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出去,隨便找個地方埋了!”說要拿先帝喂狗的話自然是嚇唬他的,宣德帝轉頭看向柳茉:“等你死了,我就將你們合葬在一起。生前這麽恩愛,死後合該長長久久!”


    柳茉被嚇得渾身發抖,身上的鐵鏈叮當作響,她聽見宣德帝繼續說道:“你最好好好活著,等我收服金國,將你兒子的人頭捧到你跟前!”


    宣德帝說完這句話,不管柳茉驚恐地雙眼,徑直出了暗室,留下柳茉一人無聲嗚咽。


    過了幾天,宣德帝正式下旨,廢除先帝禁止兼祧兩房的詔令。


    此旨一出,上至文武百官,下到普通百姓都為之嘩然。


    成國公府將齊氏的身份公諸於眾,以大房嫡妻的身份,將她的牌位迎進了祠堂。


    江九重的名字從二房劃去,正式落戶大房,以後他就是大房的嫡長子。


    大房嫡長子是要承襲國公府,江九重早就放棄了爵位,帶著江榮安和齊氏的牌位搬去了定國侯府。


    從此成國公府和定國侯府就成了兩家人。


    而其他跟成國公府情況類似的人家,則開始操辦婚事,兼祧兩房為家中延續血脈。


    與此同時,水合莊的金礦開始正式開采。


    江九重稟告過宣德帝之後,由沈炎章的二弟沈儒霄負責金礦開采的事情,他則找到了當年假傳消息的齊老大。


    讓江九重意外的是,齊老大居然就在燕京,他買了間小宅子,一家好幾口人,還有伺候的下人,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你們找誰?”裏頭有個婦人開了門,小聲問道。


    青墨上前兩步,“你們當家的呢?我們侯爺上門給他老人家請安!”


    侯爺?


    婦人大吃一驚,轉身回去叫人了,這一走連門都沒關。


    青墨索性推開了門,跟著主子抬腳走進去。


    不久,一個與齊秀才有些相像的老頭子走了出來,看上去比齊秀才要年輕許多。


    “齊老太爺,久仰!”


    齊老大一頭霧水,他並不是名聲在外的文人騷客,來人一開口就久仰,他有什麽可讓人仰的?


    “公子是?”他問。


    江九重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他沒猜錯的話,這個宅子是用他母親的賣命錢置辦的。


    “我啊?”他換了個坐姿,散漫地開口:“我就是你那可憐的大侄女兒難產時生下的孩子啊!大外祖父!”


    齊老大想了想自己那個大侄女兒是誰,想起來是齊萱之後,他才指著江九重:“你......你不是胎死腹中了嗎?”


    江九重見他的反應不像作假,眉頭一皺:“誰與你說我胎死腹中了?當年你和我外祖父是怎麽說的,說娘難產死了,一屍兩命?”


    “還是說,你為了謀奪我娘的喪葬費,故意扯謊欺騙我外祖父他們?”


    後麵那句話陡然淩厲起來,聽得齊老大呼吸一頓。


    齊老大連忙擺手,“我沒扯謊,成國公府的人的確跟我說你娘一屍兩命了,我最多隻是私吞了成國公府給的銀兩罷了!”


    按理來說,齊老大是長輩,不該怕一個小輩的,可不知道為什麽,齊老大還是覺得心底發寒。


    聽到齊老大說私吞了齊氏的喪葬費,江九重壓抑的怒氣再也忍不住,一拳將跟前的桌子錘出一條裂縫。


    “拿來!”


    齊老大沒明白,反問道:“拿什麽?”


    “我娘的賣身錢!”江九重斜眼看過去,“怎麽,我這個做兒子的,不配拿我娘的喪葬費?”


    齊老大臉色一僵,還沒說話就有個老婦人跑過來,怒道:“拿什麽錢?你說你是齊萱的兒子你就是?別是窮瘋了冒充人來打秋風的吧!”


    “我告訴你,要錢沒有,要命就有一條!”


    嘭!


    老婦人被青墨一腳踹了出去,正中門邊擺著的大水缸,她隻覺得心口一陣劇痛,唇角溢出鮮血來。


    她滿目驚慌地抬頭,見青墨還想再踢,急忙忍著劇痛躲到齊老大身後。


    江九重眉頭都沒皺一下,而是看著齊老大和齊老太說道:“我的耐心不好,你們最好自覺點。成國公夫人說了,給了五百兩銀子做喪葬費。這麽多年的利息我不與你們算,隻還五百兩本金即可。”


    “若是再有推脫,就別怪我不念親戚情分了!”


    齊老大又怒又怕,指著江九重說道:“你如此大逆不道,就不怕我去官府告你?”


    青墨眉頭一皺,拍開齊老大的手指說道:“你貪了我們夫人的賣命錢也就罷了,一個銅板都不給我們老太爺。老爺子,做人做成這樣是要下地獄的!”


    “你們不拿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跟你們耗!”江九重其實也不是缺那五百兩,可那五百兩是齊氏用生命換來的,不能讓這群無恥之徒用了去。


    要是可以,他寧願不要那五百兩,也要齊氏平平安安!


    江九重放完這句話,就帶著青墨走了。青墨臨走前,還將整個齊家砸了個稀巴爛。


    齊老大等人敢怒不敢言,看著他們離開,才慌張地關上門。


    從這天開始,齊老大家開的小飯館就常常出現問題,不是吃出了蟑螂,就是出現老鼠,還三天兩頭地有地痞流氓上門收保護費。


    原本生意還算好的小飯館生意一落千丈。


    在齊老大全家都在發愁的時候,江九重對齊秀才問出了多年的疑惑。


    “為什麽我娘會嫁給成國公,就算知道是兼祧兩房,也心甘情願嫁進去?”


    齊秀才歎了一口氣,緩慢地說道:“一個呢,你娘說好的人家家中有人去世,男方要守孝,耽誤了婚嫁。一個則是壞了名聲,沒人願意娶。”


    在齊萱嫁進成國公府之前,她被一個流氓輕薄了,雖然發現得及時,沒有真正發生什麽。


    可在這個時候,女子的名聲重於一切,原本未來的夫婿出了孝準備商定婚期成親,也因為這件事情被退了婚。


    哪怕齊秀才和齊夫人不在乎女兒壞了名聲,可齊家的族人不願意,鬧著要將齊萱沉塘。


    也就是這個時候,江老太太上門替兒子提親。


    能活著誰願意死,齊萱自己點頭應了這門親事,就算知道未來夫君是兼祧兩房的她也沒反對。


    隻是沒想到她的生命如此短暫,沒能跨過生產這道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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