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競冬到懷寧後的審批工作進行得很艱難,陳程雖然在省裏認識些人,但大都是一些辦事員,對於這樣的項目審批根本連收件的膽量都沒有,不要說幫著上報了,有和陳程要好一點的,為他們出主意,請省裏領導發話,采取從上往下走的方式,才有可能辦,而省電監辦則是一口回絕,稱絕無此種先例,電力項目向來是國家經營,哪裏聽說過可以民營了。


    餘競冬與陳程兩個腿都跑細了,酒也一滴沒少喝,可是兩個月過去了,這事卻還一點影都沒有,陳程勸餘競冬還是回烏拉與市裏領導再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改變投資方向,否則就成死局了。


    餘競冬想讓沈康在省裏給找找門路,可這小子除了餘競冬剛到的時候一起請了電監辦的幾個領導吃了頓飯後,就跑得沒影了,打他電話,回說是陪朋友去其他城市考察了,一時半會回不來,等於是把餘競冬撂下了。


    無奈之下,餘競冬隻好和陳程一起回烏拉向金海青匯報。


    金海青見他們去了兩個月,還是沒把項目批下來,一方麵覺得也在情理之中,另一方麵也從這裏搭到了餘競冬的脈,知道他離了沈康,在省裏完全就是兩眼一抹黑,根本不是自己先前誤以為他在省裏有靠山的樣子。


    餘競冬回公司思來想去的,決定讓辦公室許諾打個報告給市政府,要求增簽補充協議,將原來的熱電項目改為供熱項目。


    報告打上去後,如泥牛入海,又一個月過去,一點回應都沒有,餘競冬期間一趟趟地跑市委、市政府,都被告知金海青和高長海有各種各樣的公務脫不了身,眼見著金海青的任期快到了,如果再不把這事定下來,極有可能就會被徹底當作皮球踢來踢去,餘競冬無奈之下,晚上去鳳凰浴城堵金海青,還別說,真讓他給堵上了。


    金海青走出自己的專用包廂時,看見餘競冬在門口吸著煙,地上已堆滿了煙蒂,顯然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他心裏不禁暗暗好笑,一個堂堂大公司的老板,竟用這種方法來堵他這個市長,也算是蹩腳了,但他臉上還是保持著官方的微笑,作出親切的樣子向餘競冬招呼著:“哎呀,餘老板,你怎麽在這裏!”


    “金市長,我是特意來等您的,您實在太忙,想見一麵都難!”


    “你這是早來了,唉!這裏的服務水準越來越差了,也不知道進來和我說一聲,讓你等了這麽久,隻是,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聊啊!要趕著去會見一位外商,真的對不住!”


    “金市長,就給我十分鍾,不,五分鍾,五分鍾就好!”餘競冬幾乎是哀求了。


    金海青麵對餘競冬表露出來的這種卑微,心裏反倒越加地瞧不起他,覺得這個老板實在當得太慫,他摸了摸自己梳得精光可鑒的頭發,更是意態悠閑地對餘競冬說:“我不是不想跟你聊,事實上我也挺想念你,隻是和外商早約好了,不能爽約啊!要不改天吧!”說著話的功夫,金海青已經扔下餘競冬往樓梯口走去。


    餘競冬心裏憤慨,臉上、嘴上都不敢有一絲表露,緊趕幾步追上金海青問:“那您哪天有空!”


    金海青頭也不回地回他:“你和我秘書聯係吧!”


    看著金海青遠去的背影,餘競冬狠狠地一拳砸在走廊的牆上,喉嚨裏咕噥的那聲“混蛋”隻有他自己才聽得見。


    回到和秋雅合租的公寓,餘競冬一言不發地走進房間倒在床上,他思前想後,自己還是隻有去找金海青才能解決這個事情,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和陳程的指點,餘競冬已經知道高長海在烏拉隻不過是隻紙老虎,決定權其實都在金海青手裏,他疲憊地閉上眼睛,絲毫沒有察覺秋雅什麽時候進的房間。


    秋雅剛剛與沈蘊秋通完電話,將餘競冬這段時間的困境都告訴了沈蘊秋,希望沈蘊秋能打電話勸勸餘競冬放棄烏拉的投資。


    餘競冬剛要睡著,手機響了,一看是沈蘊秋打來的,他趕緊接了起來:“蘊秋,你好!”


    “競冬,在忙嗎?”沈蘊秋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餘競冬就先打招呼了,她微微有些尷尬。


    “沒忙,正想躺一會兒!”


    “這個時間躺一會兒,你累病了!”沈蘊秋看了看自己房間裏的鍾,才晚上八點,根本不是餘競冬平時睡覺的點。


    “不是,隻不過最近忙得狠了,有點疲倦!”餘競冬解釋著,從床上坐起來,看到了站在門邊正看著他的秋雅。


    “你要注意休息啊!我聽說,你那個立項的事不太順利,是嗎?”


    餘競冬的眼中閃出精光,直視著秋雅,裏麵的惱怒讓她不寒而栗:“還行吧!萬事開頭難,過了這一陣就好了!”


    沈蘊秋沉默了一會兒,又說:“競冬,做生意也要講究隨緣,不可強求,如果實在不行就放棄吧!好的項目多的是,就等著你去發現了,何必非要困死在烏拉呢?”


    餘競冬原本就陰鬱的心情,因為沈蘊秋的這句話更加灰敗了,他不願意在沈蘊秋麵前表現出自己的懊惱,拚命壓製著自己的情緒,以至於說話的聲音也有點顫抖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掛了!”


    “競冬……”沈蘊秋還想說什麽?可餘競冬已不想再聽,他猛地按下掛機鍵,緊接著竟直接將手機朝地上狠狠地摔了下去,同時嘴裏怒吼道:“誰讓你告訴她的,誰讓你告訴她的!”


    秋雅被四處飛濺的手機零件和餘競冬的吼聲,嚇得連連後退,驚恐、哀痛同時湧入她的眼睛,她想靠近餘競冬,可是看著他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在那裏撕扯自己的頭發,她又不敢舉步走向他。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就搞不定金海青,這麽多年在生意場上,我什麽風雨沒經曆過,還會被一個金海青難倒,你們等著瞧,你們都給我等著瞧!”餘競冬雙眼充血,惡狠狠地盯著門外瑟縮的秋雅。


    當房門在自己麵前砰然關上的時候,秋雅終於哭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怎樣才可以幫到餘競冬,她明白他心裏想要將楊隱比下去的念頭,她一直都清楚,隻是不敢在餘競冬麵前提起,她慢慢地在客廳的沙發坐下來,用兩條修長的手臂交叉抱在自己胸前,以減輕自己內心深處強烈的不安。


    從春節以來,秋雅越來越意識到,餘競冬其實還沉浸在失去沈蘊秋、遭受餘飛一再背叛的痛苦中,這種痛苦已經將他逼得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他變得孤僻、易怒,懷疑身邊所有的人,總是想要超越所有的人,而他對她的愛情也變得很奇怪,時好時壞,大多時候,他總拿她與沈蘊秋比較著,令她尷尬難堪,而他竟不自覺,全無過去的溫文體貼。


    秋雅呆呆地坐著,想著,她覺得眼下要讓餘競冬放棄投資看來是行不通了,那麽隻有幫他達成目標才是唯一的辦法,可是?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要怎樣才能幫到他呢?秋雅忽然想起自己那晚假裝喝醉吐了金海青一身,對,金海青,秋雅在那晚就發現,這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因為他的眼神一直都是充滿情欲地在她身上打轉。


    第二天,餘競冬從起床到公司上班都沒有看見秋雅,公司員工也都沒有看見她,手機也是關機,餘競冬一心想著要再去市政府堵金海青,也無睱去理會秋雅究竟去幹嗎了。


    到了市政府,餘競冬還是沒有見到金海青,並且被告知,金市長去兄弟城市交流學習去了,要三天後才回來,他沮喪地回到公司,看著桌上的一堆文件、圖紙,心裏說不出的煩悶,幹脆出了公司,找了一家幹淨的小飯館一個人喝悶酒。


    接連三天,餘競冬都是一個人去買醉,然後醉醺醺地回家倒頭就睡,根本沒注意到秋雅也三天沒回家了。


    第四天上午,餘競冬正在辦公室簽許諾送來的報銷單據,市府辦公室來電話通知他,金市長找他,餘競冬興奮地從座位上跳起來,高興地問許諾:“今天早上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升起的!”把許諾問得莫名其妙愣在那裏。


    他也不不理會許諾一臉的茫然,拿起桌上的包就往外衝,在走廊上遇到幾天不見的秋雅,他開心地衝上去,一把抱住她,在她的左右臉頰上都親了親,說:“金海青找我,回來我們一起吃午飯!”


    金海青開門見山就說自己同意餘競冬的報告,可以簽訂補充協議,將原來競豪投資的熱電項目改為供熱項目。


    餘競冬被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擊暈了,語無倫次地說:“金市長,你真是競豪的恩人,我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了!”


    金海青用一種戲謔的眼神看著餘競冬,但隨即又一本正經地說:“不要這樣說,政府就是為企業服務的,既然批電力項目有難度,那麽退而求其次也是我們烏拉市積極歡迎的投資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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