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範洛伊又做夢了,夢裏他又回到了療養中心的走廊裏,在這個夢裏他的記憶總是重疊錯亂的,他分不清楚他究竟身處何地,隻知道自己逃不出這個夢境。


    長長的走廊一側是一間一間房間,一扇門一扇窗一扇門一扇窗的間隔著,每一扇門邊都有病人姓名和病號,窗是封死的鋼化玻璃,灰白色的分明看不進去。忽然那些窗戶就消失了,光禿禿就剩一麵白牆。


    走廊的另一側原本應該是一樣的病房,突然有陽光灑下來,病房變成了一片草地,甚至還隱隱約約得能聞見青草香。


    他的父親就走在身邊,牽著他的手,一邊對他說:“一會兒要乖,不要害怕,如果他今天狀態好,小伊就去跟他說說話,好嘛?”


    範洛伊點了點頭。


    範洛伊走到病房門口,身邊的父親已經消失不見了,那片草地又變回了另一側的病房,他微微低頭看了看病房門口的信息牌,喬予 - 0。


    範洛伊站在病房外猶豫不決,不敢推門進去,門嘭得一聲被拉開。


    “讓讓!”


    幾名護士醫生推著病床從裏一下子衝出來,寬敞的走廊頓時被擠滿,全部堵在範洛伊眼前。


    “都讓開!”


    “快送搶救室!”


    範洛伊伸手抓住一個護士,卻抓了個空。


    他父親再次出現,彎腰將他抱起來,追著醫生護士跑,著急問道:“怎麽回事?”


    “病人服藥過量!”


    父親抱著他一直追到電梯間,護士把他們攔在電梯外,說:“電梯擠不下。手術室在三樓。”


    於是父親抱著他進了隔壁的電梯。


    電梯的信息屏幕上數字不停跳動著,一會兒是箭頭由下而上,從1跳到2;一瞬又突然變了箭頭向下,從10到9到8……


    “叮!”


    電梯門開了。


    範洛伊衝出去,跟著指示牌一路狂奔,最後停在了手術室門口。


    白色的門,紅色的指示燈。


    範洛伊周圍時而擁著許多人,下一刻又隻剩他和父親兩個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指示燈滅了,穿著手術服的醫生走出來。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患者能否醒來就靠他的意誌力了。”


    兩段痛苦的記憶跨越他幼年到成年,糾纏在一起,織成混亂的夢魘,他無措地深陷其中,甚至不知道在為誰流淚。


    ……


    範洛伊從噩夢中驚醒,渾身被冷汗浸透,呆愣愣地望著黑漆漆一片的天花板。


    範洛伊愣了很久,伸手去摸床頭的個人終端,屏幕亮起突然而至的光明有些刺眼,範洛伊眯著眼睛緩了一下,在個人終端屏幕上劃了幾下,點開了個人郵箱,從收件箱裏找出一封來自五年前、沒有標題的郵件,發信人 — 喬予。


    範洛伊籲了口氣,把個人終端放到一邊,掀被子爬起來,站到窗邊點了支煙。


    窗外是倫薩無與倫比的夜景。倫薩被稱為白晝之城,顧名思義,就算是在漆黑的夜裏,倫薩都是璀璨光鮮的。


    他像是不經意地望了一眼被放在床頭的個人終端,那封郵件他不需要點開,裏麵的每一個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痛和彷徨也都清清楚楚。是時間還不夠久嗎?還是他不夠努力?為什麽還沒有忘記?為什麽又做起那個噩夢?


    ***


    第二天拜恩起了個大早,原本打算借口電光摩托留在unx,想蹭範洛伊的車,讓他送自己回第一作戰部隊,卻沒想到他起來的時候範洛伊早就走了。


    “走了?”


    機器人管家zed說:“是,主人四點就出門了。”


    “四點?天都不亮他去哪裏?”


    “主人沒說。”


    是出什麽事了?需要範洛伊淩晨出門?還是範洛伊自己?他昨天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拜恩想了半天毫無頭緒,隻能等範洛伊晚上回來問了。


    到了第一作戰部隊之後,拜恩就收到了內部文件,是埃文斯上將給他任務,他還來不及細看就被指揮官凱瑞斯上校叫去了辦公室。


    拜恩敲門進去,行了個軍禮:“凱瑞斯上校。”


    “嗯,任務書收到了嗎?”


    “剛收到。”


    “行。這兩個項目都非常重要,第一作戰部隊會全力配合。你剛來倫薩,不熟悉的人事都可以來找我。”


    “是!”


    凱瑞斯上校看著拜恩,沒忍住咬了咬牙根。他一開始確實不喜歡拜恩,畢竟第一作戰部隊人員補充早就完成了,拜恩是被突然加塞進來的,但從暴風組出來的,戰鬥能力和綜合實力都是頂級,他實在挑不出錯來,拜恩來之後也算太平,漸漸的被其他隊友接受了。


    拜恩要是安分守己、乖巧懂事地過日子,就算了。誰知道,一大清早,居然從統戰指揮中心直接發了任務函下來,跳過了第一作戰部隊,單獨傳達拜恩,順便給凱瑞斯凱瑞斯上校發了通知函。


    凱瑞斯上校不蠢,一琢磨就明白了,拜恩現在就是在第一作戰部隊掛個職而已,根本不歸他管,人家說不定也看不上第一作戰部隊隊長的職務,就隊裏那些小崽子自己逗自己玩呢。


    不喜歡歸不喜歡,凱瑞斯上校心裏很清楚,拜恩接下的兩個任務保密級別都很高,他隻要做得好,不僅高升在望,說不定還能得兩枚勳章,雖然拜恩家族已經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保不齊戴斯蒙德.拜恩真能重振家族聲望,再次踏入聯盟核心圈層。拜恩現在前途無量,他應該要搞好關係才行。


    “你的任務需要保密,第一作戰部隊的訓練你還跟之前一樣要參加,每周回來三天,之後再慢慢減,否則隊伍裏自己人都該起疑心了。”


    “是,凱瑞斯上校。”


    “好了,就先這樣。時間差不多了,你去訓練吧。”


    拜恩從凱瑞斯上校的辦公室退出來,直接去了訓練場。今天的訓練內容恰好是近身格鬥。


    第一作戰部隊的近身格鬥訓練很常規,就是兩人組隊進行實戰練習,對於拜恩來說沒壓力。


    暴風組的格鬥訓練可就殘酷多了。早上五點集合,二十公裏負重三十公斤越野跑,按跑回來的名次分“籠子”,最快的和最慢的匹配一組進同一個籠子,以此類推,進行近身格鬥對戰。越野跑跑得越快越占優勢,如果成績在後半段可就慘了。


    進了“籠子”規則就更簡單了,贏的那個才能出來,而贏的標準就兩條,k.o擊昏或者對手投降,當然不能傷及性命。輸的人則要繼續被分配對手,繼續打。最後一名沒什麽懲罰,就是會被所有人看著,丟臉、傷自尊才是最慘的。


    拜恩回想著暴風組的事情,進入了訓練場,一早上的格鬥訓練順利完成,趁著所有人都去吃飯的空檔,拜恩躲在更衣室裏給範洛伊發了條消息。


    「你今天大清早就出門了,是有急事?」


    消息發出去了,拜恩又覺得這麽問是不是過度幹涉了?又不知道怎麽找補,那確實是他想問的。好半天才又發了一條。


    「晚上等你回家吃飯?」


    結果這兩條消息,直到拜恩回到家範洛伊都沒有回複。


    拜恩在家玩了會拚圖,慢悠悠地準備了晚餐,在客廳等到了晚上十點,範洛伊都沒有回來。


    拜恩看了看個人終端,消息顯示是已讀。


    “……”


    範洛伊不理他,甚至不回家,他能怎麽辦?


    範洛伊晚上還是回來的了,隻不過是超過了十一點才回來,他一整天都在實驗室對著蘭給他的數據。身邊沒有彭浩,他幾乎是一點進展都沒有。而且心煩意亂,更是毫無頭緒。


    回到家,範洛伊又餓又累,機器人管家zed湊上來說:“主人,拜恩先生給你準備了宵夜,您要現在吃嗎?”


    “……不用了。”


    範洛伊這麽說著,走進了餐廳,一份宵夜就放在桌上。他看了一眼,沒動那份宵夜,轉身進了廚房,從櫃子裏拿了一袋營養劑,然後就上樓了。


    第二天拜恩起來的時候,範洛伊又已經出門了,好像沒回來過一樣,桌上的宵夜碰都沒碰過。


    拜恩問zed:“範洛伊昨天是沒回來嗎?”


    “主人回來了。不過今天早上五點離開的。”


    “那你沒告訴他我給他準備了夜宵?”


    “說了。主人說不用了。”


    “不用了?就沒吃?”


    “嗯。主人吃了營養劑。”


    “……”


    拜恩就算是蠢的,現在也知道範洛伊是故意躲他了。那天……那天範洛伊突然情緒失控哭出來,後來似乎是好了的,但格鬥訓練之後他的態度又變了,肯定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但他什麽都不知道,又哪裏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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