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韻看一眼大錘,大錘穩如老狗:“三十兩,太貴!一畝要合二兩銀了。咱們村裏的成熟旱地一畝才五兩,那荒灘除了建作坊還有什麽用?十五兩。”


    坐在裏正後麵的老太太道:“孩兒啊,你們是富貴人,何必跟我們爭這幾兩銀子的閑氣呢?三十兩,夠我們困難時候囤點糧食了,那可是一村子人的命。”


    好家夥,老太太道德綁架啊。


    大錘笑道:“老太太,不是錢多少的問題,咱們在商言商。”


    村民緊張的看著裏正,裏正吧嗒一口旱煙:“作坊既然建在我們村的土地上,那以後用工要優先招收我們村的人,如何?”


    大錘笑道:“沒問題!但您知道,我們招人自有標準,偷奸耍滑、身體不好、習慣不好的人我們可是一概不招的!”


    裏正笑道:“那是,那是!”


    “十五兩,現在就簽,什麽時候能拿地契?”


    裏正糾結,帶著幾分局促的討好:“二十兩吧,那塊地都給你們。”


    章韻拍板:“十六兩,下午我再叫人送一頭豬過來,每家再送一鬥小米。”


    村裏有一百戶人家,一斤小米兩文錢,一鬥十二斤,那就是二兩四錢。一頭豬兩百多斤,一斤豬肉三十文,八百文左右。總共三兩二錢。嗨,差不多能有二十兩。


    裏正在心裏劈裏啪啦撥了一陣算盤珠子,算下來基本沒差多少,臉上樂開了花:“成,那就簽吧。”


    村民一聽有肉吃,每家還有一鬥小米,各個樂的合不攏嘴。


    有幾家馬上斷炊的人家簡直熱淚盈眶,有了這一鬥米,又可以再撐一撐了!


    大錘和裏正簽了契書,付了銀子,約定明天下午拿地契。


    這樁事算是辦妥了。


    那髒小孩看章韻和大錘要走,連忙擠到章韻跟前,顫聲道:“您說有活給我幹。”


    章韻把他拉到裏正跟前:“這孩子我們以後給我們跑腿混口飯吃,還請柳叔多照顧。下午分小米和豬肉別少了他的。”


    裏正自然滿口答應。


    章韻指指大錘:“以後你給她跑腿,聽她調遣。”


    “是!公子!”髒小孩跪地哐哐磕頭,大錘從後脖頸上提起他,笑道:“別磕了,再給腦子搖勻了可就不好用了。”


    答應給村裏的豬肉和小米自有大錘操持,章韻回去後重新畫了作坊布局圖,大錘第二日就拿著圖紙去找工人了。


    章韻一直忙碌到晚上,要不是秀兒提醒,她都忘了還要送包裹給林如琢和江攝。


    她先去了林如琢的院子,一進院門就聽到“嗨哈”之聲和“呿哩哐當”的響動。


    三千和百萬在廊下站著,看到章韻連忙行禮問好,就是聲音有點大,“見過太太”四個字震耳欲聾。


    整什麽幺蛾子呢?


    章韻看一眼欲言又止的三千和一臉厭世的百萬。


    她抱著八卦之心踏進屋子,沒想到江攝也在。


    倆青年衣衫不整,麵容紅潤,氣喘籲籲,額頭上隱隱還有汗意。


    這?


    ……


    章韻狐疑,他倆這是搞斷袖呢?戰況還挺激烈啊!


    但是,如琢啊,你好端端一個少年郎,怎麽就彎了?


    嘖嘖,瞧瞧這猿臂蜂腰的身材,多可惜啊!


    章韻的目光從林如琢臉上移到江攝臉上。


    倆人一觸及章韻的眼神,立馬偏過頭去。


    嘖嘖,這是害臊呢?


    章韻咳一聲,斟酌道:“阿琢啊,阿攝啊,你倆有再洶湧的感情,也得春闈之後再說對吧?男子漢大丈夫,得先立業,再考慮成家的事對吧?”


    倆人瞄一眼章韻,再對視一眼,分別“哼”一聲,撇開頭去。


    這是鬧矛盾了?


    看這運動量,是為了誰上誰下起的爭執嗎?


    嗨,就不能換著來嗎?多大的事兒啊!兩個大男人,就不能互相遷就一下?


    唉,話說,真是可惜這麽俊俏的郎君!怎麽就搞斷袖去了!


    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前幾天還在對她表達愛慕的林如琢,轉眼就和江攝好上了。


    這屬實讓人難以接受!


    章韻沒忍住甩林如琢一個眼刀。


    林如琢癟癟嘴,一臉的委屈,對上章韻的眼睛時簡直泫然欲泣:“你!你偏心這野人!”


    江攝回懟:“她是我阿姊,她當然會偏心我!”


    林如琢不甘示弱:“我還叫她小嫂嫂呢,我們還……”


    臥槽,幸好刹住了車,要不新歡舊愛同聚一堂怎麽收場?


    我的曾經的曖昧對象是我弟的現男友。


    我嘞個去,什麽人間煉獄!


    章韻連忙打斷:“明兒就考試了,我叫人收拾了一些要用的東西,你們瞧瞧有沒有需要加減的。有什麽需要直接去找馮嬤嬤。”


    大妞從小丫頭手裏接過包裹,分別放到他們麵前的桌上。


    倆人對視一眼,再看一眼章韻,一齊道:“辛苦了!”


    乖乖,這麽同頻嗎?


    失去了大帥哥如琢,章韻的心情不大好,但為了大局著想,她臨走還是勸道:“早點休息吧,省點力氣,明兒還有正事呢。”


    她的小狼狗林如琢突然有一天就去舔別人了,章韻有點惆悵。


    為了平複複雜的心緒,章韻畫了一夜的圖,第二日把自己像麻袋一樣往床上一丟就睡了過去。


    馮嬤嬤頗為遺憾:“唉呀,太太這個樣子,可沒辦法送二位爺趕考了。”


    章韻睡的迷迷糊糊,心說,他倆奸夫淫夫,有啥好送的!


    府裏各人有各人的事做,章韻渾渾噩噩的見了八王爺推薦來的兩位先生,又渾渾噩噩的畫了許多圖紙。


    轉眼就過了一個多月。


    金陵送信回來,說太阿和湛盧不但從監牢裏出來了,店鋪還重新開始營業。


    隻是遭此重創,生意一落千丈,她們正在想辦法挽救。


    至於始作俑者賈雨村,信裏沒寫。章韻倒頗為惦記。


    惦記賈雨村的人,除了章韻還有賈赦。


    當他收到賈雨村的來信時,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居然如此沒用!廢物!”


    賈赦摔了好幾個杯子,這才揣著信往賈母處去了。


    賈政看了信也頗為惱怒:“他堂堂金陵府尹。怎麽就把自己折騰沒了半條命?”


    賈母也跟著著急上火:“失了這棵搖錢樹,咱們家的日子怎麽過?我聽鳳姐兒說宮裏的太監透露,咱們大姑娘得了聖寵了,往後需要打點的事兒多了去了!銀子哪裏來?”


    賈赦道:“兒子這裏有一計,就怕老太太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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