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夫人剛進了灶屋沒一會兒,就聽著動靜跑出來,正好看到老伴吐血暈倒的模樣。


    “老頭子!康兒!”一向柔順的老人家失了分寸,六神無主地拉著江九重問:“怎麽辦?這可如何是好?”


    “外祖母別急,這件事情交給我們。”江九重扶著她坐下,讓人將齊康和齊秀才抬進房裏。


    薛度雁讓人去薛家請韋大夫,今天不湊巧,晚照留在府上搗鼓玉潤霜沒跟著出來。


    她抬眼望了望,問慌了手腳的齊夫人:“外祖母,怎麽不見舅娘,她回娘家了嗎?”


    也是在這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來了齊家這麽久,好像家裏隻有一家三口,齊康的娘子不知去了何處。


    齊夫人邊掉淚邊道:“她早就跟人家跑了,卷走了家裏的錢財,一文錢都沒給我們留!”


    薛度雁沉默了。


    等江九重粗略替齊康止了血,鍾芸湘來了。


    “鍾媽媽,怎麽是你來?”薛度雁頗覺詫異。


    鍾芸湘幹淨利落地給齊康治傷,手中動作不停,“我爹上山采藥了,知道姑娘著急,我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說完又給齊康的腿上了木板,用紗布纏好係上一個結,繼續說道:“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齊大爺腿斷了,要好好休養。骨頭沒長好之前不能下地走動,避免再次受傷。”


    “大夫,我兒子的腿能好嗎?他還能站起來嗎?”齊夫人忙問,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要跪下給鍾芸湘磕頭,被眾人攔住。


    鍾芸湘又給齊秀才檢查過,知道隻是急怒攻心才暈過去,給他開了一貼靜心凝神的藥。


    江九重等齊夫人的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才對她說道:“外祖母,我想接你們去定國侯府。”


    見齊夫人想拒絕,他又道:“這裏環境嘈雜,不利於舅舅養傷。還有你的咳疾,也要好好吃藥調理。若是我娘知道你們病了,不知道多難過呢。”


    “我們隻是你的外家,怎好讓你們養著?說出去沒得讓人笑話。如今我們有手有腳的,還動得了......”齊秀才醒了過來,正好聽到江九重的話。


    剛和外孫相認,他又激動又驚喜,得知女兒留了一點骨血在世,他的心才沒那麽難受。


    他們兩家可以常來常往,可若是以後都由外孫養著,這像什麽樣?


    薛度雁扭頭看了一眼江九重,忙坐下來對齊秀才說道:“外祖父此話不對,您們都是我們的長輩,以後我們回了定國侯府,沒個長輩在家鎮著,家裏定會出大亂子。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咱家可有兩寶呢!”


    齊秀才和齊夫人被她逗笑了,隻聽她嘴巴還沒停:“況且,我還有事情要你們幫忙呢。外祖母,你就勸勸我外祖父,讓他老人家答應了吧!”


    齊夫人有點意動,但自家老伴沒吭聲,她也沒點頭。


    直到江九重不知道在齊秀才耳邊說了什麽,他才點頭應了。


    齊夫人臉上才露出一抹笑來,看著兒子昏迷不醒的樣子又紅了眼圈。


    “對了外祖父,你說的孫老三是什麽人?”江九重問道。


    齊秀才收了笑,將孫老三的事情緩緩道來。


    孫老三是城西這一帶的土霸王,仗著有親戚為官,在城西這一帶橫行霸道, 為禍百姓,還喜歡強搶民女,惹得一眾百姓怨聲載道。


    這一次齊康之所以會手受傷,皆是前兩個月在孫老三家做活,辛辛苦苦一場,連一文錢都拿不到。


    上個月齊康去討過一次,隻不過被孫家的人趕了出來。


    “既然知道孫老三這人不好相與,舅舅為何還要去給他做活?城西找不到活做,還有城東城南和城北。再不濟,外祖父上一趟成國公府,家中的日子可能會好過些。”薛度雁看著還在昏迷中的齊康,他不過三十幾歲的年紀,卻已盡顯老態。


    齊夫人接過話頭:“還不是你舅娘,她就是跟著孫老三跑了,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上趕著去給孫老三做妾。你舅舅還念著她,想著能在孫家跟她說上幾句話。”


    她狠狠地捶了一下床尾,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自己的兒子:“這個蠢貨,為著一個跟人跑了的賤婦,生生被人打斷一條腿!”


    那樣的女人有什麽好,閨中時就與自己的表哥眉來眼去,就差摟著滾到床上去了。


    當初要不是齊康非要娶,她是決計不會讓那個女人嫁進齊家的。


    當娘的拗不過兒子,齊夫人見齊康被迷得魂都沒了,隻好應下這門親事。


    成親沒幾年,那賤婦就搬空了家中的錢財跑了。要不是偶然的一次在胭脂鋪看見她,齊夫人還不知道她帶著齊家的錢財嫁給孫老三為妾了。


    他們還在說話,齊康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了過來,他攥著母親的衣袖哭得涕淚橫流:“娘,我悔啊!早知有今日,就算她跪下來給我舔腳趾,我也不會娶她!”


    在他斷斷續續的陳述中,家裏人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難過。


    他的腿被打斷之前,李月梅就站在一旁,麵無表情地指使家丁打斷他的腿,又無情地將他們扔了出去。


    江九重皺著眉頭,問道:“孫家的事情我來料理,舅舅,李月梅由我來處置,你不介意嗎?”


    哪怕齊康再愛李月梅,這麽多年來對她念念不忘,在她吩咐下人打斷他的腿時,他的心就死了。


    他啞著聲音說道:“聽你的,你來處理,事情結束後告訴我一個結果就行。”


    那樣無情的女子,他要是再繼續留情,那他就真的是蠢出升天的王八了!


    江九重吩咐下人將齊家人帶去定國侯府,才帶著青墨去了孫家。


    孫老三正坐在躺椅上,邊上還有個十五六歲,衣著清涼的姑娘,正用自己的櫻桃小嘴給他渡酒。


    嘭!


    孫家大門被一腳踹開,他嚇得渾身一抖,推開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站起來叫囂道:“誰這麽不長眼,敢來招惹你爺爺!”


    江九重一步步跨過垮掉的大門,穩穩地走到了孫老三麵前:“是我,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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