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乎真的對太子失望了,以雷霆手段處置了太子一黨的官員。


    太子也被圈禁在了宗人府。


    章韻布置了許久的棋子終於用上了。


    太子進宗人府的當天她就收到了消息。


    章韻拿出匕首,白綾,和一瓶毒藥。


    她將這三樣東西放在桌子上,瞧著它們發呆。


    秀兒嚇死了,帶著哭腔問:“太太,您這是做什麽?好好的日子,怎麽突然就要死要活的?”


    章韻問她:“我要殺一個人,你說哪樣更痛苦?”


    秀兒抖著聲音回:“可能,可能……要是想讓他痛苦,也不一定就要讓他死,說不定活著更痛苦呢?”


    “也是!半死不活的活著,多好啊!”


    章韻興致勃勃,將三樣東西都收起來,又翻箱倒櫃找出一個小瓶子揣到懷裏。


    她的眼睛裏發出幽光。


    秀兒打個寒顫,心想,也不知哪個倒黴蛋被盯上了。


    被章韻盯上的倒黴蛋廢太子此時正在發脾氣。他將飯菜摔了個稀巴爛,弄的牆上地上全是湯湯水水。


    “狗奴才!這是人吃的東西嗎?你敢如此輕慢於孤!”


    小史被他打倒在地,又狠狠踹了幾腳。


    “祖宗家法,國朝規矩,您已被廢,便不能再自稱孤,請謹記!”一個四十多歲的低階官員嚴肅的強調。


    “哈?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說教我?我即便被廢,也依舊是陛下的兒子,是皇子千歲!


    你瞧瞧你們送來的飯菜,是人吃的嗎?再瞧瞧被褥,那是人能用的東西嗎?”


    那官員拱手,語氣依舊平和:“殿下,四菜一湯,兩葷兩素,已比大虞朝九成的百姓強了。


    被子是簇新的棉花被,足有八斤重,被麵也是細棉布。大虞朝有一大半的百姓用不起這樣好的寢具。”


    廢太子氣結:“那又怎樣?我千金之軀,豈是他們賤民能比的?”


    那官員搖頭:“殿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您的無上權力來源於百姓。為何您眼裏隻有賤民沒有百姓?那您的權利便注定如無根浮萍。”


    廢太子煩躁不已:“孤的權利來源於上天!豈不聞君權神授?”


    那官員深深地望他一眼,轉身離去。


    走了兩步又反悔,將那小史拎起來一同走了。


    太陽落山了,黑夜像一頭巨獸,慢慢的靠近廢太子。


    他一天沒吃飯,肚子在寂靜中發出悲鳴。整個宗人府像是一個年久失修的巨大墳墓,一點聲息都沒有。


    廢太子整個人蜷縮起來。


    夜裏忽然起了風,沒一會兒又打起了雷,空氣中有種潮濕的土腥味兒。


    窗戶被風吹的“吱呀”作響,閃電伴隨著滾滾雷聲從天而降,照亮了整個房間。


    一個女子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靜靜的盯著床帳。


    廢太子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睜眼,閉眼,再睜眼。


    椅子上果真坐著一個女人!


    “你……你你你……是是……人是鬼?”


    “太子殿下!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聲音暗啞,有種壓抑的瘋狂之感。


    廢太子用被子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縮在床角。


    “你……你是誰?你等我幹嘛?”


    “林如海,太子還記得嗎?”


    “誰?誰是林如海?我為什麽要記得他?”


    對麵的女子怔愣了許久。


    廢太子趁機大喊“來人”,“救命”。


    她突然笑了,牙齒白森森的,和著閃電,像是一個索命的女鬼。


    “別喊了,我能進來,自然都安排好了。太子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林如海是我的夫君。”


    廢太子覺得她神經病!


    “你夫君關我屁事啊!”


    章韻拉著椅子坐到床跟前,輕笑:“他是江南道巡鹽禦史,太子記起來了嗎?”


    廢太子眉頭一跳。


    隻聽章韻又道:“八年前,他上京述職,被人劫殺在半道兒。下巴都削掉了了,手掌整個被削斷。他死的好慘啊!他……”


    廢太子打斷章韻:“不是我的人殺的!我的人隻是製造了山體滑坡,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林大人已經死了。”


    沒想到是這樣!章韻一直以為,那場劫殺是四皇子和太子聯手做的。


    “那指控太子殿下貪汙稅銀、販賣官鹽的證據呢?殿下拿到沒有?”


    廢太子道:“沒有!他死了,證據也不翼而飛。我這些年一直戰戰兢兢,無時無刻不在找那遺失的證據。”


    章韻噗嗤一笑:“殿下撒謊!你拿到證據了,隻是拿到了一半而已!所以這些年你惶惶不可終日,行事越發乖張暴戾。”


    廢太子問:“你是林如海那小續弦?今日所為何來?”


    “是,我是他的妻!我今日來,自然是為了報仇!殿下不知道,這些年我寢食難安,心頭恨出血來。”


    “你一個弱女子,要如何報仇?”廢太子突然連人帶被子往前一滾,咕嚕嚕朝門邊滾去。


    章韻眼疾手快,奔過去將插銷插好。


    門被關住,廢太子又往另一邊滾去,中途撒開被子,人從裏麵跳出來。


    章韻倚著門,看著他笑:“殿下,你早中藥了。要不你吸口氣試試,是不是胸悶頭暈。”


    太子倒在窗戶底下,他努力坐起身子,驚恐的問:“你想怎樣?”


    章韻走到他身邊,蹲下,凝視著他的眼睛:“當然是讓殿下生不如死啊!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嘛!”


    “你別亂來!我是皇子,是君!別人的命怎能與我相比?”


    真是自大愚蠢啊!


    “就是天王老子,在我心裏也比不得他重要呢。殿下,好好享受你的餘生吧。”


    天亮了,章韻神采奕奕的起床洗漱,臉上帶著和樂的笑容。


    秀兒見她高興,不由打趣:“太太今兒很高興?要不要賞婢子幾兩銀子花花?咱也沾沾喜氣嘛。”


    “賞!都賞!秋天了,每人賞銀二兩,做秋衣穿吧。”


    屋裏的大小丫頭高興壞了,嘰嘰喳喳的拜謝章韻。


    馮嬤嬤搖頭,“太太也太寵著她們了!”又問:“管事們昨晚都到了,已安排他們在京郊的莊子住下。您什麽時候見?”


    章韻坐在廊下,沐浴著溫暖的晨光,享受著美味的早餐。


    “今兒用過午膳吧。去通知小姐們,收拾一下,隨我去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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