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紀委調查組來了三個人,領頭的叫諸葛炯,他笑著對楊隱說:“早就想來看你,但一直擔心影響你休息,所以直到醫生說你的身體恢複得還可以了才來!”


    “我卻是情願你們早點來,這些日子都快把我憋壞了!”楊隱笑說。


    諸葛炯笑笑說:“那我們就開始吧!你就跟我們說說你和通達之間的糾葛,以及你得到**他們犯罪證據的經過!”


    楊隱於是將自己與關卿卿認識、交往的前前後後都告訴了諸葛炯他們,說到周曉瑩的那場車禍,他又差點落下淚來。


    等楊隱說完全部的過程,諸葛炯問:“你當時為什麽在水玲瓏帶證據進京的同時,又給了馬健一份並不完整的證據!”


    “並不完整的證據!”楊隱搖了搖頭說:“兩個u盤裏的內容是一模一樣的,我雖然不能確定馬健是不是值得信任,但我給他的東西沒有任何刪改!”


    諸葛炯點了點頭又問:“你為什麽不信任馬健,除了你剛剛說的協助調查,你過去和他還有沒有別的接觸,或者是得到過有關他的一些不好的信息!”


    楊隱笑了笑說:“這個純粹是我的職業敏感,哦,我是指作為一個律師的職業敏感!”


    諸葛炯點下頭說:“了解!”


    楊隱繼續說:“這份證據太重要,而且是一個女孩用恥辱和生命換來的,我沒有權利讓它最後仍舊不見天日,在我不能確認馬健確實可信的情況下,我不得不作兩手準備,事實上,我對於他這個人一無所知,除了那次配合調查以及送證據給他,再沒有和他有任何交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把證據交給他,你就不怕因此打草驚蛇!”諸葛炯追問。


    楊隱無奈地說:“事實上,我已經打草驚蛇了,他們因為林古一案,早就開始高度戒備,我卻因為怕朋友手裏的股票有損失,讓他們作清倉處理,就是這個清倉行為,引起了他們的警覺,關卿卿不但直接打電話試探我,針對君達的工商、稅務聯合大檢查也隨之突然中止,但我又遲遲等不到京城的消息,為了不讓他們有脫逃的時間,我隻能冒險一試!”


    “冒險一試!”


    “是的,冒險一試,如果馬健值得信任,他就會立刻對**他們展開行動,相反,他們一定會認為自己掌握了證據,不用再費力安排外逃!”


    諸葛炯盯了楊隱一眼說:“你很聰明,除了躺在醫院裏的你是一塊心病外,他們的確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你具體傷了哪些地方!”


    “啊!”楊隱一愣,覺得這問題問得有些奇怪:“肋骨!”


    諸葛炯笑道:“看來這家醫院的骨傷科醫生是庸醫啊!竟然一個肋骨損傷的患者,會那麽多天醒不來,是不是麻藥用過頭了啊!”


    楊隱這才回過神來,嘿嘿笑道:“那是我老婆怕我被老秦他們帶走,才想出的餿主意,我還真有點擔心這藥用過量了,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輕鬆話題一過,諸葛炯話鋒一轉,忽然說:“我們對兩個u盤都做過恢複處理,發現水玲瓏帶給我們的那個u盤被刪掉過一些東西!”


    楊隱一怔,心想,不愧是審訊老手,先問兩個u盤為什麽內容不一致,接著又說帶入京的那個刪掉過東西,分明就是說他對兩個u盤都做過手腳。


    他笑了笑說:“的確,我刪掉了自己和關卿卿一起的照片,關於我和她上過床這事,前麵我已經向你坦承過了,所以,我希望你明白,不是我不知道你們有恢複被刪內容的手段,而是想籍此告訴拿到這個u盤的調查組人員一個訊息,我做事是堂堂正正的!”


    諸葛炯玩味地“哦”了一聲說:“你刪了照片還說自己堂堂正正,我倒想聽聽你的解釋!”


    “如果我真是怕你們知道,我完全可以將證據拷到另一個u盤裏給你們,然後銷毀原有的u盤,反正周曉瑩已經死了,誰也不知道哪個才是原物,我刪這些,隻不過不希望我老婆有機會知道有這些東西存在過,免得她胡思亂想,同樣的道理,馬健手裏的u盤如果是我刪了部分東西,那我一開始就不要全部拷貝進去就好了,何必搞得這麽麻煩!”


    “你是希望我們在向你老婆調查取證的時候,不要向她問及此事,對吧!”諸葛炯笑看楊隱,但沒等楊隱作答,他就說:“我們會酌情考慮的!”


    楊隱笑著說了聲“謝謝”,這場談話算是基本結束了,諸葛炯讓兩位記錄員出去待一會兒,他打算單獨和楊隱聊一會兒。


    “怎麽,還有話要說!”楊隱不解地看著諸葛炯。


    諸葛炯站起來走到窗口,背對著楊隱說:“這此的事相當棘手啊!你也知道這裏麵涉及了大大小小多少官員,我收到這東西的時候,它是封在一個信封裏的,這是不是意味著,看過內容的人除了你,沒有別人!”


    楊隱看著諸葛炯的背影,猜想他說這話的用意,嘴裏則答道:“應該是這樣!”


    “水玲瓏、吳天華,包括水利民都不會看!”諸葛炯追問。


    楊隱心裏暗歎了一聲說:“我相信他們絕對不會看!”


    諸葛炯點了點頭轉過身來看著楊隱說:“因為你不是機關工作人員,我不能以組織紀律來要求你,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對證據內容保密,就像你個人也有希望有保留的隱私一樣!”


    諸葛炯的身體隱在燈光的暗角裏,楊隱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他能聽出他聲音裏的無奈,那是一種不能放開手腳的無奈,讓人在感覺到它的存在後,心裏陡然升起一些東西堵在胸口,驅不走,排不開。


    楊隱張了張嘴想說話,諸葛炯從暗影裏走出來擺了擺手說:“你不必再說什麽?我懂,也請你理解,反腐在現階段是一件任重道遠的工作,我們既要嚴厲肅貪,也要給剛剛犯了一點錯誤的同誌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何況這中間有不少人是因為生活問題被脅迫,並沒有犯什麽實質性的錯誤,畢竟,我們的機關還要正常工作,不能把什麽人都清理出政府隊伍!”


    楊隱了解現在的情況就像一個重症病人躺在那裏,家屬都希望徹底治好他的病,但是不同的大夫有不同的治療方案,有的主張用手術切除,讓他的病徹底斷根,但副作用是有可能會因此失去身上其他的一些零部件;有的主張中藥調理,一點點地去除病灶,但結果是永遠也斷不了根,時不時地要發作一下;還有的主張雙管齊下,一邊調理,一邊手術切除腐壞的機體……不管哪種方法,說到底,似乎都不能讓這個病人再保持完整。


    楊隱歎了口氣說:“世間安得兩全法,我們隻求無愧於心吧!”


    諸葛炯拍了拍楊隱的肩膀說:“謝謝你的理解,好好休息,離開海河前,我會以私人身份再來探望你,希望不要把我拒之門外哦!”


    楊隱笑了笑說:“怎麽會!”


    凡是與楊隱有關的人,先後都被中紀委請去談話,但都說談話的人態度相當客氣,談完後還都親自送出門。


    沈蘊秋感歎道:“這件事應該快要塵埃落定了吧!”


    楊隱笑著說:“這已經不是我們該關心的問題了,我現在最關心的是,能不能在你生產前出院,算算日子可差不多了呢?”


    沈蘊秋聞言摸著自己的肚子說:“真想快點看到孩子的樣子,你說,他會像你多一點,還是會像我多一點!”


    楊隱想了想說:“要是女孩,就像你多一點,要是男孩,就像我多一點!”


    “幹嗎不能女孩像你,男孩像我!”


    “開玩笑,那還不亂套了,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


    在他們的一片笑聲中,餘雷的小腦袋從門縫裏鑽進來:“我看,你們也不要爭了,還是像小雷算了!”


    沈蘊秋大笑著過去牽了他進來:“是啊!還是像小雷好,小雷長得多喜氣啊!”


    “就是嘛!”小雷嘟著嘴巴接道。


    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餘競冬和秋雅一起走了進來,後麵竟然還跟著倪亞娟。


    “阿姨,你怎麽也來了!”楊隱在餘競冬的幫助下坐起來。


    倪亞娟說:“前些日子你們大家都忙,你又不能動,我不敢來打攪你休息,今天看你精神這麽好,我就放心啦!”


    “哎呀,阿姨,打個電話就可以了,幹嗎那麽遠跑來啊!”沈蘊秋拉了把椅子給倪亞娟坐。


    倪亞娟眼睛紅了紅想說話,但看到餘雷正看著自己,又把話咽了回去,秋雅立刻拉起餘雷的手說:“小雷,聽說這個醫院的水池裏養了好多魚,我想去看看,你能陪我去嗎?我怕一個人會掉水裏哦!”


    餘雷拉著秋雅的手搖搖頭說:“女生真麻煩!”說完就拖了秋雅往外走。


    等他們走沒影了,倪亞娟才說:“小飛和沁藍都判下來了,因為還涉及了金融詐騙,盡管有立功表現,可到底還是判得不輕啊!”


    楊隱抬眼看著餘競冬問:“多久!”


    “小飛十五年,沁藍十年!”餘競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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