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楊隱預料的那樣,餘飛被抓後,一直什麽都不肯說,采取了一問三不知的態度,而仲鳳山在與卜光陽談話後,卜光陽讓市紀委的人立刻介入進來,針對仲鳳山的問題作詳細調查,卜光陽主持召開了常委會議,就仲鳳山的問題在各常委間作了通報,並希望大家對君達廣場項目現在的狀況拿出一個補救意見來。


    這是個棘手的話題,參加會議的人討論相當激烈,有建議將錯就錯的,有建議退還給君達的,也有兩邊和稀泥的,但總而言之都覺得這事怎麽做都有損g市的形象,說到底還是因為省國土廳的檢查引起的,不如將這個事件寫個內部材料報給省委,讓毛書記去定更穩妥些。


    之所以會說報給毛華南,是卜光陽作了適當引導的結果,他雖一早就義正辭嚴地拒絕了楊隱的幫助請求,但也因為楊隱的擔心作了些摸底,對**向省國土廳施壓一事有所風聞,因而他覺得這個事如果要上報,還是繞開**比較好,既然仲鳳山的問題目前還隻是違反黨紀,沒有到違反法律的程度,那麽以處理黨內幹部的名義上報給省委,也算是名正言順的。


    徐世友和沙文清被毛華南叫去匯報工作的時候,還沒知道g市君達廣場項目的形勢已經急轉直下,卜光陽在得到毛華南具體答複前,將仲鳳山的事暫時壓了下來。


    剛過毛華南的辦公室,徐世友和沙文清就感覺到氣氛不妙,果不其然,毛華南一見他們倆,就將一份材料砸在桌上,大聲對他們倆吼道:“你們辦的都是什麽事!”


    徐世友與沙文清麵麵相覷,沒有弄清狀況前,他們誰也不敢接毛華南的茬。


    “你們自己看看這東西,搞檢查是好事,但有你們這種搞法的嗎?省廳對下麵市縣的監督、指導作用到你們麵前都成擺設了!”


    徐世友與沙文清聽這話音,都心裏有了點數,估計是衝著g市的君達廣場來的,但他們還不清楚毛華南是從哪裏得的消息,總不會是**自己跟毛華南討論過這事吧!


    徐世友拿起桌上的材料看了起來,結果是越看越心驚,到後來也是繃緊了臉,將看完的材料遞給沙文清。


    毛華南沒好氣地問:“這下明白闖多大禍了吧!這要是傳出去,咱們政府的臉都沒處擱啊!好好的一個項目,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檢查,搞出這麽多事來,還把這麽多部門都牽扯進來,這個餘飛簡直是個混蛋!”毛華南說到這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原本是想罵仲鳳山混蛋,但轉念覺得容易讓人曲解他的意思,就罵在了餘飛頭上。


    沙文清看完材料,心裏卻暗暗責怪楊隱事先也不知道通個氣,讓他和徐世友這樣毫無防備地來見毛華南,他將材料放回毛華南的桌上,也掛著嘴角,神情嚴肅地不說一句話。


    毛華南在倆人臉上掃了一圈後說:“世友,你把這個事情的前後經過,給我詳詳細細地說一遍,一點都不能遺漏!”


    徐世友心裏暗暗叫苦,其他都還好說,唯獨**要求嚴肅處理君達這一節,讓他怎麽說才好呢?這要是不說,萬一哪天沙文清說了,他在毛華南麵前就會失去信任,可如果說了,按**那性格,表麵是溫和有禮的,暗地裏肯定不會給自己好果子吃,他一邊心裏盤算著,一邊從沈明收到檢舉信開始,向毛華南講述了整個檢查的經過,思慮再三,他到底沒有說**的事。


    沙文清見徐世友沒有提**打電話那一節,知道自己以後也是不能再向毛華南提及的了,不然他與徐世友之間就會生出嫌隙,好在,現在這不是主要的問題,關鍵是毛華南對g市這份匯報材料的態度到底是什麽?很明顯,g市是否能將已經拍賣給萬豐的地退還給君達這一點上,意見是不一致的,否則不會這樣將一個局級幹部的違紀問題一直報到毛華南這裏,沙文清想起楊隱曾讓他在麵對**施加的壓力時,順應**的意思去做,那麽今天的結果應該是在楊隱的預料之中的,他一時間竟有些猜不透楊隱用這麽危險的一招圖的是什麽?


    毛華南聽完徐世友的匯報,又看了一遍g市的匯報材料,在偌大的辦公室裏來來回回地走著,顯然,他對於目前的局麵也很難決斷,這種事如果能夠壓得住,從領導的角度來講,誰也不希望再多生事端重新將地退還給君達,可問題是,君達肯嗎?


    徐世友除了對土地政策稔熟於心,對領導的難處也常常能領會得恰到好處,這也是他坐在省國土廳位置上多年不倒的原因,看毛華南猶豫不決,他清了清嗓子裝作隨意地對沙文清說:“光陽書記也真是的,這樣的黨內違紀事件,直接送省委也有點過了!”


    沙文清沒有吱聲,毛華南則停下了踱個不停的腳步,等著徐世友的下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毛書記,這事本來是因為我們廳裏安排的檢查而起的,要不就由我去一趟g市吧!看看是不是能找一個完全之策消除不良影響!”徐世友一副臨危請命的樣子。


    毛華南看了他一會兒,沉重地點點頭說:“也好,你馬上去一趟,有什麽問題隨時跟我聯係!”


    徐世友與沙文清離開前又被毛華南叫住:“那個君達的董事長是叫楊隱嗎?”毛華南看徐、沙二人都點了點頭,就接著說:“找個時間把他帶來見見,出了這樣的事,我們總要安撫人家一下的,免得傷了這些投資商的心!”


    徐世友與沙文清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直到出了省委大院,徐世友才怒道:“楊隱也不是個好東西,仲鳳山出事他會不知道,也不知道事先通知我們一聲,還要我去給他收拾戰場!”


    沙文清笑笑說:“又沒人讓你去,是你自己主動請纓的好不好!”


    徐世友無奈地搖搖頭說:“我這是給大家找個台階下,還是趕緊給這個臭小子打電話,問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總不能讓卜光陽他們真的丟了臉麵把地還給他吧!”


    “我發短消息給他了,咱們直接去他辦公室,他剛剛從g市回來!”沙文清說。


    楊隱接到沙文清的短消息,早泡好了茶等在辦公室,徐世友和沙文清一到,他就吩咐金佩守在外麵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


    徐世友也不兜圈子,直接問楊隱:“說吧!這屁股該怎麽擦,我可把醜話晾前頭,你出的可得是萬全的主意,不能光想著你的公司,也得讓我們各級政府都把臉麵給圓了才行!”


    楊隱用沸水洗了杯子,將公道杯裏的茶分別倒入三個杯子,然後又分別遞了一杯給徐、沙二人:“兩位領導嚐嚐,這是今年剛剛炒製的秋茶鐵觀音,前兩天朋友剛剛從安溪帶來的!”


    沙文清接了茶也不喝:“楊隱,你就不要賣關子了,趕緊!”他和徐世友現在都覺得火上房,這事不解決,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沒事,讓餘飛再賣回給我就行了!”楊隱輕描淡寫地說。


    “啊!”“你說什麽?”徐世友和沙文清同時問,他們不明白楊隱在想什麽?這不是存心跟自己的錢過不去嗎?


    楊隱喝了自己手裏的茶,笑著說:“這做生意和品茶是一個道理,講究的是水的溫度和衝泡的時間,多一分晚一分,泡出來的茶都不是一個味道的,知道仲鳳山為什麽會主動交待和餘飛設計君達的事嗎?因為餘飛剛和他簽完土地出讓協議就在國土局門外被警察抓了,我因為被其他的事纏住了,沒來得及給二位報信,但也正因為你們事先不知道,才會主動要求出麵處理這事,不然,你們恐怕在毛書記的辦公室就直接提建議了,那豈不是毫無趣味了!”


    徐世友看著楊隱足足有五分鍾,然後大笑著對沙文清說:“我剛剛怎麽說的,我就說這小子也不是個好東西,合著前前後後都在他的算計當中,我到頭來還得感謝他讓我在毛書記跟前立了一功!”


    沙文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這樣的楊隱與他視為朋友的那個楊隱有太大的不同,可以說,如此工於心計的楊隱讓沙文清很不喜歡,盡管他明白楊隱是不得已而為之。


    “既然餘飛被抓,你怎麽從他手裏把地買回來!”徐世友問。


    “餘飛在金融界是上了黑名單的人,他這次買君達的項目所花的錢,我如果沒猜錯,應該是他全部的身家,而萬豐又不是股份製企業,作為法人的他和作為股東的、他的妻子袁沁藍,現在都身陷囹圄,他們根本喪失了繼續操作這個項目的能力,萬豐一旦喪失賺錢的能力,餘飛又拿什麽來償還汪小軒的民事賠償訴求!”


    “這又關汪小軒什麽事!”徐世友奇道。


    “餘飛是因為汪小軒報案才被抓的,去年汪小軒投資玉礦被碥,實際是餘飛夫婦設的套,現在東窗事發,汪小軒自然是要追索的,法院強製拍賣萬豐手上的項目是順理成章的事,至於我被罰的那些款,完全可以由g市政府以各種稅費減免為理由補償給我,這樣大家都可以落台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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