


    高空中的宮殿內。


    上百元神真君樂嗬嗬地看著琅琊水榭三人化光離開。


    有真君問道:


    諸位道友,你們說,這竹樓中都發生了什麽?


    另一名元神真君嗬嗬笑道:


    此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妙!真是妙啊!


    嗬嗬!道友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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