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飛機回到家,楊隱就給裴毓桐打電話,要他告訴自己,當初被抓的時候,替林古承擔了多少罪責,又替林古隱瞞了多少事情。


    “你為什麽突然又問這些,這些年過去了,我也出來了,還提這些幹嗎?”裴毓桐與過去任何一次的態度都一樣,始終不想說這件事。


    楊隱怒道:“她可以出賣你一次,就可以出賣你第二次,你明不明白!”


    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明顯在發抖:“你這話什麽意思,啊!”


    楊隱低歎一聲說:“林古歸案了!”


    良久的沉默,楊隱隻覺得話筒那邊靜得隻聽得見裴毓桐急促的呼吸聲,他替裴毓桐感到心痛,裴毓桐與林古之間的具體細節,他從來沒聽他說起過,外界也沒有人清楚,因而當初裴毓桐可以瞞下的那些事,今天很可能成為裴毓桐新的罪狀。


    楊隱遲遲等不來裴毓桐開口,便問:“老裴,還在聽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沉悶的“嗯”,隨後再次陷入沉默。


    楊隱覺得作為朋友,他必須要勸他醒過來:“老裴,你要是一直不肯說,我就沒法幫你,你明不明白!”


    一聲長歎之後,裴毓桐終於說:“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我說與不說,你其實都幫不了我,就不要再逼我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楊隱呆愣愣地看著手裏的電話,心裏竟有一股說不出的蒼涼,他了解裴毓桐的為人,那些作奸犯科的事他向來是不屑的,唯獨對林古的感情從學生時代就是他的軟肋,如今明明已經坐完牢出來了,卻因為林古的歸案很可能再次麵臨牢獄之災,這樣的悲哀讓楊隱第一次感到力不從心。


    周一一大早,沈明就帶著稽查總隊的幾個人來到君達總部,將對君達所有用地展開重點檢查的通知放到了楊隱桌上。(.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楊隱不卑不亢地接待了檢查人員,讓康亞平帶領他們查看總部存檔的所有工程資料,沈明帶人在會議室逐一檢查,並要求君達的人全部離場,午餐時間,康亞平讓辦公室幫檢查人員買了盒飯送到會議室,沈明也不客氣,讓他手下的人分來吃了後,繼續開工,晚上離開的時候,沈明讓人拿封條將會議室封了,並特地與楊隱說了聲“對不住”。


    省稽查總隊在總部檢查的同一時間,各地的分公司都受到了檢查,各分公司的負責人都在第一時間將消息反饋給了總部,唯獨g市的餘競冬,直到下午下班都沒有任何消息,康亞平打電話過去,辦公室沒人接,手機關機,一下竟成斷了線的風箏,再打其他分公司人員,才發現整個工程部都聯絡不上,其他部門的人又不清楚情況。


    楊隱立刻給康懷北打電話,但康懷北說他一天都在忙官司的事情,根本沒有和餘競冬聯係過,這讓楊隱的心立刻懸了起來,他讓小金備車,立即去一趟g市。


    一路上,楊隱一直給仲鳳山打電話,但電話始終就是無人接聽的狀態,無奈之下,楊隱隻好打電話給卜光陽,告訴他,自己竟和君達分公司的一班管理人員都失去了聯係,楊隱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卜光陽讓楊隱不要著急,等他了解了情況後再與楊隱聯係。


    二十分鍾後,卜光陽打電話過來說,沒什麽事,因為國土局按省裏的要求對君達進行用地檢查,所有相關人員都被要求到國土局配合檢查,檢查期間一律要求關閉手機,所以才會發生這種聯係不上的事。


    楊隱聽著電話愣了半天,心想這算什麽事啊!一個用地檢查,搞得像幹部調查似的,仲鳳山可真有點wg幹將的意思,傻子都看得出來,仲鳳山這是故意的,沒有哪個地方的檢查是這種搞法的,但楊隱經過上一次在卜光陽家的麵談,對卜光陽的態度已經有了認識,現在即使覺得仲鳳山這個做法有問題,楊隱也不打算在卜光陽麵前說,他倒想看看仲鳳山要折騰些什麽花樣出來。


    再有,仲鳳山一直不接電話,這麽晚了又不讓君達的人開機與外界聯絡,楊隱覺得自己如果沒猜錯的話,仲鳳山就是要逼他去g市。


    車子到g市已是晚上九點,楊隱讓小金直接開去國土局,一進國土局的大院,就見主樓的四五兩層燈火通明,顯然還有不少人在此挑燈夜戰。


    楊隱腳步不停,直奔五樓仲鳳山的辦公室。


    仲鳳山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裏麵斷斷續續傳來餘競冬說話的聲音,大意是讓仲鳳山允許君達的工作人員回家,檢查工作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國土局現在的做法實在欠妥。


    楊隱在門上輕敲了幾下,然後推門而入,仲鳳山立刻笑著迎了上來:“哎呀,怎麽把楊董也給驚動了!”楊隱還沒來得及說話,仲鳳山又皮笑肉不笑地說:“你不用留在梅州配合檢查嗎?據我所知,這次是針對君達的全省性檢查啊!”


    楊隱輕笑一聲在皮沙發上坐下說:“省廳可沒像你這裏似的搞得如臨大敵,沈隊雖然親自帶隊,也隻是在我們公司進行檢查,今天完不成的工作,明天繼續而已!”楊隱瞟了仲鳳山一眼繼續說:“知道的人會說今天g市的君達是在接受國土局的檢查,不知道的恐怕會以為是公安局抓人呢?即使是公安局扣人,沒有涉及保密案件,也會通知家人一聲,想不到我們仲局,連通知家人這一環都省了啊!”


    “楊董這比喻打得可有點過啊!”仲鳳山閃著一對小眼睛說:“我們平時開標不也是要求關機的嗎?現在這世道啊!世風日下,如果不嚴格約束,外麵還不傳得沸沸揚揚了,我們這麽做,也是考慮君達的聲譽不受流言影響!”


    “那倒要多謝仲局想得周到了!”楊隱笑笑:“不知道今天一天查下來,仲局和檢查組有什麽收獲沒有!”


    “怎麽叫收獲呢?楊董真是愛開玩笑啊!”仲鳳山將一杯茶遞到楊隱手上:“不過,君達並不像我想的那樣合乎規矩啊!”


    楊隱眉毛抬了抬,喝了一口茶問:“仲局能詳細跟我說說嗎?”


    仲鳳山拎起桌上的電話打給稽查科科長池玉民,讓他帶著查到的問題過來。


    楊隱與餘競冬對視一眼,見餘競冬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顯然並不知道這所謂的問題是什麽時候查出來的。


    池玉民帶來的問題讓楊隱大跌眼鏡。


    君達廣場的土地,原本是江北新區的招商用地,由於國家已經取消協議出讓的方式,當時選擇的是掛牌出讓的方式,但由於整塊地達到400畝,超過了省國土廳在g市的試點新政,,用地出讓上限300畝的規定,新區國土分局采取分成兩塊地掛牌出讓給君達的方式與君達成交了這兩塊土地,按出讓雙方在土地出讓合同裏的約定,君達在拿到地後一個月內必須開工,但兩塊地中的100畝,因為原居住的農民在上麵種了大量的玉米,一直要求區政府賠償經濟損失後才肯收割,區政府與農民就損失金額協商了一個月都沒有談下來,這中間,君達先後打了四個報告給區政府、國土分局,要求對開工時間順延,但都沒有得到具體的回複,區政府隻就這一情況召集了建設局開會,在君達廣場項目推進組的批準下,允許君達先行辦理了所有施工手續,餘競冬不願工期延誤,在得不到具體明確答複的情況下,與種玉米的農民直接進行了協商,並由君達承擔了這部分賠償,使得工程在超過土地出讓合同約定三天後正式開工。


    現在,池玉民認為,君達違反了開工約定,必須要接受處罰,這還隻是其一,另外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是,國土局在君達廣場都快完工的時候,也就是對君達開始檢查之前竟接到一家名為中誠置業的開發公司的投訴,說君達當時的土地掛牌是違規的,中誠置業當時參加了其中200畝土地的報價,按照國家的土地招拍掛規定,在截止時間仍有兩家及以上企業報價的,應該轉入競價單元,但是,中誠在提出競價的時候受到了君達有關人員的阻攔和威脅,君達的人不但說這塊地是政府已經定下給君達的,中誠就算拿了最後也開發不下去,還扣著中誠的人直到報價時間超過才放他們離開,鑒於君達的行為已經嚴重違規,池玉民建議要上報給省國土廳,收回君達已建用地,重新連地上建築物一起拍賣。


    楊隱聽完池玉民所有的話以後,不怒反笑,他拉了拉自己衣服上的折皺說:“首先,對於開工延誤這件事,我們有多次的報告為證,完全可以請區政府證實,而且就當時的情況而言,我們是替政府承擔了賠償責任,否則工期還將延誤下去,責任也並非在於我們,其次,我不知道這家叫中誠的公司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在長達一年半的時間裏都沒有提出異議,卻在這個時候來投訴,兩位領導不覺得奇怪嗎?再有,君達拿地向來靠的是對市場的敏銳判斷,而不是這種所謂的威脅,我倒是很想幫中誠報案,讓警方來查查是誰膽敢借君達之名威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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